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么盯着,卢景不太自在地撸了撸自己头发:“怎么了?”
胡斯御低头换鞋,说:“没事,跟他们一起加班,请大家一起吃的。”
“哦哦……那,嗯,那你休息一下吧,想先去洗澡也可以,我已经洗好了。嗯,明天中午的饭我收在冰箱里了,有炸鱼和空心菜,你吃鱼吗?不吃也没事,我还炖了土豆,呃,你饭盒记得带回来了吗?你……你今天中午吃了吗,也没跟我说好不好吃,你要是觉得不好吃你就直接跟我说,没关系的!就……每个人口味不一样,很正常。”卢景说这些话的时候,说前几句的时候还在看他的眼睛, 说到吃饭的时候就把眼神飘开了,隔一会儿才偷看他一眼。
看卢景的反应胡斯御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卢景是一个很需要即时反馈的人,比如他知道你中午在吃他做的饭,那他中午就会开始惴惴不安,不知道你到底吃没吃,喜不喜欢。
不光是午饭,表白相同。
昨晚的一句“喜欢”,如果没有当场跟他剖析详细,说清楚为什么喜欢,有多喜欢,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甚至是不是真的喜欢,那他会想一整天。胡斯御很了解,虽然他和卢景认识的时间不长,可卢景遇到事情会有什么样的心路历程实在太好懂了。
那么今天一整天,卢景都想了些什么呢?会让卢景即使没有得到反馈也仍旧做了他那份午饭,会让卢景坐在沙发上等他下班。当然,这很可能是因为卢景的性格如此,他不太会拒绝别人,总是在做并不是分内的事情并且不求回报。
但也很有可能是因为——
胡斯御把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又把衬衫解开了上面两个扣子,他状似随意地坐在沙发扶手上,好像是很绅士地跟卢景保持了一点距离,却又是正好可以看见卢景表情的位置。然后吐出去一口气,垮下来肩膀:“午饭下午才吃,今天太忙了,就没跟你说。”
“你喜欢就好,但是要按时吃饭啊,不然会胃病的。”
胡斯御上半身往后靠了一下,因为坐在扶手上所以只能靠半个沙发背,还有一半身子悬空,说:“累。”
“那……你过来坐吧?干嘛坐那里,那里又不舒服。”
“可以吗?”胡斯御转头看他,“可以坐过去吗?早上抱过一下,如果我现在还想要一个拥抱是不是有点儿得寸进尺?”
卢景觉得自己头皮都麻了一片,他甚至不太敢看胡斯御的表情。他的话好天衣无缝,为什么别人讲话总是那么有逻辑,自己讲话就是磕磕绊绊的,他说得好对,早上自己没拒绝,晚上要用什么理由拒绝?
可胡斯御又实在很绅士的,在得到他的允许之前甚至都没有坐过来。他十点钟才下班,那么多房租压在身上,又是自己开发游戏,精神压力肯定是自己根本无法想象的大,一个拥抱而已。
一个拥抱而已,就像早上那样,胡斯御会抱一下就离开。快到如果自己愿意,连假装没发生都是完全可以的。
“那抱一下……吗?”卢景低头看毯子上的绒毛。
然后他听见有人起身,走过来。他以为胡斯御一定会坐在自己身边然后侧着身子轻轻抱他一下,没想到头顶笼罩下来一片阴影,等卢景反应过来抬头的瞬间,自己已经落入一个很有力的拥抱里。
卢景浑身都僵硬了,这跟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胡斯御在面前蹲下来,强硬地把自己拉进他的怀抱。胡斯御的位置稍低一些,所以卢景只能往前倒,重心狠狠前倾,只能起到加深这个拥抱的作用。两边的胳膊箍得他有些疼了,可耳边是胡斯御反复几次的深呼吸。
他是真的很累,真的很需要这个拥抱,对吧?
自己是被需要的,对吧?
