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希觉眉头轻挑,不满意他的回答。
设计师瞧了眼裁缝册子上记下的数据,笑眯眯地说:“你这比例比模特还优越,坐在办公室里太屈才了。”
顾渐习以为常,寡淡地“嗯”一声。
设计师睨一眼不露神色的程希觉,笑得更亲和,“不过,给程总当助理是份美差,我们这几个模特自打见了程总,魂都丢了一半,天天盼着能在这偶遇,程总可是害人不浅。”
程希觉突然看向顾渐,不置可否地问:“哦?有这种事?”
“有啊。”设计师连连点头,一脸的八卦神采,“程总年轻有为,想和你攀关系的狂蜂浪蝶可太多了,那大明星顾苏不就特喜欢你么?”
程希觉目的已经达到了,笑而不答。
设计师讨了个没趣,注意力重新回到顾渐身上,啧啧感叹他这腰这腿,惋惜地说:“你要不是在程总手下,我真想请你来给我的杂志拍套写真。”
顾渐垂下眼看展示柜里的闪着光的配饰,挺淡定地说:“做模特赚钱么?”
设计师用力点头,“别人我不敢说,你肯定赚钱啊,像你这样的,穿个编织袋都像纪梵希。”
浮夸。
程希觉心底冷冷说一句。
顾渐别开脸,“我最近还挺缺钱的。”
设计师一听有戏,匆忙跑到办公室抱出个精致册子,翻开献宝似的捧到他眼前,“这是我的作品,你可以随便选你喜欢的款式,价格我按照超模的价位给你。”
顾渐是随意扫了几眼,点头说:“可以。”
设计师喜形于色,没想到那么容易,热狂的目光看着他,“你真是守着金矿要饭吃,以前没有星探找过你吗?”
程希觉烦躁地眯起眼,斜睨他们俩。
顾渐没说话。
设计师发觉到冒昧,拿出手机说道:“我们加个微信,你不当模特让大家瞻仰一下造物主的巅峰之作,那也太暴殄天物了。”
程希觉下颚后敛,瞧着顾渐掏出手机,单手熟稔地点开微信界面,向前一递,这样的动作似乎做了成百上千次。
看不下去了。
程希觉上前,一手衔过顾渐停在半空的手机,另一手恣意地从背后搂住肩膀,将半个人抱进怀里,宣誓所有权,朝设计师淡说:“私有资产,概不出借。”
设计师秒懂,笑着打哈哈道:“程总金屋藏娇,还和我们开玩笑,我还真以为是助理呢。”
顾渐拍一下他搂在肩上紧实有力的手臂,“程总,劳烦您矜持。”
程希觉搂得更紧,嗅着他细腻冰凉的后颈,“你倒是挺矜持。”
顾渐回过头,抬手慢条斯理为程希觉整理衬衣领,“程总越来越没脸没皮了,像个衣冠禽兽似得。”
设计师和裁缝看热闹的笑容僵在脸上,程希觉的身份他们了解,那可是高高在上的贵胄,居然有人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开骂,后果难以预料。
确实难以预料,程希觉竟然露出一种很微妙的笑容,似乎是很享受被骂这件事。
让设计师和裁缝大为不解,难道程总有什么特殊癖好?
从设计师的小院出来,司机下车拉开车门,顾渐坐进后座,双手拉起卫衣帽子罩上,侧头斜靠着窗子懒得说一句话的样子。
程希觉偏要和他说话,端着他的手机把玩,“顾仁郁给过你一笔钱,你还缺钱?”
“早没了。”
“你赌/博?”
搬家里时顾渐一清二白,程希觉没见过他身上有值钱物件。
顾渐动也不动,嘲谑地说:“没赌,只是在外面包情人罢了。”
程希觉深深望着他,沉声说道:“你缺钱可以随时找我,没必要抛头露面,我不喜欢我的伴侣成为别人的消遣和谈资,这是我选择你的理由之一,你明白么?”
顾渐蓦然低低发笑,单薄的胸腔起伏震动,自嘲地语气说:“明白得很。”
“还有。”程希觉顿一下,直言正色地下达指令:“不准胡说八道。”
“嗯。”
顾渐心不在焉地敷衍。
程希觉惦着他的手机,沉默几秒说道:“刚不是要加微信么?”
