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无言。
“两位确定要离婚吗?”
民政局三楼,办理离婚登记的工作人员刚上班,就接到了今天的第一份活儿。
来离婚的两个男人都很高,其中一位长得特别帅,皮肤很白,表情很冷,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凶凶的。另一位五官端正,有点黑但很壮实,看着很温和。
看上去还是挺配的,工作人员觉得有些可惜。他们见了太多今天离婚、过一阵子又旧情复燃要复婚的,通常这种不是打着架进来的,都会多劝两句。
“结个婚不容易,两位要不要……再考虑下?”
关朗回想起八个月前和姜遥在二楼领证,那时候姜遥还会自己准备好纸笔,编号是xxxxx1314……姜遥还会提前买好包着结婚证的皮套,特别珍惜爱护的样子……
正想着,那两张皮套被姜遥从随身的包里拿了出来。
关朗看到那崭新的皮套,有点酸涩,鬼使神差地竟然伸手想去把结婚证拿过来,嘴里道:“你要不要……”
他想问姜遥,你要不要再考虑下,他发现自己真的不想离婚。
“不用了,这是结婚证,麻烦您帮我们办理吧。”姜遥直接把两本套好的结婚证递给工作人员,这才转头问关朗,“你刚刚要说什么?”
“没……没什么。”关朗打死也做不出在姜遥明确对外人表示离婚态度之后,死皮赖脸求他不要离的事。
工作人员叹了口气,接过结婚证,让两人签好离婚协议后,给他们办理注销登记。
手续很快就办好了,工作人员拿着两本崭新的深红色小本,在上面盖了红戳,又在结婚证上加盖了钢印,把四本本子一起递给了他们。
关朗接过来一看,红色的结婚证上被盖了八个大字“双方离婚,证件失效”,心里像是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和姜遥……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明明结婚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
两人走出大楼,姜遥想去后备箱拿行李,关朗伸手握住他的手腕道:“你去哪,我送你。”
姜遥想挣开,却发现关朗握得很有技巧,既不让他痛又不让他甩开。
“你放……”
“让我送你吧,就算你不说,我也能查到你地址的。”
姜遥还是报了地址,跟关朗一起上了车。
反正离婚证已经到手了,他也不怕关朗怎么样。
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姜遥整个人都状态不同了。
他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觉得最近几个月的郁闷和阴霾散去了不少。
“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关朗一直盯着姜遥的一举一动和脸上的每个表情,他发现姜遥是真的开心,浑身都散发着轻松和自在。
和他离婚,这么快乐吗?关朗心里很不是滋味。
姜遥没回答,也没转头,他现在可以不用考虑关朗的情绪了,随他怎么说,都影响不了自己的心情。
公寓很快就到了,两人下车,关朗把行李拿下来,姜遥接过道谢,转身就要走,却被关朗拦住。
姜遥抬头,瞧见关朗神色有些不对。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里有着姜遥读不懂的情绪,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看起来竟是有些委屈。
“我走……”
“我能不能……抱你一下。”关朗的声音不大,还有点哑。
姜遥沉默。
“婚都离了,你还担心什么?”关朗自嘲地笑了笑。
姜遥想想也是,那就大方点吧,他主动伸手抱了抱关朗,刚想松手,却被关朗用力搂住不放,胸和胸紧紧地贴在一起,他能清晰地听到关朗的心跳。
结实的胸肌传来的温暖,让关朗恍惚,这种温暖滋生出了一丝不合时宜的情绪。
姜遥拍了拍关朗的后背,不紧不慢地说:“关朗,以后自己注意身体。”
关朗没有回答,姜遥径自在心里补充。
祝你前途无量,前程似锦。
也祝你身体健康,早日找到真正的爱人。
姜遥公寓里的家具都是现成的,只需要打扫干净就可以住。他上楼后简单收拾了一下,中午点了个外卖随便填饱肚子,下午就直奔单位。
和单位提离职的时候,经理那不可置信的表情、领导假惺惺的挽留,办离职手续时同事们或羡慕或嫉妒或怀疑的目光,姜遥统统不在意了,心里只觉得非常痛快。
21岁的他怀着满腔热忱开始工作,从未懈怠,却没有人真正在乎。
30岁的他义无反顾踏入了婚姻,用心经营,然而不尽如人意。
31岁的他及时止损,告别了让他窒息的婚姻,离开了工作多年让他失望透顶的单位。
姜遥走出单位的时候,天边挂着橘红色的晚霞。
至少明天是个好天气。
人这一辈子,总不会永远都是坏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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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纲还在整理中,怕你们等急了,先干了一章出来。
祝贺遥遥离婚快乐!单身快乐!裸辞快乐!
