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整的西装三件套,衬衫、马甲、外套,搭配领带、胸针、手表、袖扣,每一寸都透着精致昂贵的气息。穆煦站得笔挺,望向穿衣镜里的自己,抬起手梳理头发。
池君韬穿着随意,白T、外套和休闲裤,坐在脚凳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穆煦。他摁下蠢蠢欲动的心思,安静地欣赏鸟类开屏。
三个半小时的飞行,穆煦睡醒时脑袋靠着池君韬的肩膀,池君韬全神贯注地捧着平板玩愤怒的小鸟。
“我睡了多久?”穆煦活动一下酸疼的脖子。
“不知道。”池君韬说,他看向穆煦乱糟糟的头发,忍住笑用手蘸取杯子中的清水,抬手把穆总翘起的呆毛压下去。
穆煦乖巧地坐着不动,任由池君韬在他脑袋上一通捣鼓。
“你这头发怎么摁不下去。”池君韬抱怨。
“头发太多,不好打理。”穆煦说。
池君韬心中翻个白眼,暗骂凡尔赛,手指犁过穆煦松软浓密的发丝,说:“差不多了,就这样吧。”
“不能就这样。”穆煦对自己形象有着严苛的标准,他掏出手机递给池君韬,“帮我拍一下后面的头发。”
“你把头发留长,就不会翘得乱七八糟了。”池君韬提出建议。
穆煦想了想,说:“好。”
池君韬用手机拍下穆总的后脑勺,递给穆煦看,穆煦不满意地拧眉,半晌,放弃挣扎:“算了,走吧。”
一直到走出机场坐进出租车,穆煦都闷闷不乐地低头不说话。
池君韬屈服于穆煦的完美主义,他对出租车司机说:“师傅,前面的商场靠边停一下,我想买件东西。”
“好的。”司机说。
出租车停在路边,池君韬下车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商场。
穆煦拿着手机专注于办公,没注意池君韬的动作,即使注意到,他也懒得管。
池君韬跑回来,坐进车里,手里拿着一把羊角梳递给穆煦:“给。”
穆煦抬起头,惊讶地问:“哪来的?”
“礼物。”池君韬将梳子塞给穆煦,“抱歉我压皱了你的衣服。”
第25章 领人
穆煦握着梳子,沉默片刻,说:“谢谢。”他品不出内心什么滋味,像被某种动物毛绒绒的尾巴戳了一下。
池君韬拧开矿泉水瓶,把水倒在手心,打湿双手,捋了捋穆煦后脑勺上软塌的头发,用梳子整理出蓬松的形状,说:“等一会儿风干就行了。”
细节的诊视比钱权更动人心,穆煦眼瞳中的眸光微微软化,他决定下回掐住池君韬脖子的时候不那么用力。
池君韬并不知道一把梳子为他换了一块免死金牌,他食指轻捻,暗暗怀念天鹅厚实的绒羽。
按照阚梦然发来的地址,出租车到达公安局,穆煦推门下车,绕到后备箱拿取行李。
公安局里静悄悄,穆煦走到一个窗口旁,拿出身份证登记信息,一位警察走到穆煦身边:“你好,穆先生。”
“你好,我来找邵峙行。”穆煦将身份证放进钱包夹层。
“我们这边聊。”警察将穆煦引到一个空会议室,穆煦眼神示意池君韬不要跟上来。
“您知道邵先生正在调查的事情吗?”警察问。
“你的名字叫什么。”穆煦谨慎地问。
“朱晓明。”警察说,他指着左边胸口,“这是我的警号。”
穆煦将警号抄到手机上,说:“知道一点。”
“这是材料。”朱晓明递给穆煦一叠A4纸,“签完字再领人。”
穆煦拾起桌面的笔,坐下签字。
“我们赶在那些人之前抓到了他,”朱晓明说,“不是故意羁押的。”
“我知道他在查一起贪腐案。”穆煦说,“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
“他做的事情很危险。”朱晓明说,“即使背后有人保他。”