卢景又不忍心挣扎,他为自己这次的接受又找到了合理的理由,这并不是一个追求者为了情感而索求的肢体接触,而是一个晚归劳累一天的人寻求的安慰。
卢景并不是事到如今还是一味地想逃避,想含糊不清地接受不拒绝,只是他真的分不清自己的喜欢跟胡斯御的喜欢到底有没有区别,分不清自己此时此刻这种“被需要”的愉悦是因为喜欢还是仅仅因为自己想要“被需要”而已。
面前的人半跪在沙发前,卢景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这么贴着,在他笑的时候卢景好像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他突然笑了一下,卢景忘了就算自己是总退缩的人,可胡斯御不是。胡斯御好像转了头,卢景觉得自己的耳朵被温热的气包裹住,又痒又烫,暧昧又不甚清晰的声音:“卢景,再三接受追求者的无理的要求,我可以理解为你心里正在动摇吗?”
卢景喉结慢吞吞地上下滚动,他紧张到反复咽口水,嘴巴里干到上下口腔紧紧贴合在一起,张不开嘴。末了才用胡斯御可能都听不清的分贝很没底气地反驳:“很……无理吗?”
客厅的顶灯有三档灯光可以调节,一般都是直接按一下开关开灯,就是白光。但有时候卢景很晚了来客厅就会按三下,调节成最暗的黄色,他觉得可以保护眼睛。
等胡斯御下班的时候他把灯光调成黄色了,因为觉得坐在沙发上等,客厅的灯就在头顶上,白色太晃眼睛了。
现在他好后悔,这满屋子有些昏昏暗的暖色灯光真是太暧昧了。可是也不能怪灯光,要怪只能怪自己做什么事情都不坚定,又一次答应这个拥抱,贴在一起的皮肤,睡衣跟衬衫之间细细摩擦的声音,后腰上一直紧紧按着的手掌,还有隔着胸膛就快要跳成相同频率的两颗心脏。
卢景好后悔,后悔这一次拥抱,这个拥抱太过火了,跟早上的不一样,什么理由都不好用都不合理,这分明就是情人之间的拥抱,确确实实发生在他跟胡斯御之间。
“哦……”胡斯御拖长了尾调说这个字,然后又问,“这在你心里原来不算无理,那我还可以更得寸进尺一些。今晚可以跟你一起睡吗?我一个人睡觉会害怕的。”
“啊?那……那你之前不是一个人睡的吗?”卢景有些愣,胡斯御说什么他当然就信了,可胡斯御之前明明也都是一个人睡的,他突然说自己一个人睡觉害怕,卢景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我一个成年男性,总得故作坚强一点吧?怕说出去别人笑我。”胡斯御这么说。
卢景马上就忘了两人之间过分暧昧的气氛,转而去想这件事。听起来是很合理的,试想自己要是怕一个人睡觉也不会跟别人说的。卢景便犹豫,一起睡觉……这个真的太……可胡斯御说他害怕,那怎么办?
“你是怕黑吗?”卢景问。
“嗯。因为……”胡斯御顿了一下,又来了,他这种说得很艰难的感觉又来了,上次就是这样,上次胡斯御犹豫了一会儿,说出来的是一句“算了”,卢景错过了听他的事情的机会。 这次他绝对要抓住。
卢景立刻说:“你愿意说吗?我会听的。”
胡斯御好似受不了一样,发出极其难耐的一声“啧”,然后垂首在卢景的颈侧轻轻碰了碰。
卢景猛地抽了口气,把脑袋往后一躲,挣扎着想从胡斯御怀里出去。刚刚那个类似于吻的触碰就像是急坠而下的火星,在他身上猛烈燎原。可躲不开,胡斯御的手还按在他腰后。
卢景的声音在黄色灯光下被晒化:“你……你做什么?”
“我骗你的,我只是想跟你一起睡,行吗?”
卢景很震惊,竟然是骗人的吗?是真的骗人还是他又不想说了?卢景觉得是后者,他肯定心里再次觉得“算了”,为什么呢?上次自己不说话,他觉得“算了”也罢,这次自己已经很主动地表达愿意聆听,为什么还是“算了”?
是因为不值得被信任吗?
是因为不值得被分享吗?
或者是因为就算说出来,自己也无法解决问题,给不出好的建议,只能当一个听故事的沉默的哑巴,所以他觉得“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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