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股子硫磺还是什么的味道。来自天南地北的人就坐在山顶,喝酒唱歌。”蔺逾岸笑起来,“怎么样,爬山是不是很有意思?”
闻一舟无语地看着他,又环顾了一圈说:“不过这里气氛真好,你之前来过吗?”
“没有,”蔺逾岸说,“看别人推荐过,一直想试试来着。”
闻一舟明白了——与其说今天是找到了尝试的机会,更不如说是终于逮着了一个想要一起来尝试的人。
不多时,两人被换到了一个靠窗的座位,低头可以看见路灯刚刚亮起的小街。天幕已经变成靛蓝色,路面映照着暖光,楼下高档餐厅的户外区也亮起了灯串。
闻一舟抬起头,发现蔺逾岸举起手机对着自己。
“干嘛?”
“当桌面。”
闻一舟忙道:“你可别,土死了。”
“不要。”蔺逾岸把手机收起来了。
“给我看一眼。”闻一舟伸出手。
蔺逾岸狐疑地看着他:“那你不准删。”
“知道了。”闻一舟接过手机——拍得不错,光线和背景都很完美。蔺逾岸收回手机的时候,手指不小心碰到屏幕,界面退回到了相册缩略图界面,闻一舟晃眼间看到了大大小小、远远近近的、自己的脸。
“喂。”闻一舟黑着脸,“还有多少?”
“没了没了!”蔺逾岸把手机瞬间藏下桌子,“快,吃的来了。”
与此同时,食物也被端上了桌——鸡肉卷分量看起来非常大,被切成了两份,饼皮香脆,横切面能看见内里满满的鸡肉粒、牛油果和芝士。炖牛肉烤薄饼里也塞满了牛肉和拉丝的芝士,还配了三种酱料——除了普通的salsa酱和白酱,还有一个略带辣味的绿酱。
一口咬下去之后,闻一舟顿时露出了满足的表情,蔺逾岸笑起来:“好吃吗?”
“好吃!”闻一舟不吝夸奖,问:“你说他家做外卖吗?”
蔺逾岸失笑:“送过去就不好吃了!想吃下次咱们再来。”
酒足饭饱的闻一舟迅速开始犯困,蔺逾岸面露担忧:“能行吗?你会不会等下看电影的时候又睡着。”
“怎么说话呢,”闻一舟抗议道,“什么叫又,等等,我先看看今晚放什么片子。”
“没买票吗?”蔺逾岸好奇道。
“没有,只定了位置,”闻一舟说,“一个朋友开的露天电影小酒馆,是真的很小,一次同时只能塞几个人,老板放什么观众就看什么。”
蔺逾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样啊。”
闻一舟在前头领路,进了话剧中心对面的一个小区,这里全是矮小的老房子,因为地理位置优越又不怕扰民,大多一楼都被租成了工作室。其中一间的院门上挂着一块不算显眼的招牌:Horizon。
闻一舟推门进去,眼前是一间低矮的小楼,面前一块五十平不到的小院子,铺满深灰色的小石头,踩上去松软又好听。院中郁郁葱葱、绿植错落有致,挂着晶莹闪烁的太阳能小灯。墙角立着一块巨大的投影幕布,前方摆着几张露营躺椅和一个装满冰镇啤酒饮料的小推车,应该就是所谓的“观影区”了。背后是一个三人棉布帐篷,铺着防潮垫和摩洛哥风情的地毯,整个空间舒适又惬意。
蔺逾岸还从来没有来过这种“电影院”,好奇地四处打量。屋里走出来一个围着白色围裙的年轻男生,应该是工作人员,他朝两人核查了预约,交代了一些事宜,示意他们随便选座。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六七个人,把小院儿的位置就这样填满了。
“老板今天不在,”闻一舟解释,“露营去了。”
今天放映的是《消失的爱人》,蔺逾岸此前只听说过片名,不了解内容,还以为是什么凄美浪漫的爱情剧。他起初看得津津有味,而后眉头紧皱,再后大惊失色,最后魂不守舍、头重脚轻地从店里走出来。
一边走,他嘴里还喃喃自语:“好可怕。”
闻一舟倒是没受到什么精神污染:“把他踹了不好吗,那个老公又废物还出轨,愣要捆绑一辈子是图啥啊。”
说罢他又笑起来:“不过这个电影也太不适合约会了吧,店长选这个片子完全就是在整人吧。”
“就是嘛。”蔺逾岸委屈了,又往他身边挨了挨,惊魂未定地牵起他的手,好像一条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找主人撒娇的大狗——夜色渐浓,路上没多少人,他俩就拉着手一边晃悠一边往家走。路灯下、月光里,两个人的影子在路面上拉出两道长长的斜线,夜风温柔又和煦,好像一个个轻柔的吻。
走着走着,两人身边路过一群女孩儿,叽叽喳喳地走成一排。蔺逾岸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但也没放手,反而捏得更紧了,手心汗涔涔的。
“一直在看我们。”蔺逾岸用气音小声说。
闻一舟道:“哦,那你松手啊。”
蔺逾岸却果断道:“不要。”
其中一个女孩儿一直瞧着这边,忽然出声道:“啊!”
