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家的路上,隋轻轻想了很久,她十分确定当时而安的手是突然开始流血的,出血量还不少,而安当时的表情看起来也很痛苦。在打车去医院的时候,她好几次想要看而安的伤口,但她对血肉模糊的场面毫无抵抗力,加上当时喝了酒,隋轻轻害怕自己直接吐在车上所以没看。
就那么十几分钟的时间,再下车的时候,而安的伤口就愈合了。
就他妈的愈合了。
这已经完全脱离了隋轻轻的想象范围了,不是什么普天之大无奇不有,这就是什么邪魔附体,或者鬼怪转世。隋轻轻还没回到家,就在几个群里呼救,一个还算铁的朋友给她推了个微信名片,说是个光屁股就开始驱魔的大师,祖上和某个神婆沾亲带故。
隋轻轻死马当活马医,打了电话之后火速约了大师的档期,接上人就直奔隋聿家。如果说原本隋轻轻还有些怀疑,但当她站在隋聿家门口听见那一番对话的时候,她就彻底放弃挣扎。
“这不是只有我听见了吧?”隋轻轻咽了口唾沫,抬手指了指门,用气声说:“他说他不是人你们听见了吧?”
“听到了。”大师点点头,他把自己的长胡子捋到脖子后,“女士,请你站在我后面。”
隋轻轻让开地方,看着大师在门前默念了几句话,抬手敲响了门。
屋里安静里几秒,接着响起隋聿有些生硬的声音,问是谁。隋轻轻应了一声,过了会儿,隋聿才打开门。
“你不是说你晚上有事儿吗。”隋聿看了眼站在门前的长胡子老头,视线径直略过,落在隋轻轻身上。
“现在这事儿比什么都重要。”隋轻轻拉着隋聿的袖子,把他拉到自己身边之后,又朝屋里看了一眼,才小声说:“而安有问题,他住你家我不放心,我找了个大师帮着看看。”
“能有什么问题。”隋聿把胳膊从隋轻轻手里扯出来,他重新走回去,把所有人堵在门口,“就算是脑子有问题,你该找的也是医生。”
“小哥,你放心,我也只是进去看一眼,如果没什么问题,我分文不收马上离开。”
隋聿冷眼看开口说话的老头,不咸不淡地扯出一个笑容:“隋轻轻给你说我是干嘛的了吗,老头儿,我是干警察的。”
老人没说话,隋聿抬手扶着门框,低头看老人有些浑浊的眼睛:“有些话,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一直在厨房里的而安端着烧鸭走出来,他看着隋聿的背影,往前走了几步小声问他:“你有朋友来了吗?”
“没有。”隋聿偏过头,嘴唇紧抿着,他看了而安一眼,语速有些快地说:“没你什么事儿,你先去客厅吃饭,不叫你你别出来。”
“小哥,你如果认为家里的人没问题,让我进去看一眼也没什么关系。”老头冲隋聿笑笑,灰白色的胡子垂下来,“你不用害怕。”
隋聿看着门外站着的几个人,笑了一声:“我家里的人有没有问题我自己能看,你们不用操心。”
“隋聿!”隋轻轻没办法控制自己的音量,她走到隋聿跟前,表情严肃,“你别在这儿闹行不行?有些事情你没看见你不知道……我这会儿也没时间跟你说,你就让大师进去看一眼,没什么事儿的话人家就走了。”
隋聿还是堵在门口,没有要动的意思。
“你小时候没看过鬼片是吧?那些东西刚开始都是对你客客气气的,把你喂熟了就要掏你心肝肺把你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吃你心肝肺了吗。”
隋聿打断她,脸上的表情是隋轻轻从来没有见过的,隋轻轻的后半句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没什么事儿就走。”隋聿瞟了一眼门口站着的另外几个人,停了停说:“你们几个,在我家门口逗留超过三分钟,我就会开始执法了。”
不再听隋轻轻要说什么,隋聿啪的一声关上门。
直到听见门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隋聿很轻地出了一口气,转过身往客厅走。
放在白瓷盘里的烧鸭还是完完整整的,而安坐在旁边,转过头朝他看过来。
“隋聿……”而安小声喊隋聿的名字。
“没事儿。”隋聿笑着走过来,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他的后颈,坐在他旁边,笑着说:“吃饭。”
第25章 正文 推心置腹第三天
烧鸭很好吃,外皮很薄烤的又脆,内里的肉软嫩,咬一口满嘴都是香气,但他们两个人愣是没吃完。而安觉得腻,吃几口就要猛灌几大口水,这么来回几次,他的肚子里已经是满满当当的了。但这会儿看着被扯下来但是没人吃的鸭腿,而安看了隋聿一眼,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你不吃鸭腿吗?”
