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服务员盯着不好大庭广众地光膀子上药,于是跟周壮壮俩人跑去洗手间上了碘伏,又拿纱布好歹包了下避免擦碰,这才算完事儿。
张训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来的,陈林虎没带手机进去,出来的时候尚清华已经打完了,拿着手机跟他说:“有电话,我看是训哥的就接了,你再回个给他?好像有点儿着急。”
陈林虎心里先是突突跳了两下,亢奋的情绪稍微下落,智商回笼,看了看尚清华,见他没什么反应,知道张训谨慎,没确定情况前不会多说什么,这才“嗯”了声:“没事儿,他说什么?”
“没啥,就问打赢了没,”尚清华等人跟张训关系也挺好,随意笑道,“还说马上就过来。”
估计张训是有点儿急了,也管不着别人怎么想了,先见着他再说。
陈林虎的五官软了些,活动着后背走到尚清华旁边的座位坐下。
按开手机看了看,张训果然挂了电话又专门发了条信息:[找你,马上到。]
五个字让陈林虎觉得有些踏实,忽上忽下的情绪稳了稳,回了条:[没事,不用急。]
“现在来?那也赶不上趟了啊!”周壮壮也坐下,“要不再拐工学院一趟?我个人感觉刚才一战吃了人数的亏,不然战绩还能更漂亮!”
几个人已经对他的跳跃性思维有了极强的免疫力,除了陈林虎还说了声“下回吧”外,都懒得接腔。
“去点个什么吃的,饿死了,”尚清华指使周壮壮,“人服务员看咱四个跟在逃犯似的,点个单也让人家放放心。”
周壮壮嘴角在打架过程中被弄破了,边说话边龇牙咧嘴:“我嘴也不利索啊,真晦气,往老子英俊的脸上打,破相了怎么办!虎子脸上那疤至少还能算个中二漫画男主角配置,嘴角上留个疤,那不就像是口角炎没治好吗?”
他亢奋的劲儿还没过,别人随便说点啥就能招他一大嘟噜话,高一等都不耐烦了,边拿着沾了碘伏的棉签往额头擦伤抹边说:“怎么这么能白话,你不点我点行吧,吃什么?卤肉饭?”
刚经历了刺激的群架,这会儿饿归饿,但没什么胃口,高一等随便点了三份饭,给嘴角烂了的周壮壮点的粥。
看周壮壮对着手机摸嘴角,陈林虎挺愧疚,把自己的可乐插了根吸管递给他:“又给你们找事儿了,不好意思,这顿我请。”
“别,我就是瞧不上那帮傻逼,”周壮壮心满意足地吸了口由陈林虎上供的可乐,没想到自己还有接受这位大哥伺候的时候,乐得插根尾巴这会儿都能翘天上去,大大咧咧道,“看不顺眼就打,阴阳怪气的搞什么搞,无聊,最烦这号人!”
尚清华敲敲桌子:“阴阳怪气怎么了,我就喜欢阴阳怪气,但我对事儿不对人,工学院那几个就是心脏嘴臭,我们真阴阳怪气的都不屑他们这样的好吧?”
“他们太过分了,”高一等替几个人把碗筷摆好,老妈子似的又挨个儿拿了餐巾纸放着,“什么都说,嘴真欠啊。”
他说完这个,307的几个人都沉默了下。
陈林虎刚轻飘飘的心情这会儿忽然下落,猛地想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高三的时候他被谣言搞得头疼心梗,这回更猛,他直接就当场出柜了!
高一等脸色有些复杂,嘴唇动了好一会儿都憋不出个屁来,半晌提起勇气准备打破僵局,就听见周壮壮低声问道:“啊,那什么,虎子啊,刚那几个孙子说的……嗐,我就问问,你不用回啊,不用!”
说着又闷头灌了两口可乐,结果喝得太猛呛得直咳嗽。
没出息的样子让尚清华看得摇头叹气,递过去张纸:“大惊小怪。方清还说我娘炮呢,到现在外班的还传我天天在宿舍化妆,他们说他们的呗,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铁血真汉子!”
