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你就请个假修养一下,别才三十腰就坏了。今晚看看情况,如果明早起来还是腰疼脚不好走就喊我,我带你去医院。”
“知道了。”因为脚不方便,苏黎煦坐在沙发上看着站在玄关还一直念叨着的何试。
“那我走了。”何试把外套穿上。
“开车小心。”
“嗯。”
家门缓缓关上,只听到密码锁“滴”的一声,锁门了。
就在何试离开还不到两分钟,突然响起门铃声,苏黎煦疑惑看了眼,难不成是何试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撑着沙发站起身,腰扭到的位置还很不舒服,脚踩地时还有酸胀感,艰难的挪到门口。
“你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吗?我这里好像没看到——”
门一开,他看到付星燃蹲在门口,那么高大的一个男孩,手里拿着什么,蹲在门前可怜巴巴的抬头望着他,宛若一只大型忠犬,委屈至极的望着抛弃它的主人。
“星燃?你怎么蹲在这里?”
付星燃站起身,刚才一直蹲在门口蹲得脚有些麻了,站起身时还能感受到那份麻木酸胀舒散开时的刺痛,但都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来的让他难受。
苏黎煦和那个男人进去多久他就蹲了多久,那男人出来的时候他就躲进旁边的楼梯间,等那男人走了他才回来摁响门铃。
在看到苏黎煦的瞬间,他什么话都没有说,眼眶顷刻间红了。
苏黎煦看到付星燃突然开始掉眼泪顿时愣住,也顾不上后腰脚踝的酸疼:“怎么了?跟你爸爸吵架了?”
兴许是苏黎煦过分温柔的语气,付星燃对上苏黎煦担忧的双眸,更加难以接受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还有脑海里蹦出的无数个可能性。
他往前走了走,走到苏黎煦面前:“哥哥,你是谈恋爱了吗?”
苏黎煦还没反应过来这个问题,在付星燃靠近时那份身高差距扑面而来的压迫感,紧接着便闻到了这家伙身上的八月夜桂花的香水味。
径直对上付星燃通红湿润的双眸,深沉的眸底透出的委屈和幽怨让这个问题像是在控诉。
“我吗?”他反问道。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谈恋爱了?
“那男人是谁?”付星燃没有拐弯抹角,他盯着苏黎煦,手紧紧攥着礼物袋的绳子:“他为什么可以背你?为什么来你家?为什么他待了那么久才离开?你们,你们在……”
说道一半时喉间突然哽住。
其实他想问‘你们在里面做什么’,但是他害怕听到不好听的,害怕看到苏黎煦脸上尴尬的表情,害怕他的问题让苏黎煦感觉到不舒服。
苏黎煦听到付星燃这一连串的问题,眼神变了变,这家伙难道在这里蹲了一下午吗?视线落在付星燃手中拎着的袋子,眉宇微蹙,难道是来找他的时候看到他和何试了?
“付星燃,你——”
“我知道了。”付星燃闷声应道,像是肯定了脑海里某个猜测,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在两户一梯的公寓楼道里,安静至极。
面前这个大男孩难过得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那般,耷拉着肩膀,一声不吭的掉着眼泪,委屈得不行不行的。
苏黎煦撑着门框,看到付星燃掉眼泪的瞬间有些哭笑不得,知道了?知道什么了?
最后见付星燃哭得真的很悲伤没忍住笑了出声,有种看到家里小朋友哭就想笑的感觉。
付星燃哭到一半戛然而止,愕然对上苏黎煦笑话他的模样,更委屈了:“……你为什么要笑?你又笑我。我在难过,我很难过。”
“我知道你很难过。”苏黎煦笑得有点停不下来了,他走到付星燃跟前抬手用手背给人抹掉眼泪,无奈笑道:“但你好歹让我先说完话再哭,不然白难过了。”
付星燃闻到苏黎煦手上的药味,顿时愣住。
“他是我的同学何试,刚才跟他打球不小心扭到腰和脚,是他背我回来的。”苏黎煦说:“何试你应该很熟吧,就是你心理学专业的导师。”
付星燃:“……”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都知道什么了吗?”苏黎煦笑着反问。
付星燃对上苏黎煦带着眼里含笑的调侃,忽然像是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耳根蹭的红了,默默垂下眸。眼睛根本不看苏黎煦,只想着哪里有个洞让他钻下去吧。
但得到所有猜测都否定之后,心里头的欢喜慢慢盖过了刚才的尴尬,伸手摁住苏黎煦给自己擦眼泪的手,而后抬起头。
“所以哥哥不是跟他在谈恋爱是吗?”