“人得先活着,再谈靠山,对吧。”朱晓明接过穆煦递来的材料,“跟我来。”
池君韬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玩手机,曹瀚洋发来消息【郑齐亮真能扛啊。】
【池君韬:?】
【曹瀚洋:郑齐亮,就你叔叔找来帮忙的那个人,西城区公安局局长。】
【池君韬:哦。】
【曹瀚洋:说真的,如果查出来你叔给郑齐亮行贿,你考公务员也悬。】
【池君韬:查不出来的。】
【曹瀚洋:?这话可不兴说啊兄弟。】
池君韬放下手机,抬头看见穆煦领着一个陌生男人走过来。男人背着一个黑色的大包,眼下青黑,几天没睡觉的模样。
“你给邢泱打电话了吗?”穆煦问。
“没有。”邵峙行摇头。
“他不担心?”穆煦问。
“我跟他吵完架跑出来的。”邵峙行说,他鼓了下腮帮子,“他才不担心我。”
“……”穆煦拿出手机丢给邵峙行,“给他打个电话,我不想被他骂压榨员工。”
邵峙行攥着手机,独自挣扎片刻,走到一旁拨通电话。
穆煦坐到池君韬身旁,托着腮帮子想事情。
“他是谁?”池君韬肩膀碰了碰穆煦。
“我员工。”穆煦说,“别打人主意,他有家了。”
“……”池君韬拧起眉毛,“我看上去那么饥渴吗?”
“不然呢。”穆煦说,“把你的手从我背上拿走。”
池君韬收回手臂:“小气鬼。”
“穆总。”邵峙行走到沙发旁,将手机还给穆煦,“我有个U盘放在朋友那,取到之后才能回去。”
“我和你一起。”穆煦说,“邢泱怎么说?”
“……他没说什么。”邵峙行缩缩肩膀,“隔这么远他打不着我。”
穆煦不说话了,别人家的事,跟他没关系。
三个人顺利找到邵峙行的朋友,拿回U盘,坐上回北京的飞机。
“峰会怎么样?”邵峙行问。
穆煦说:“还算顺利。”
池君韬说:“你们公司员工也能坐头等舱?”
“他是经济舱。”穆煦说,“我给他升舱了。”
池君韬:“为什么?”
邵峙行:“我不介意经济舱。”
“他一个人在后面挺寂寞的。”穆煦说。
池君韬举手抗议,邵峙行欲言又止,穆煦说:“好了,闭嘴。”他叫来空乘,要三个毛毯分给其余两个人,“都睡觉。”
头等舱两个座位一排,池君韬占据穆煦左手边的位置,邵峙行坐在穆煦正后方。三个半小时的飞行漫长难熬,降落时大家纷纷探头欣赏舷窗外繁华的夜景。
北京的夜景犹如发光的棋盘,池君韬指着故宫旁的一小片街区说:“我家以前住在这里,后来胡同改造,爷爷嫌四合院空间拥挤,就把院子出租搬到了石景山。”
穆煦听池君韬讲老北京的故事,他隐隐约约有一些关于北京的记忆,都在六岁之前,印象最深刻的是暨钶带着他玩积木的片段。
“华金是我爷爷的想法。”池君韬说,“可惜他没精力照顾。”
穆煦眼神陡然深沉,他闭上眼睛,咽下嘲讽,显然不想再听。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对接廊桥,音响播报带好随身行李的提示,邵峙行背起包,小跑着踏出机舱。
“他着什么急?”池君韬问。
“人家有人接。”穆煦说。
俩人慢悠悠地走到出口,果然看到邵峙行和一个绿眼睛男人吵架,不,是单方面挨训。
“管挺严。”池君韬感叹。
穆煦默默路过吵架的小两口,假装没有看到,池君韬非得大声提一句:“穆总,咱们不一起走吗?”
穆煦顿时被邢泱抓住,绿眼睛男人相貌英俊,说话极其礼貌:“穆总,您知道峙行这趟行程具体做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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