说着亮了下肌肉,小瘦胳膊上还挂着两道擦伤。
“别秀了,”陈林虎乐了,把创可贴翻了几个给他,“一会儿血再滋出来。”
尚清华接过来往伤口上一贴:“哎呦,这怎么还有点儿蜇啊!”
“忍忍吧铁汉,”周壮壮笑得可乐差点从鼻孔喷出来,“我不就问下吗,反正架也打了,也算是一起扛过枪的交情了。”
高一等担忧地看了眼陈林虎,见他抿着嘴看不出什么太大情绪起伏,赶紧张罗着吃饭:“再不吃就凉了,少说话多干饭——”
“他们也没说错,”陈林虎开口,声音不大,语气平稳,“我喜欢的人是男的,以前没喜欢过别人,所以应该是GAY。”
其余三人吃饭的动作停了一瞬,高一等的眼神里透出关心和焦急,结巴道:“那那那也不算什么。”
“就就就是啊,”周壮壮也结巴道,“男男男的又怎么了,我又不是没见过男人!”
尚清华是接受度最高的一个,淡定道:“反正周围不是男的就是女的,要么男人身女人心或者女人身男人心的,说来说去就那几样,还不都俩肩膀扛一脑袋,都什么年代了,这算事儿吗。”
“啊对对对,”周壮壮拍着胸脯说,“都一样嘛,男女平等!”
“确实实实啊,”高一等点头,“喜欢谁不是喜欢,平等!我之前就说了,这是你自己的事!”
周壮壮:“对对对,你自自自己——”
“吁!”尚清华做个了“收”的手势,“不能好好说话就别说,烦人。”
陈林虎发自内心地感到暖意,这感觉从胸口透到脸上,浑身上下都舒坦了。
以前那些乌糟糟的回忆忽然都被掀翻,袁预那号狗屁不通的人仿佛瞬间就变得不那么重要,膈应还是膈应,但那种提起来就头疼发怒的感觉却似乎削弱了很多。
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垃圾,也不是到哪儿都融不进去的。陈林虎意识到,自己只是跟那帮人渣格格不入,并非是世界与他为敌。
挺想张训的,尤其是这种一身轻的时候,陈林虎就更想让张训感受他自己的轻松。好像这种感情能传染,他希望张训也能放下肩头压得难受的重量。
太在意杂碎的闲言碎语,只会加深自己和更广阔的世界的隔阂。
陈林虎决定从今天起,把袁预之流当个屁给放了。
餐终于上齐,四人在服务员看饿死鬼的目光下狼吞虎咽地开吃,吃到一半,周壮壮的灵光百年难得一遇地闪了闪,忽然意识到:“等会儿?高一等刚才什么意思,你早知道陈林虎是……啊,有点儿与众不同?”
高一等呛了口饭,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胸口没吭声。
“才听出来啊?”尚清华嘲笑,“你脑回路是不是遍布全身——得转满一大圈才行?”
陈林虎闷头扒饭,对面的周壮壮扑上去晃他肩膀,痛斥道:“我就说你不对劲儿吧!你是……无所谓,但肯定是有情况!你这个叛徒,高一等也是个叛徒,骗得我好苦!”
兄弟背着自己脱单是一次伤害,兄弟背着自己脱单但另一个兄弟知情不报,这简直就是二次打击了。周壮壮吱哇乱叫,被尚清华拍回座位,还愤怒地瞪着瞒报军情的高一等。
男生的友谊很有一种穿着一条裤子跨终点线的默契,谁先跨或者谁先换裤衩都不行。
“我也不知道多少,”高一等红着脸解释,“就前几天才意外知道的……”
周壮壮“哼”了声,又把之前陈林虎上供的可乐拿来喝了两口,才叹口气:“陈林虎,你是不是真有对象啊?跟谁,我们认识吗?”
陈林虎嚼着饭有些犹豫,他确实想昭告天下他跟张训的关系,但话到嘴边,又怕张训心里别扭,毕竟这都是熟悉的人,张训想的多顾虑多。
正要搪塞一下,就忽然感觉身边有人拉了把椅子坐下,一道熟悉的声音替他答:“跟我。”
307的几人抬眼一看,张训正坐在椅子上,表情跟平时没什么区别,弯着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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