苏黎煦对这个无厘头的问题有些哭笑不得:“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在谈恋爱了?”
付星燃抿着唇,想忍住高兴的情绪,最后听到这个答案还是没忍住弧度嘴角上扬,眸中的窃喜看得一清二楚:“那就好。”
“所以你就因为这个猜测在这里蹲了一下午?”苏黎煦问。
“嗯。”
“傻不傻?”
“傻。”付星燃认真点了点头。
苏黎煦又没忍住笑出声,屈指弹了弹付星燃的额头:“小傻瓜进来吧。”
说完一瘸一拐的往里边走。
付星燃这会才看到苏黎煦走路的姿势,眉头倏然紧蹙,他一箭步走了上前。
苏黎煦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腾空了,下意识的搂住把他打横抱起的付星燃,一声惊呼,他抬眸看着付星燃,神情愕然。
目光落在付星燃紧绷的下颚线,从侧面上看,轮廓比正面看时更加棱角分明,是完全褪去青涩少年感的气质,薄唇微抿勾勒出几分难以靠近的冷然傲意。
这家伙要是再大一点可能就不得了了。
付星燃把苏黎煦放到沙发上,把手中的礼物放在一旁,而后蹲在他跟前,看了看没穿鞋的双脚脚踝,最后准确的握上那只看起来较为肿胀的右脚。
兴许是手凉,在触上的瞬间付星燃看到苏黎煦的脚缩了缩,像是被拨弄心弦那般,就这么一动都能让心跟着发颤。
“疼吗?”
苏黎煦对上付星燃担忧询问的目光,兴许是语气过于温柔,让他有那么瞬间的恍惚,须臾后又觉得意外,这家伙竟然会关心人了。
“还好。”
“分明就是疼,你看都肿成什么样。”付星燃低头看着这肿胀淤青的脚踝,跟另一只对比还是很明显的,看得他心里格外不舒服:“这样还能去学校吗?”
“就是普通扭伤,在球场的时候有紧急处理过,不算很严重,休息几天就能好。”
“什么叫不算很严重,这就是很严重!”付星燃带着愠怒回答:“你看你两边脚都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为什么不直接去医院?简单处理过也不一定能够处理好的。”
“已经消了一点了。”苏黎煦低头动了动脚认真比对着。
“还乱动!”付星燃恶狠狠瞪着苏黎煦,抓着他的小腿不让动。
苏黎煦见付星燃这幅凶巴巴的模样,再想到刚才那个什么也没说就在瞎想后掉眼泪的付星燃,抿着唇,最后没忍住笑出声。
付星燃被苏黎煦笑得莫名其妙,他咽了咽口水:“笑、笑什么?”
苏黎煦笑:“从前那个只会躲在一边的男孩长大了,会关心人了。”
边缘型人格障碍的患者情感强烈,无论是极端情绪还是其他,对待这类型的人用硬的永远得不到结果,只有耐心。
所以不论四年前的他是出于什么原因离开,在付星燃心里终究是留下了难以释怀的痕迹。对于他来说也是遗憾,本来可以在他手里慢慢变好的孩子却在他这里中断了治疗。
而现在的付星燃跟四年前比是鲜活的,明亮的,耀眼的。
就跟那天路过篮球场时跟同学打球的付星燃,换作四年前,付星燃不会愿意在集体里互动,毫无疑问这是很大的进步。
不管付星燃在其他人面前是怎么样的,或者是在付先生面前是怎么样的,至少在他面前付星燃有意识有目的的在改变,就冲着这一点他自然愿意去引导付星燃把这份有意识的改变,从对他到对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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