第54章 54.病入膏肓
离婚的第一晚,姜遥失眠了。
姜遥不是喜欢计较的人,离婚这个决定多少是带着点冲动的,可是当人品被质疑、真心被弃如敝履的时候,他当初的心动、情不自禁、再三退让都变成了笑话。
精神上他是解脱的、潇洒的,可是到底实实在在和关朗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八个月。在这八个月里,只要关朗回来睡,必定是要抱着他的,怎么推都推不开。有几次关朗回来的时候是半夜,还哼哼唧唧地把他弄醒,黏黏糊糊地从背后肏进来,做着做着出了一身汗,两人再一起去浴室洗澡。关朗还喜欢搂着他亲来亲去,喝醉酒的时候老爱喊他的名字……
即使最后这段时间过得不快乐,却也不能抹去所有相处的时光。
闭眼仿佛还能感受到关朗在耳后的温热呼吸,姜遥习惯性把手往背后推,才发现身后根本就没人。他睁开眼睛看着黑暗的房间,不知怎么想起了关朗在黑漆漆的电影院亲上来的样子,仿佛有多么珍惜他。
姜遥猛地坐起身打开灯,在自己的手臂上用尽全力咬了一下,皮肤上渗出丝丝血迹,疼痛让他清醒,也让他清楚地记得关朗是怎么看轻他、嫌弃他、误会他,把他关在房子里,过着压抑而窒息的日子。
黑暗中的心动只是一时,痛苦才是漫长而真实的。
姜遥就这么眼睁睁地坐着,直到听到窗外鸟叫的声音,才意识到他不能这样下去。
他告诉自己,他需要戒断。
关朗一整天除了开会,都没怎么说过话。
和姜遥最后的那个拥抱,是姜遥先松的手。他沉默地看着姜遥上楼的身影,觉得胸口空荡荡的。
他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去思考,才发现拥抱时候涌现的那丝不合时宜的情绪,叫不舍。
当初姜遥就这样突然地闯进了他一个人的生活,他抗拒过,挣扎过,好不容易习惯了,姜遥又走了。
他回家的时候,厨房的角落还放着那个超大的保温箱,是昨天没有开封过的米其林大餐。
以往这时候,姜遥总是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他面前,家居服一定是早就放在沙发上的,饭菜一定是提前做好的,姜遥还会端来各种爽口的自制饮料。
就算前阵子吵架的时候,姜遥不再对他这么体贴了,但只要这个人在家里,他回到家的感觉总是不一样的。
关朗走进厨房,打开保温箱,把里面的菜一盒一盒拿出来,经过了一整天的时间,好几个菜都闷坏了,散发出奇怪的味道。
他发了个信息给良叔,让他从明天开始安排清洁阿姨来定期打扫卫生,然后起身把菜全都倒了,打开冰箱。
冷藏室里只有鸡蛋、牛奶和水果,冷冻室里除了一些生肉,还有一抽屉的冻饺子,那是姜遥不知道什么时候包好,以备不时之需的。
看着这些饺子,关朗终于感觉到了饥饿。他数了十五个放进盆里,看了看所剩不多的饺子,又拨了五个回去。
然后是不太熟练地开火、烧水、把饺子放进去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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