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奴隶(28)

　　《十八锦》的背景是在民国。

　　是一个群像电影，讲的是乱世之中的儿女情长与颠沛流离。苏槐序最开始喜欢这电影，其实是因为里面的一个戏份不算多的配角。“十八锦”是金陵一个青楼的名字，里面的头牌问今就是苏槐序最喜欢的那个配角。

　　她自小被父亲卖到青楼，换去的十两银子一夜之间挥霍完了，又跑到青楼来闹，想把自己女儿重新接回去，可能是想再换其他地方卖一次。

　　问今站在老鸨阿妈的身边，任父亲如何的对她上演父女情深，最后也只是攥着老鸨阿妈的袖子说“我不认识你”。父亲被十八锦里面的打手打得下半身瘫痪，她脸色也未曾变一下，直接进了屋子里。

　　老鸨阿妈问她怕不怕，她说不怕，她说比起活在之前那个家，她不如在这里待着多赚些钱。她说她知道钱赚多了，可以为自己赎身，她想有朝一日为自己赎身。

　　她是个胆子很大的姑娘，年龄到了之后就开始接客，做事从来不扭扭捏捏，很快就成为了十八锦里的头牌，她可比其他的姑娘热辣多了。

　　就在她的赎身钱即将赚够的前一夜，世道乱了。

　　十八锦一夜之间被杀的杀、跑的跑，她站在十八锦的门口，眼睁睁的看着一把火将这个曾经热闹了半世的青楼成为了一片废墟。

　　她选择了投军，做间谍，她仍然出卖自己的美色与肉体，但是因为没有了目标，好像变成了行尸走肉。

　　偌大的屏幕上，问今仰头看着泄露一丝天光的窗缝，在身体的耸动之中，面无表情的掏出了绑在大腿上的枪，然后“砰”地一声——鲜血溅了她满脸。

　　这里有一个黑屏。

　　苏槐序深吸了一口气，摁下暂停。

　　他打开手机，点开李暮商的对话框，想说点什么——输入又删除，最后还是停下了动作。

　　他主动找李暮商，那叫个什么事儿？

　　苏槐序的骨子里好胜心依然很强，他不想在李暮商面前输掉，所以硬生生的忍住了，只不过他没想到就有这么巧，下一秒李暮商的语音电话居然打了过来，惊吓慌乱之中，苏槐序误点了拒绝。

　　有点尴尬。

　　苏槐序正在打字想解释，李暮商的电话又主动拨过来，这一回苏槐序看清楚了，点了接通。

　　“干什么坏事呢？”李暮商的声音带着点笑意从手机里传过来。

　　“……抱歉，”苏槐序说，“我点错了。有什么事吗？”

　　“确认一下你的地址就是在龙湖花园吧？”

　　“是。”苏槐序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是就行。”李暮商笑了笑，“开门。”

　　“……啊？”

　　苏槐序慌张起身时险些打翻了喝了一半的汤，他有些手足无措的将手机握在手里往门口跑，开门之前却又犹豫了一下——他在想李暮商应该是在逗他吧？

　　但他还是尝试着把门打开了。

　　先是一条缝。

　　这条缝很快就挤进来一只手。

　　李暮商把门大拉开，自己飞快的钻了进来，然后又非常自然地把门关上，像是这个地方他已经来了无数次。

　　“这么犹犹豫豫的做什么？”李暮商说着把口罩和帽子取下来，顺手把身上的牛仔外套扔给苏槐序，动作行云流水，“你怎么没开空调？把空调打开。”

　　“……还没那么冷吧。”苏槐序简直傻了眼，李暮商这自然地口吻和动作，仿佛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还没吃饭？”李暮商扫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正好我也饿着，帮我拿双碗筷。”

　　苏槐序瞄了他一眼。

　　李暮商便道：“我自己去拿，厨房在哪？”

　　李暮商的突然造访打断了苏槐序心中所有的小九九，他那些奇怪的疑问也都不攻自破，出了小岛，李暮商和他的关系依然那样，没有什么变化。

　　李暮商拿了碗筷出来，也在地毯上坐下了。

　　苏槐序这时才问他：“你哪来的我的地址？”

