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可是我没有音乐细胞,学得很不好,我妈妈很失望的,”苏宥两只手背在身后,在钢琴房里原地转了两圈,“但她没有怪我,即使我考级都没考上,她还是带我去吃了肯德基。”
徐初言看着苏宥,心中柔软一片。
“我爸爸也没有怪我,他还借了别人家的摄像机去拍我拉小提琴的样子,我妈妈说录什么录,根本就不在调子上,我爸爸笑一笑说,无所谓,我觉得好听。”
说着说着,苏宥的眼泪就掉下来。
“他们是很好的爸爸妈妈,我家里没什么钱,但是他们总是省吃俭用,把最好的留给我。”
傅临洲走过来,苏宥就如归巢般地投入他怀中,“我想他们了。”
“宥宥,没事了,没事了,”傅临洲摸了摸苏宥蜷曲的头发,“困不困?我们回家吧。”
苏宥缓过来,抽噎着说:“回家。”
傅临洲和徐初言打了招呼,便带着苏宥离开了,下楼时正好碰上江尧,江尧刚想逗苏宥两句,可傅临洲朝他眯起眼睛,江尧就噤了声。
他走到钢琴房,徐初言正在翻乐谱,听到他的脚步声也没反应。
江尧自觉尴尬,轻咳两声:“顺路过来,给你带了点甜品。”
徐初言神色松动,又翻了一页。
江尧见徐初言不说话,以为徐初言误会了他的意思,于是说:“你别误会,其实也不是专门给你买的,就是我有个朋友也在这里,我就是顺路——”
“滚。”徐初言冷冷道。
江尧扯了扯嘴角,数不清第多少次灰溜溜地被轰走,“哦。”
*
*
*
苏宥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八点二十。
他又睡了很久。
房间很昏暗,手机屏幕的光愈发刺眼,他服用抑郁症的药之后视线总是模糊,散光严重,盯着手机屏幕,让他眼睛发疼。
房间里又太安静,他只好点开他之前常常在地铁上听的新闻电台,听一听新闻。
【本台报道26日晚上八点,宁江市天河大桥上发生跳河自杀事件,一对母子在争吵之后纷纷产生轻生念头,相继跨过栏杆,幸好民警紧急赶到,制止了悲剧发生。】
苏宥慢吞吞下了床,找到拖鞋,穿上傅临洲的宽大外套。
【被救下之后,这对母子抱住民警痛哭,据悉这个十六岁的男孩患有严重抑郁症和精神分裂症,而他的母亲常年照顾他,经济精神各方面压力都非常大,连续不断的争吵让母亲疲惫不堪。】
苏宥走到书房,从门缝里看到傅临洲坐在电脑前,指尖飞快地敲击着键盘。
他其实很忙的。
他原本是个工作狂。
他一边忙着公司的事情,还要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作为抑郁症患者的家属,他们一般要承受更多的痛苦,对于这些无法排解的苦闷和自责,精神科专家建议,抑郁症患者家属也需要必要的心理调适……】
苏宥一阵鼻酸,然后赶忙把电台关掉。
傅临洲处理完工作,刚走出书房,就听见厨房里传来锅盖掉在地上的声音。他连忙下楼,苏宥看到他,有些自责地说:“抱歉,我的手在发抖,不受控制。”
傅临洲把锅盖捡起来,“宥宥,你去沙发上,我来做。”
“没关系,我已经做好了,我熬了皮蛋瘦肉粥,马上加一点盐和芝麻油就好,阿姨昨天做的牛肉饼还剩两个,我放在微波炉里加热了,傅总,麻烦您帮我拿出来。”
傅临洲照做。
苏宥拿汤匙尝了尝粥的咸淡。
傅临洲帮他盛粥。
坐下之后,傅临洲的脸色依旧不是很好,苏宥碰了碰他的手,傅临洲也没理他。
“我现在手腕已经不疼了,就是有一点抖,但是稍微用力是没问题的。”
“那你也要跟我说。”
“这有什么好报备的?只是煮粥。”
傅临洲刚想教训他,苏宥突然凑过来,在傅临洲的脸上亲了一下。
傅临洲微微一滞,但没有丢失理智,冷声说:“别想讨好我。”
苏宥于是又亲了一下。
“……”
苏宥咬着勺子朝他笑。
傅临洲拿他一点招都没有,只能看着他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吃完晚饭,傅临洲都等不及先把碗筷扔进洗碗机,就先把苏宥抱到沙发上,握着他的腿,让他跨坐在自己腿上。
