倪云修叹道:“那家东北饺子一直开着,你要不要去吃。”
喻迦一愣之后,顿时鼻子有些发酸,只好让自己忍住那种眼眶要湿润的感觉。S大实在没什么好吃的东西,食堂里的饭菜,喻迦几乎是不想入口的,但倪云修觉得这些吃的都还可以,食堂的饭菜也挺好吃。因为喻迦不吃,倪云修就带他去吃饺子,那家饺子在学校里的一干餐馆里勉强算是可以入口。
喻迦应了:“好。”
两人又沉默下来,往饺子店走去。
过了一会儿,倪云修问:“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喻迦本来是来看他笑话的,羞辱他被他老婆戴绿帽的事,但是,真的和倪云修走在一起,听他温和地问自己有什么事,那些要羞辱倪云修的话怎么说得出口。
喻迦想,我真是长大了,甚至老了,对着倪云修,连和他吵架的心气都没有了。
喻迦说:“就是突然想你了,想来看看你。”
他说着,看向倪云修,倪云修在那一瞬流露出的惊慌和伤怀神色,没有逃过喻迦专注的眼神,让喻迦顿时也伤怀起来。
喻迦于是忍不住叫他:“修修……”
他看到倪云修的眼眶在那瞬间都红了。
第七章
喻迦很想问:“修修,你后悔吗?后悔和我分手。”
终究没有问出口。
倪云修也在短短时间里稳住了自己的情绪,他没有接喻迦那话,只是说:“就快到了。”
两人很快到了饺子店外,虽然已经过了七八年了,这家店也没太大变化。
店铺周边的其他环境也没太大变化。
城市如今高速发展,新区更是日新月异,一年两年就能有一大片高楼拔地而起,只有在老城区,在这种百年老校里,除了里面的人在不断变化,里面的建筑在时光里就像没什么变化。
此时还不到十点,饺子店从早上八点多开门,此时老板和店员在包饺子和准备蔬菜。
倪云修是这里的常客了,问老板:“现在可以吃吧?”
老板是一位颇有吨位的女老板,见倪云修带着一位商务精英样的高大男人过来,就笑着从桌后的凳子上起身,热情地说:“倪老师来了啊,可以,可以吃。只是现在只包好了白菜馅儿和藕馅儿的,可以不嘛。”
倪云修找了靠近门边的桌子,示意喻迦坐,问他:“你想吃什么馅儿?”
喻迦目光在店铺里打量了一遍,他从出生起就没吃过生活的苦受过物质缺乏的罪,曾经经历过的最难受的事就是被倪云修分手,他一向热爱精致的生活,还有一些洁癖,对物质和审美的要求都很高,在吃穿用度上很挑剔,甚至会吹毛求疵,所以,要是不是倪云修邀请他来吃饺子,他可能永远不会来这种店,即使是为了回忆曾经和倪云修在一起的美好,他也不会在物质上亏待自己,让自己吃苦,来吃这种路边小店。
当然,他也知道,倪云修也不会请他去别的高档一点的店吃饭了。
喻迦已经感受到了饥饿,但是看着老板包饺子时虽然戴着卫生帽和口罩,又戴着手套,但是,那饺子皮和饺子馅儿就那么用盘子装着放在桌子上,其他人从桌子边走过,却是可能把灰尘什么的带进饺子皮和饺子馅儿的,喻迦就又觉得自己不太吃得下去。
而且,店里的桌子和凳子也不是特别干净,应该也没消毒……
喻迦深吸了口气,说:“都可以。”
倪云修又问:“吃多少?”
喻迦看着店铺上贴着的菜单,面无表情地说:“一两。”
倪云修瞥了他一眼,说:“好吧。”
倪云修点好了饺子,二两白菜馅儿,二两藕馅儿,让老板煮在一起就行。
倪云修知道喻迦有些洁癖,就拿了纸巾把桌子和凳子都再擦了一遍,才又指了指凳子,喻迦这才大爷样地不紧不慢地去坐下了。
倪云修也坐下后,就看着喻迦说:“你洁癖比以前还严重了吗?”