　　“我和Lucky说有戏找你商量，她给我的。”李暮商把苏槐序的饭据为己有吃了一口，配着蔬菜，“都有些冷了。”

　　“嫌弃你就别吃了。”苏槐序在他的身边坐下，“所以是什么戏？”

　　“我当然是骗她的。”李暮商笑道，“你真觉得我来找你聊戏啊？”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苏槐序有些无语。

　　“找你玩呗。”李暮商说，“怎么，不欢迎？”

　　“你不上班？”

　　“戏拍完了，可以休息很长一段时间，”李暮商说，“我听说你后天有一个访谈。我和主持人挺熟的，需要我帮你打个招呼吗？”

　　“不用了。”苏槐序其实一点也不想做得这么明显，不然网上的舆论更是要尘嚣日上了。

　　“你在看电影？”李暮商注意到电视屏幕并非全黑，便伸手摸到茶几上的遥控器。

　　“……没有！”苏槐序想起自己正在播的电影是什么，伸出手要去阻止李暮商的动作，“我们看综艺吧。”

　　李暮商已经点了播放。

　　十八锦女主的脸出现在画面中。

　　李暮商乐了：“十八锦？”

　　苏槐序低下头“嗯”了一声。

　　“看来你真挺喜欢这个电影的。”李暮商说。

　　苏槐序知道对方铁定是想起了那场宴会上Lucky说的那句话了。

　　苏槐序叹了口气，简直是坐实了。爱情奴隶

第27章 因为当时拍不了照片了

　　问今死得一点也不壮烈。

　　她悄无声息的就走了，作为间谍，她是所有人心中的汉奸，到死了也没能为她正名，连墓碑都没有，还是主角最后为她立了一个衣冠冢，一生纪念她。

　　她唯一的感情线是男主，可男主从未爱过她。

　　她也从未表现出来过。

　　问今不算是《十八锦》里最悲情的角色，可却是苏槐序最心疼的角色，他想好歹其他人得到过什么，只有问今什么也没有得到过，她拥有的只有这世界给她的满满恶意。

　　苏槐序看得眼眶发红，连饭也忘了吃，只静静地看着。

　　“你喜欢问今？”李暮商问他。

　　“嗯。”苏槐序点头，“最喜欢。”

　　李暮商侧过头直直的看着他，眼底似乎蕴藏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他看了很久，最后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道：“我参加过无数次的访谈，总有人问我，《十八锦》里我最爱的角色是哪一个，是直接豁达的九鹰，还是小家碧玉的润嫣，抑或是开朗大方的群玉……从来没有人拿问今举例问过我。”

　　苏槐序仿佛明白了什么。

　　“其实我最喜欢的是问今。”李暮商抬起手揉揉他的脑袋，沉声道，“她的一生，才是不被祝福的一生。最开始编剧问过我要不要修改她的结局，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这才是最适合她的结局。”

　　“网上好像很少有人喜欢问今，”苏槐序笑了笑，“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还害得女主角受伤了好几次，这样的女孩子，很难招人喜欢。”

　　“因为没人喜欢她，所以她才很努力的想要去做成什么，让人喜欢。”李暮商说。

　　在某种时刻，苏槐序和李暮商总能有同样一致的想法，就拿问今来说，他远在他国，看完第一遍《十八锦》，最心疼的莫过于问今。

　　他的看法与李暮商几乎完全一致。

　　电影播完了。

　　如所有的影评里说的一样，这部电影看完后内心最明显的两种感觉，一是遗憾，二是怅惘。大概正是因为这种情绪，所以电影最后才能取得那么多的成绩。

　　“当初……”苏槐序还是没忍住问出口，“为什么想着要拍这部电影？”

　　这是李暮商的第一部 电影，意义本就格外不同。苏槐序还记得自己出国的时候，李暮商的梦想只是做一个出色成功的摄影家，结果一回来，他摇身一变成为了知名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