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吗,我不信。”
白南星对屏幕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语气随意:“我那些叔叔阿姨表姑堂哥堂姐……没有出来煽风点火?”
阮老爷子笑了笑:“小小年纪看得还挺通透。”
三十分钟过去,针灸结束。
画面上,争吵也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罗岚当众甩了阮轩三个巴掌,一时间把周围其他人都震住了。
阮老爷子眯了眯眼:“可惜了,岚丫头要是我的亲生女儿就好了……”
“是不是亲生的有这么重要吗?”
白南星看了他一眼:“不是有血缘关系就叫亲人,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只要感情在,也是亲人。”
这话还是沐恩之前告诉他的。
一说起这个,白南星又有点郁闷了。
明明还只是分开了一个星期,微信上也在频繁地聊天,但是他已经开始想他了。
他看着天花板,腿无意识地晃了晃。
沐恩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他道:“反正无论怎样,我一定会给我师父养老送终的。”
阮老爷子听完,沉默了,眼神有些落寞:“是啊,连你师父这样的人都有人给他养老送终……”
白南星不乐意了:“我师父这样的人怎么了。”
“南星,你说……”
阮老爷子抬起手,透过手指的缝隙看着画面上他那些「亲人」们:“如果我今天真的死了,有谁会真心实意地送我最后一程。”
他等了好半晌,背后都没有传来声音。
画面上,他的大哥高高举起了拐杖,原本一直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阮星河突然冲了出来挡在罗岚面前。
看到这场景他应该失望的,但是失望过了头,只觉得乏味无比。
阮老爷子觉得自己这一生其实很可悲。
算计了大半辈子,到老了,还要用这种方式去试探自己的亲人。
明明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还获得了旁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成就。
但临到头来,回过头看看,身边的人却没有几个是真心待自己的,就连子女对他也是怕大于敬。
只有一个半途捡来的孙子,敢在他面前直言不讳。
年轻的时候下意识忽略的东西,老了之后才发现有多么可贵,甚至变成了一种奢求。
阮老爷子后悔了。
当初自己放言「谁有能力,他就把阮家交给谁」的唯能力论,一步步导致了现在这个局面。
一大家子表面上看上去和谐,其实内部早就分崩离析。
当勾心斗角成为常态,不争不抢的那个反倒成了异类。
他用尽了各种理由,就是想让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多联络联络感情。
但是事与愿违。
在这个家,只要还有争夺的余地。
这些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只有利,而不是情。
白南星看着画面里的场景直皱眉,问周围的佣人:“你们这里有什么球吗?”
飞镖打不掉拐杖这么重的东西。
周围佣人一阵慌忙,忙里忙外帮他找球。
咣当——
门打开了。
“别人我不知道。”
“不过真的到那一天,我会过来送你最后一程的。”
……
白南星是阮家的异类。
如果是别人突然知道自己不是孤儿,而是豪门遗失的小少爷,一定会高兴得要昏过去了吧。
但是这个人没有。
从他踏进这个家门开始,他表现得就一直很平静,甚至隐隐还有些不耐烦和厌恶。
这不可能,他一定是装的!
当时,几乎所有的阮家人都这么想。
怎么会有人看着满屋子的荣华富贵会不动心呢!
尤其还是个在山里长大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
但是过去这么久,白南星甚至连自己的姓都没改,逢年过节也没回过几次,仿佛对这个家很不待见一样。
他们摸不清白南星心里在想什么。
以往惯用的威逼利诱伎俩在他身上全部都失了效。
这个人好像没弱点一样,对钱没有兴趣,对权没有兴趣,烟酒不沾。
有一次他们甚至故意找了几个长得漂亮的女孩在白南星面前晃悠,坐到他旁边,搭讪聊天。
白南星盯着她们看了良久,认真道:“我觉得你们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
他们知道后:“……”
就算这样,阮家人依旧不承认。
他们不承认这个世上真的会有人没有弱点。
直到前段日子白南星主动提出用自己的药做交易换取股份的时候,他们心底里的那股烦躁和不安才终于有了宣泄口。
值得欣喜的是,他们重新巩固了原先那一套为人处世的逻辑,人与人的一切都能用利益衡量。
但与此同时,白南星的能力成为了让他们忌惮的新的隐患。
医药生物技术作为潜力巨大的高新技术领域未来一定会成为「兵家必争之地」,到时候,白南星一定会成为外面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然而在那之前,他们就已经亲手把这棵摇钱树推了出去。
在认识到这一点的那个瞬间,所有人心里都升起了一个想法——
如果未来注定要站在对立面的话……
那就只能在他还没完全成长起来之前毁了他。
……
白南星看着底下的人。
所以说,从一开始,他就讨厌这个地方,讨厌这些人。
“前段时间我被人跟踪过五次,手机和电脑被入侵了三次,学校里突然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流言。”
“有人现在出来认领一下这些事都是谁做的吗?”
他这句话说的好像老师在循循善诱小学生主动站出来承认错误一样。
底下缄默一片。
白南星歪了歪头:“不说是吗?”
“好吧。”他耸了耸肩。
“三年前,我那名义上的爹骂我师父「治死了人,是个该死的老不死」,还让人打伤了他,然后我打断了他一条腿。”
这件事阮轩还不让他告诉其他阮家人,怕丢脸。
“两年前,那个什么堂哥,在我汤里下了泻药,然后我回敬了他一颗我自制的排毒丸。”
“一年前,有个什么表叔带我去了底下一个不干净会所,给我的饮料里下了春药,然后我让他不举了一个月,顺带治一下肾亏的毛病。”
……
“各位可以仔细回想一下过去几年惹了我几次,之后身体又出现过什么问题。”
“不用怀疑,有一大半都是我干的。”他爽快地承认了。
看着底下人神色转绿转红又转青的脸色,白南星嘴角勾了勾。
“先说在前头,这可不是故意伤害。”
“暂时的痛苦换取未来的健康,多划算啊,说不定你们未来还要感谢我呢。”
“哦,对了,你们刚刚有谁说了我师父的坏话来着?”
没有人敢说话,整个空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气氛可怖。
“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外行,在这里叽叽歪歪……”
“我说过了,如果我真的想对你们怎么样,你们早就不在这儿了。”
白南星看着他们,眼神平静地可怕。
在他眼前,这些人全身上下都是毛病,身体脆弱地跟纸糊的一样。
过不了几年,他们的身体就会因为透支健康开始反噬。
“我这一辈子只会姓白,不会姓阮,不要把我扯到你们的斗争之中,我不感兴趣。”
“你们最好祈祷一下未来自己身体不会出现什么大毛病,在手术台上碰见我。”
“不然,我可不会保证自己到时候下手有没有轻重。”
作者有话说:
注释:弄权一时,凄凉万古——《菜根谭》
我想了很久,这个场面怎样才能写得又帅又不违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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