喻迦洁癖这事,倪云修也曾经和他产生过不小的矛盾,不过,那都是两人高中时的事了。
有一次,校运会,倪云修参加很多项目,喻迦一直就是很嫌弃体育比赛这种事的,就只愿意参加了一百米跑,其他都不愿意参加,说比较脏,还和人挤挤挨挨,坚决不参加。
班里的同学都知道喻迦就是这种人,有点洁癖,家里又有钱,所以很矫情,虽然80%的男生都对喻迦有意见,而且排斥他,但大家也拿他没办法。喻迦就是这种特别自信的我行我素的人,加上他又有自信和我行我素的本钱,其他人自然也就只得对着他的高调的“矫情”能忍则忍了。
倪云修参加完跳远项目,裤子上沾了不少土,他拍干净后就觉得没什么,因为第二天他还要参加项目,他就没有换校服。他那时候是住校,衣服也都要自己洗,所以他是能多穿一天就绝不会少穿那一天。
当时喻迦还没把倪云修追到手呢,只是总是蹭到他身边去,含含糊糊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倪云修虽然明白他的意思,但倪云修可没有要和他谈恋爱的意愿,但又因为喻迦没有明确表达是要追他做男朋友,倪云修也不好明确拒绝。
那时候,倪云修因为他爸的事,他对班里男生私底下讨论女生以及性行为以及出口成脏的事都非常厌恶,而他那时候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直言的脾气,别人要是在他面前讲,他就马上出口嘲讽别人,于是就把班里80%的男生都得罪了,他在班里没别的朋友,也就和喻迦关系还近一些,所以他也别无选择,也就只好一直和喻迦做朋友了。
倪云修穿着喻迦认为“已经脏了”的校服,就回宿舍去。喻迦当时不住校,他爸妈在校外的小区里为他置办了一套大房子,有一个保姆和一个家教照顾他。喻迦目光直勾勾盯在倪云修的裤子上,一路上嘀嘀咕咕:“云修,你裤子上有灰尘。”
倪云修要被他烦死了,被他说了之后就赶紧又拍了拍裤子。
喻迦说:“必须要洗才行。”
倪云修说:“已经拍干净了,明天还有项目呢,等明天过了校运会再洗不迟嘛。”
喻迦说:“太脏了吧。”
倪云修说:“你不要管我行不行?”
喻迦说:“你们宿舍也挺脏的。”
倪云修:“……”
喻迦毫无眼色,继续说:“要不,你去我那里洗澡洗衣服?还可以住我那里。你们宿舍太脏了。”
倪云修:“……”
倪云修那时候才十七岁呢,少年自尊很强,最后实在忍无可忍,怒道:“我们宿舍挺干净的,还得过卫生奖。”
喻迦说:“没有啊,真的挺脏的,你上次没有脱裤子,穿着脏裤子就爬到床上去了,我都看到了。”
倪云修想直接把喻迦揍一顿,让他闭嘴。
倪云修说:“洁癖是一种病,你应该去看看精神科,好好吃药。”
喻迦被他讲得受伤了,说:“我只是爱干净而已,你不爱干净还说我。”
倪云修道:“我哪里不爱干净?我很爱干净了。是你洁癖!”
喻迦:“你裤子都弄脏了,你还穿,哪里爱干净了,还穿着脏裤子坐在床上……”
倪云修抬了手就想打喻迦,好歹是忍住了,怒道:“你离我远点成不?我让你距离我这么近了吗?眼不见心不烦,你不要看我不就行了。”
喻迦道:“你太过分了!”
倪云修很气:“你不过分吗?一直嘀嘀咕咕,让我脏死活该,你管我!”
两人之后至少冷战了一周,最后还是喻迦去找倪云修和好,说:“我给保姆阿姨说了,让她帮我一个同学也洗一下衣服,她很高兴地答应了。你以后把衣服都给我带回去好了,我让她洗。”
倪云修很心动,虽然宿舍楼里就有洗衣机,但是其他同学,把很脏的鞋袜都直接往里面扔,反正男生就是把洗衣机弄得很脏,倪云修就不肯用宿舍楼的洗衣机洗衣服,但他也不会把衣服带回家给自己继母洗,所以都是在宿舍里手洗,现在有洁癖严重的喻迦带回去让保姆阿姨洗,他就心动起来,之前闹矛盾的不快也消散了很多,说:“这是不是太麻烦你家的保姆阿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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