“加我的吧。”
两个人住在同一屋檐下,连人类最亲密无间的事情都发生过了,但彼此最基础的社交工具都没有。
顾渐拿回手机扫码,“嘀”的一声长响,各自拿回手机改备注。
程希觉点开顾渐的头像,一张暗灰色墙面,遍布纯灰色油漆的纹理,朋友圈里空空如也。
正想问顾渐头像什么含义,他略一偏头,顾渐靠着车窗闭着眼睛,神态困顿倦怠,似乎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
程希觉合上手机,低笑问:“你怎么总是睡不够?”
顾渐打个哈欠,心慵意懒地说:“不知道,最近一直这样。”
不止经常犯困,他胃口也很差,几乎吃不下东西,吃点油腥的就想吐。
第14章
程希觉掰过顾渐的脸,细细端详他恹恹的模样,戏谑道:“你的状态听起来像怀孕了。”
顾渐懒得理他的调情,“程总想要小孩?”
程希觉迟疑一下,哂笑道:“不喜欢,婴儿爱哭爱闹无法沟通,而且,养育小孩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我不具备。”
顾渐没什么兴趣地“嗯”一声。
程希觉问:“你喜欢小孩?”
顾渐斜睨着他,嘴角勾起来,“喜不喜欢没有意义,性取向就决定我不会有孩子了。”
程希觉沉默不语,程家看似繁花锦簇,其实内里派系斗争复杂,他在老爷子的鼎力下做上了掌舵人,虽然这些年他收拾妥帖各帮各派,可都知道他的性取向,排队等着给他过继孩子。
当然,他不是什么善茬,早就和一家慈善基金会合作,即便他意外离世,资产直接捐给福利机构,程家那帮人一分钱都拿不到。
顾渐一觉睡醒,轿车停在艺术中心大剧场,巨大的电子屏上黑白钢琴键跳跃,烘托出一张艺术处理后五彩斑斓的画像。
漂立的艺术字体写着穆罗,全世界巡回演出最后一站,名为“荣归故里”,古典钢琴演奏会,就在今晚荣耀谢幕。
灯火辉煌的艺术厅堂亮如白昼,来往的人衣着显贵,香水、裙摆、男人手腕的细光闪闪的腕表,处处透着华美豪气。
顾渐眼前犯晕,不知道是睡的还是这几天没食欲不振,和程希觉说道一声,下车直奔洗手间去洗把脸,醒醒神。
程希觉的出现立即吸引来一大票目光,人群纷纷上前热情打招呼。
“程总,真是太巧了,您也来听穆罗的演奏会?”
“哎呀!我就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原来是要碰见程总了。”
“您一来这蓬荜生辉啊,听完演奏会能有空请程总喝一杯吗?谈谈弗雷收购我们公司的事。”
……
场面热闹的像大明星见面会,说什么都有,弗雷投资气势汹汹,搅得传媒娱乐行业天翻地覆,有点眼力界的人都看出是要搞大动作,都想攀上这艘船跟着分一杯羹。
程希觉被围在人堆里脱不开身,不过他早已习惯,游刃有余地应付自如。
直到一个眉目精致的男孩杀出重围,穆罗演奏会里的大提琴乐手,人漂亮气质亦很艺术,一点都不忸怩作态,开门见山地说上回在国外穆罗的演奏会上见过程希觉,很想认识他。
男孩的态度坦荡爽直,笑容阳光明亮,“程总不记得也没关系,穆罗在悉尼的庆功宴上我坐在你后桌,穆罗喝得酩酊大醉,是你托付我把他送回酒店的,冥冥之中我和程总有一种缘分。”
程希觉的性取向是半公开的,谁都知道他喜欢男的,但社交晚宴他从来单独出席,没有带过任何伴侣。
旁边的人开始凑热闹:“你眼睛倒挺亮的,在这的可就程总是单身。”
“我听穆罗说过,程总一直是单身。”男孩取出手机,年轻美貌,所以自信又张扬,“穆罗说您的择偶标准很高,不知道我是否能入了程总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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