蔺逾岸不由得望过去,定睛一看,惊讶道:“是你啊!”
闻一舟好奇地停下脚步:“你认识?”
蔺逾岸却反问他:“你不记得了?”
闻一舟仔细打量了一下女孩儿的五官,和她那洋洋得意的小表情,终于恍然大悟。
“我说什么来着!”女孩儿打趣地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五十块钱一束玫瑰,是不是一点也不贵?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还可以吧,”闻一舟笑了笑,“你真不是托吗?”
“哪能啊,”女孩儿笑得眼睛都看不见,双手举到脸前,十根手指头诡异地动来动去:“听说帅哥的朋友都是帅哥,您二位还有没有……啊?小姐妹们都还单着呢。”
“你问他去,”闻一舟指了指旁边,说,“他们那儿全是一米九往上的小伙子。”
“但是这个不行,”他大方地举起两人牵着的手,“这个归我了。”
作者有话说:
不出意外的话会写个小闻if线的番外,和一个猫猫狗狗旅游的番外——也算是平行世界番外吧,一个没有疫情的世界!(眼泪流下来
第53章 梦(正文完结)
这天夜里,蔺逾岸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因为白天运动量充足,他总是睡得很沉,并不常做梦,偶尔也是梦见一些逃生的奇怪场景,醒来小腿肌肉一抽一抽的,仿佛回到了还在长身体的学生时代。
但这一夜,他做了一个过分现实的梦。梦中的他刚刚进大学,军训过后脸和手臂都晒得黝黑,只有身上是滑稽的不同肤色。梦里的他抱着一大框脏衣服下寝室楼,一路走到洗衣房去。
校园比他记忆中小很多,体育馆和宿舍离得并没有那么远,食堂的饭菜也并没有那么难吃,校门口门口的小摊也并没有那么丰富,图书馆的楼也蒙着雨水和灰尘的痕迹,富有朴素的年代感。
他来到洗衣房,把衣服全部塞进洗衣机,发现自己压根没带洗衣粉和硬币,他环顾四周,洗衣房里今日只有他一个人。
然后梦境变得古怪起来。
蔺逾岸走出洗衣房,想找个同学帮忙,却赫然发现校园里一个人都没有。他终于意识到,从宿舍来的一路上,他也没遇到任何人,好像全校师生都放暑假了,只有他一个人搞不清状况,留在校园中。
正午的烈日穿透树荫,蝉鸣震天响,水泥地上的树影轮廓清晰,路边歪倒着几架锈迹斑斑的自行车,连脚蹬都弯曲了,似乎长时间没有被人使用过。
他走近看看,发现草叶上颜色不同的地方并不是锈水或泥浆,而是某种暗红色的液体凝固而成。
整所学校好像一座被丧尸过境的空城,已经很久没有人类在此居住活动,透着诡异的荒凉。
梦中的蔺逾岸慌了神,他掏出手机,翻看通讯录,却发现里面存的名字他一个也不认识——没有闻一舟,没有何谦,没有球队的队友,也没有室友。他瞬间想找一个镜子看看——难道我不是蔺逾岸吗?我到底是谁。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