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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错，你表姨和表姨父带我们去了几个地方，都很好玩。”
洛源非说：“那就好。”
说完这一句，电话里静默了片刻。
洛源非听到母亲那头有一男一女在轻声争执的声音。
果然，没一会儿，洛母开口：“是这样的，你之前不是开发了一个网络工作室吗？你表姨的儿子刚毕业，正在找工作，我寻思你那正招人，就让她儿子把简历投到你邮箱了，你看见了吗？”
洛源非当然看见了。
只是他点都没点开，直接扔进了垃圾箱，现在听到洛母这么说，便重新把电脑打开，把那封邮件挪出来。
十分普通的简历，普通到HR看半秒就会右上角点叉的程度。
洛源非一边翻着一边说：“他要来，我可以给他安排在分部历练，薪资和福利都会给予优待。”
一阵嘈杂过后，电话那头的声音换了个人，语气谄媚：“源非呀，我是你表姨，咱们也挺久不见了，还记得我吧？”
洛源非打招呼：“您好。”
“哎哎哎，好好好。”表姨没注意他话里的生疏，自顾自道：“就是关于你表弟那个工作，还得麻烦你帮忙看着点儿，你表弟没吃过什么苦，分部哪里比得上总部哇？下面人都喜欢欺负新入职的小员工，在本部有你帮忙看着谁敢给他穿小鞋，再说一个小职位而已，不过你一句话的事情，你表弟从小就听话，绝对不会给你惹事的……”
洛源非嘲讽地扯了下嘴角：“表姨，您知道我们分部招聘应届生的要求是什么吗？”
女人被打断说话，一时没跟上他的节奏：“啊？”
“本科大学起步，985或211优先录取，而不是一个民办专科。”洛源非往下看了一眼说：“连英语四级都没过。”
没想到他这么不给面子，表姨有些不满，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尬笑几声：“阿茂虽然没有你聪明，但你不用说得这么难听吧，再说你母亲都答应了……”
“那你去找我母亲吧。”洛源非说：“没有事的话，这边我就先挂了。”
电话又重新回到了洛母手上，女人语气温和：“这事儿真没得商量？”
“嗯。”洛源非说：“我得对手下的人负责，辛辛苦苦熬夜加班出来的项目，不是拿去给人玩的。”
那头安静了两秒，而后传来一声叹气声：“我知道了，你表姨这边我会说的。”
洛源非问：“爸没来找你？”
“没有。”洛母落寞地笑了声：“谁知道在哪个消金窟呢……”
挂了电话，洛源非往窗外看了一眼。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站在高楼处似乎都能听见马路边夜生活的喧嚣，从落地窗往外看去，满目霓虹灯光。
他盯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员工们已经全部下了班，他没有让下面人陪着等的喜好。
自动落地窗帘被关上，洛源非拿起手机往休息室走去。
摁亮手机，上面多了两条信息，熟悉的头像，熟悉的ID。
【简简：今天晚上回家吃饭了。】
【简简：为什么有的人心脏不好，脾气还这么大[可怕]】
【简简：得，我要去浪缚批发两箱速效救心丸放在家里了。】
明明没什么值得好笑的内容，洛源非却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这样烟火气息的小事情，他是不曾体会过的。
……
简易洗完头和澡，看见洛源非还给他回了信息，是一个微笑的表情符号。
他看了眼时间，嘶了一声。
【简简：还在加班？】
【yuan：嗯，马上就结束了。】
【简简：好辛苦[可怜]】
【yuan：还好。】
简易看着这俩字，总觉得对方情绪不高。
正想着说点什么逗对方开心，手机便在掌心震动了一下。
【yuan：方便开视频吗？】
那可太方便了！
【简简：你等等！】
简易拿上耳机跑到楼下花园里，找了个路灯在下面站着，拨了视频电话过去。
那头很快接起来，简易看清屏幕，一愣。
男人同他一样，站在晦暗的夜色中，公司大楼背后的探照灯亮着，隐约能看清男人的轮廓。
洛源非还穿着板正的西装，连领带都还规矩地打着。他手里还燃着一支烟，闪烁着猩红的火光。
目光扫过来，凌厉又带点落寞。
简易不自觉站直了身体：“哥。”
洛源非顿了一秒：“你叫我什么？”
“不行吗？”简易把吹翘起来的那缕发丝按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叫你小哥感觉太生疏，叫名字又觉得不自在。”
洛源非嘴角一弯：“可以，你想怎么叫都行。”
看清他身后的风景，洛源非挑眉：“在外面？”
“嗯，出来消食。”简易抛出早就找好的理由，然后问：“你不是弄完了吗？怎么还不回去？”
“快了。”洛源非说：“今天在家吃了什么？”
然后就见那头的年轻人翻了个白眼：“竹笋炒肉。”
出来工作的人，还被家长当小孩子收拾，洛源非毫不留情地笑出声：“所以你的速效救心丸是给自己备着的？”
“害，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洛源非嘴角笑容不变，隔着屏幕静静看着他。
虽然气氛很好，简易觉得那头的人并不开心。
他不禁放轻了语气：“是工作上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简易猜想，洛源非这么辛苦，每天不知道要面对多少奇葩客户和上司，别憋出什么心理疾病来。
他有点担心：“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洛源非嗯了一声，说：“领导让我给他亲戚的孩子安排一个职位，可我不想，把领导得罪了。”
说完，他略带看好戏地盯着屏幕：“怎么办呢？”
可惜简易是个二世祖，并没有真正吃过生活的苦，毫不犹豫道：“跳槽。”
“要是跳不了呢？”
“为什么跳不了？”简易缓缓瞪大眼睛：“你签了多久的合同？”
洛源非想了想：“大概是一辈子那么长。”
简易：“…………”
简易：“如果违约的话，赔偿金是多少？”
他很认真地开始算。
简老头虽然总骂他不争气，可该给的零用钱一分不少，简则每月也按时给他分红，他手里虽然没有房子，但名下豪车倒是有三辆。
算下来，赔偿一个违约金，应该不成……
“得好几个亿吧。”
哗啦一声，是算盘碎掉的声音。
这踏马问题大了好吗！！！
这是什么吃人合同！！！
垃圾资本家！！！
看见他僵住的表情，洛源非心情总算好了一点：“骗你的。”
哇，那真的好好笑。
简易面无表情，甚至想给他鼓个掌。
看出年轻人有了点火气，洛源非适时丢出一张凄惨牌：“其实是我的母亲，她让我帮忙。”
简易眨眨眼，把这句话在嘴里过了一遍，慢慢明白过来。
劳哥有过同样的遭遇，亲戚家的孩子，不好拒绝，随便安排了个轻巧活计。结果人来了后，事实没做多少，还把树哥新建的程序搞崩了，办公室当时就炸了。
劳哥不好多责怪，树哥那边又闹着要辞职，那段时间鸡飞狗跳，最后劳哥的发际线肉眼可见的后退，只能把人辞了，那亲戚挺奇葩，还来闹了一回。
亲戚尚且如此，自己母亲更不好拒绝。
简易皱眉：“阿姨得为你考虑呀，真出了什么事，还得你帮忙背锅。”
洛源非嘴角弯了下，却看不出什么情绪。
外人都能想到的事情，他母亲却想不到。
或许是想到了，只是觉得闯出祸也没什么，有他兜着，什么错误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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