苏宥很迟钝,现在才开始害羞,脸一点一点红了起来,绯红一片,直至耳根。
傅临洲压着他的后背,和他接吻,完全不给他逃离的机会,苏宥慢慢地也从惊慌中缓过来,他的两只手从袖子里伸出来,轻轻地搭在傅临洲的肩膀上,指尖滑过傅临洲的皮肤,两个人贴得更紧,温度上升。
其实傅临洲一直很想要他。
苏宥想起新闻的内容,抑郁症患者的家属也需要心理调适,他们承受的压力和痛苦一点也不比患者少。
傅临洲也需要安抚,苏宥想。
于是他圈紧傅临洲的脖颈,稍微主动了一点,在傅临洲入侵的时候,不再躲闪。
傅临洲顿住,随即卷起狂风骤雨。
小猫在他们的腿边跳来跳去,长长的尾巴滑过苏宥的脚腕,苏宥痒得浑身一抖。
他感觉到傅临洲的力气越来越重。
他觉得自己也应该有这样的变化,但心跳没有加快,身体也没有。
换气的间隙里,他带着哭腔嘟囔着:“我……我……”
傅临洲急切道:“怎么了?”
“我……”
傅临洲扶着苏宥的腰,“腿麻了吗?”
“不是,”苏宥把脸埋在傅临洲的肩上,呜咽着说:“你不要说话了。”
傅临洲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然后忍不住笑。
“不许笑!”
“宥宥,别担心,只是吃抑郁症药的副作用。”
苏宥本来就很难过,尤其是在感受到傅临洲和他之间的差别之后,他就更难过了,眼泪瞬间飙了出来。
他就知道吃药不好,吃那么多药,病情没有好转,副作用倒是一大堆。
傅临洲还在逗他,故意咬了咬他的耳朵,说:“好可怜的宥宥。”
苏宥哭得更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五次朋友们,我真的尽力了
第47章
傅临洲本来想让心理医生来家里为苏宥做疏导, 但苏宥执意要自己去心理咨询中心。
他说傅临洲的家里太舒服了,每一个角落都让他昏昏欲睡,而且傅临洲在他身边, 他会有依赖性。
“您去上班吧。”苏宥朝傅临洲挥了挥手,然后就开始收拾自己的包。
傅临洲像个留守儿童一样,看着苏宥在卧室和客厅之间穿来穿去, 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抓住他, 可苏宥挣扎了两下就逃出来了, 他义正辞严地说:“傅总, 您都好几天没去公司了。”
傅临洲挑眉问:“宥宥嫌弃我了吗?”
“姚雨姐昨天晚上给我发微信,表面上问我身体好没好,其实就是想打探您的消息。”
傅临洲叹了口气。
苏宥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在傅临洲的脸上亲了一下,“可以了吗?”
傅临洲眼神含笑,爱意未加掩饰。
苏宥无波无澜的心脏忽然荡起一个小小的涟漪,他又凑过去, 在傅临洲的唇上亲了一下, “傅总,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傅临洲扶住苏宥的腰, 看了他许久,然后说:“好,我相信宥宥。”
傅临洲把苏宥送到咨询中心。
他帮苏宥联系的心理医生姓周, 是一位资深的心理学专家。
苏宥走到前台,登记了自己的名字, 工作人员就带他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是暖色调的, 有两个很大的懒人沙发。
苏宥进去的时候,沙发上还坐着一个容貌精致的小男孩,看上去年纪不大,却漂亮得惊人。他脸型流畅,鼻尖小而挺,回眸时清清冷冷,颇有些古典美,他淡漠地看了一眼苏宥,然后起身:“周医生,我下周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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