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雨看着照片上年轻的妈妈和小小的自己,嘴唇不停地抖,抬起头看着陆停舟。
眼眶红红的陆停舟,用力把他搂在怀里,让齐雨的脸埋在自己的胸口,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哭吧,哭吧,没事。”
压抑了许久的情感如同暴发的山洪,齐雨紧紧地搂着陆停舟的腰,哭得肩膀都抽抽了。
阿目深深地低着头:“对不起,小齐老师,我……就是他在洪水中救下的那个孩子。”
***
当晚,齐雨和陆停舟坐红眼航班回到北京。走进妈妈的病房时,是凌晨4点多,但是他一秒钟都不能等了。
苏婉姝听到门响,迷迷糊糊地醒来:“小雨?”
齐雨走到妈妈的病床前蹲下,苏婉姝看着他通红的眼睛,一点点坐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了?”
齐雨咬着嘴唇,把发黄的照片递给她。苏婉姝盯着照片,手开始发抖。
齐雨的手也在抖。陆停舟走到他身边蹲下,紧紧地握住。
齐雨把阿目讲的故事,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讲给苏婉姝听。
讲到最后,齐雨已经哭到身子发抖:“妈妈,爸爸没有不要我们,他是个伟大的人。”
“他教过的孩子,有三十多个走出了大山。他点燃了那些孩子对世界的好奇,对音乐的兴趣,对艺术的热爱。他们当中有好几个靠着艺术特长加分考上了大学,走出大山,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他们有的成了音乐老师,有的在国企上班,有的考上了公务员。他在洪水中救下的那个孩子,拿着爸爸留下的吉他,成了国内最优秀的吉他手。妈妈,他们说,过几天一起来看你。”
苏婉姝定定地看着他。
齐雨轻轻地搂住妈妈的肩膀:“妈妈,爸爸他一直很爱很爱你。”
“只是他也爱更多的人,他想把爱的种子散播在更需要他的土地上。他本来真的打算三年后就回来的,这一切,不过是命运的玩笑。”
苏婉姝呆愣了很久,突然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声。
她爱他入骨,却无法理解他的梦想和情怀。齐思贤说了无数遍想要去大山支教,却频频被她阻止。最终,在日复一日地争吵和冷战中,齐思贤不辞而别,却在走之前,在锅里留下了她最爱吃的包子。
他说过,三年为期,却再也没有回来。
她偏执地认为,他忘记了当初的承诺,是个抛妻弃子的负心汉。在日复一日的后悔、自责、思念和怨恨中,一点一点地把自己逼疯。
如果当初他们不是那样年轻气盛,如果当初他们不是那样互相不肯低头,也许的故事的结局会有一些不一样。
即使他最终埋骨于远方的大山,她至少会知道,他去了哪里,留在了哪里,至少不会用一生来遗憾。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好好地道别。
在可以爱的时候,好好地爱吧。
哭到双目失神的苏婉姝,突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了看齐雨,又看了看陆停舟,神情复杂。
陆停舟心领神会,轻轻地牵起齐雨的手,给她看齐雨手上的戒指:“阿姨,我昨天跟小雨求婚了。等这段时间忙完,我会陪他去贵州的大山里,看看叔叔待过的地方。”
苏婉姝泪眼朦胧地点了点头。
这天之后,苏婉姝由于情绪受到刺激,病情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反复。然而,没多久,竟然奇迹般地好转了起来。也许是因为遗憾虽在,心结已解,她一天比一天恢复得好,陆停舟请来的专家看过后,也表示没多久就可以出院了。
那一天,苏婉淑把发黄的照片捂在胸前,齐雨牵着她的手走出医院,外面的世界阳光灿烂。
齐雨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梦想。
作者有话要说:
这终究是一个温暖而美好的世界。
《你走那年》
词:齐雨
曲:齐雨
你说有一束光,在遥远的地方。
你背起了行囊,说明天要去远航。
你跨过了大山大海,大河大江。
你从来不回头,从不谈故乡。
你在半路遇到我,给我一颗糖。
我却只会笑着问,你是否厌倦了流浪。
你说你的眼里是山川湖海啊,
不会囿于爱与厨房。
你爱战马,爱铠甲,爱对抗世界的枪。
枣儿皱了脸,柿儿结了霜,
你始终没有出现在离开的方向。
你看过的云朵枯萎成了茧,
你走过的小河旁年年开扶桑。
第60章 亲爱的?宝贝?老公?
自从Lapluie的身份曝光之后,齐雨一直很忙很忙。陆停舟在横店拍戏,他们好几周才能见一次。这天,齐雨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齐雨接起来,对面却没有吭声。齐雨“喂”了几次,就在他准备挂掉电话的时候,对面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我是陆原。我们见个面。”
命令的语气令人有些不舒服,但是齐雨依然说了“好”。
见面的地点是电影协会的老楼,接待的女孩用老式瓷杯给他倒了一杯茶。齐雨等了好一会儿,陆原才推门而入。
这是齐雨第二次见到陆原,上一次不太愉快的经历给他留了一些不好的印象,再次见到陆原的时候,情绪还是稍微有些压抑。
陆原在他对面坐下,也拿起瓷杯喝了一口茶,才慢悠悠地说:“今天有两个事想跟你商量下。”
他的口气还算客气,齐雨便点了点头:“您说。”
陆原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第一件事,我们协会的新电影《春都》,希望你能来做电影原声带。”
齐雨有些意外:“我吗?”
陆原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我是不懂音乐的,但是下面的那些小孩都说,你是最好的人选,我便想,试试也无妨。”
齐雨想了想,点点头:“这件事我们可以谈。”
陆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
齐雨大大方方地回应他的目光:“我答应不是因为您是陆停舟的父亲,而是因为我是个音乐人,我愿意接触多种类型的工作。”
齐雨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陆原觉得自己倒显得格局小了,面子有些挂不住。他沉吟半晌,拿出长辈的威严:“第二件是私事,关于你和陆停舟的事情。”
齐雨深吸一口气,截断了他后面的话:“陆停舟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可以决定自己的事情。”
“我倒也没说不同意。”陆原见齐雨一副非常防备的样子,语气松了松,摆摆手,“你想跟他结婚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有个条件,你得加入我们电影协会,每年给我们的电影做原声带。”
齐雨没说话,陆原又补充了一下:“我觉得这个条件不算苛刻,我们的费用虽然不如外面的市场价高,但是电影质量都有保证,对你的发展有好处。”
陆原颇为笃定地等着齐雨的反应。这个条件对齐雨来说,不过是顺手的事,无伤大雅,在他看来,如果能用这个条件换来和陆停舟的婚事,齐雨是一定会答应的。
谁知齐雨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您利用完陆停舟,又想把我也纳入您的事业版图吗?”
陆原一愣,升腾出几分被冒犯的火气:“注意你的态度,我是陆停舟的父亲。”
齐雨收起笑容,紧紧地盯着他:“陆导做的,是一个父亲该做的事情吗?”
陆原没想到走了一个刺头陆停舟,又来了一个刺头齐雨,压抑不住怒火,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刚要大发雷霆,就听齐雨接着说:
“为了控制儿子,不惜污蔑他、打压他,甚至险些毁掉他打拼多年的心血,就是陆导作为一个父亲的父爱吗?”
陆原的身形一滞,脸色有些难看:“你什么意思?”
齐雨站了起来:“陆导可能不知道,在那场大火中,白容夏告诉了我一些事情。我早就怀疑,那么大的舆论动作不是他一个人能完成的,但我万万没有想到,这背后的推手竟然是您,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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