心不在焉的隋聿反应过来,他看着而安沾着油光的嘴,别过脸说:“不吃,你吃吧。”
隋聿没心情吃。
他太了解隋轻轻了,虽然她平时不太着调,会间歇性发疯,在钱包见底的时候就要网购几幅财神爷的画像挂在床头,但她绝对不会花大价钱找个什么驱鬼大师来他家里。而事实上,他也逐渐开始觉得而安有问题。
今天早上出任务的时候,他只是作为一个辅警来配合市局的行动,但原本负责现场记录的人突然拉肚子,他临时顶了上去,有幸看清现场发生的情况。在菜市场卖了十几年猪肉的老板突然发疯,捅了旁边两个菜贩子之后持刀绑架了一位买肉的客人。现场十分混乱,一队队长作为主要谈判人员,一边稳定犯人情绪一边使眼色给旁边的队友。
站在隋聿前面的大汉一点点往左移,正前方的情况完全暴露在隋聿眼里,满面通红的男人拿着刀,沾着血的手不停颤抖,被他揽在身前的男人双腿发颤,裤裆的位置有一片水渍。
干警察的人记忆力都不差,所以隋聿一眼认出来,这个被吓得尿裤的男人,就是那天在商场里的那个人。
而安在脸上来回比划,说眉心有一片黑雾,要倒大霉的那个。
在现场跑神的后果很严重,市局干警上前扑倒犯人的时候,男人手里的刀脱了手,在所有人都跳走避开的时候,只有隋聿条件反射往前跨了一步伸手接住刀刃。手指被划伤,手背的伤口更严重,几公分的伤口皮肉往上翻,刀口很深,血迅速冒出来。
伤口有点儿吓人,但隋聿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旁边几个人都扑上来查看伤口情况,领队的队长皱着眉摇头看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伤口还在不停往外渗血,跟在旁边的女孩子拉着他去旁边包扎,缠纱布的时候忍不住抬头看他,小声问他疼不疼。
隋聿愣了愣,他缓慢地抬眼,表情有些迷茫。
他终于发现到底是什么不对劲了,是伤口,一直不断往外渗血、皮开肉绽的伤口,一点儿都不疼。
赶到医院的时候,急诊大夫眼睛睁得很大,在伤口上上了几次麻药,还是一直嘱咐他:“缝针的时候可能会有点儿痛,你可以鬼哭狼嚎,但是不要动。”隋聿是个很听话的伤员,缝针过程中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结束之后医生专门送他到门口,扶着门框语重心长地夸他:人民警察就是不一样,缝针都不带哼一声的。
人民警察干笑了两声应下来,穿过急诊室的走廊,隋聿陷入沉思。现在有这么几种情况,第一,他的神经系统可能出现了问题,导致他失去痛觉,第二,他真的很能忍痛,最后一种,他早上喝的冰美式里掺了某种新实验药物导致他即将成为复仇者联盟中国分部里的一员。
“鸭脖子你也不吃吗?”吃完一整个鸭腿的人举着鸭脖子小声问他。
而安的话把隋聿拉回现实,隋聿看着眼前被肢解地干干净净的烧鸭,视线停在而安悬在半空中的手。
“你今天手是怎么弄的。”
隋聿的语气是而安从没听过的严肃,他收回拿着鸭脖子的手,眨了眨眼,极其刻意地转移话题:“你不吃鸭脖子也不吃鸭腿,那你吃不吃鸭屁股?”而安一边说一边低头笑笑,他觉得今天自己的幽默细胞十分强壮,但隋聿好像并不吃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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