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沈佑心才从梦里挣脱出来,他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呆呆地眨了两下眼睛。
昨天他喝多了酒,章随说要送他。
这两件事一联系,沈佑心吓得赶紧扒拉自己的衣服,昨天的衬衫还好好地穿在身上,他长舒一口气,吓死了,还好没有酒后乱性。
沈佑心坐起来,看清房间里的陈设,意识到自己正躺在章随的房间里。
章随房间的布局没有太大变化,房间和主人的性格一样,几乎没有多余的东西。
沈佑心慢腾腾起身,宿醉让他的脑袋有些晕,桌子上放着一个相框,他下意识走过去,看清照片的一瞬间只感觉一口气卡在喉咙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这是他和章随的合照,大二那一年章随来北京找他,他们在什刹海冰场拍的。
两颗脑袋紧紧挨在一起,鼻尖冻得红红的,沈佑心围着章随的围巾,傻不拉几地冲镜头比耶。
沈佑心忍不住摸了摸相框,他记得很清楚,这张照片当时是用章随的手机拍的。
现在状况很清楚了,昨天大概是他醉得太厉害,所以章随只好把他带回了自己家。
沈佑心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间门,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客厅十分安静。
章随不在家?沈佑心一边庆幸一边把门推开,瞄准大门的位置刚迈出一步,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醒了?”章随穿着简单的短袖五分裤,头发没有弄,柔顺地堆在额头前。
沈佑心僵硬转脸,看到顺毛章随又是一愣,他尴尬地说:“早上好。”
章随看着他,很自然地说:“过来吃早饭。”
沈佑心乖乖在餐桌边坐下,接过章随递过来的一碗小米粥,另一个碗里是一个已经剥好壳对半剖开的鸡蛋,蛋黄是沈佑心喜欢的那种嫩嫩的,刚刚凝固的奶黄的心。
章随在他对面坐下,又放下一包榨菜,说:“如果还要喝,锅里还有。”
沈佑心点点头,心里有些别扭,但看章随这么坦然,这份别扭好像就有些矫情。
两个人面对面吃早饭,清粥小菜,很普通,但滋味很好。
沈佑心的胃被热粥温暖了,宿醉带来的头晕也消失不见,一种很简单的满足感涌上心头。
“你昨天在哪睡的?”沈佑心在章随起身添粥的时候问。
章随又带回来两个大包子,说:“书房。”
沈佑心立马觉得不好意思,他接过包子,浅浅咬了一口,含糊地说:“抱歉,我酒品不太好。”
章随看着他,倒是笑了:“我觉得挺好的,不吵也不闹。”
包子是酸菜肉馅的,皮薄馅大,香喷喷的。沈佑心有点心虚地看他:“我没乱说话吧。”
章随弯着一点眼睛,坦荡地看他:“挺可惜的,后来你就睡着了。”
沈佑心轻轻“切”一声。
“你要不要洗个澡再走?”章随问他。
沈佑心立马摇头,今天已经欠了一晚的睡眠和一顿早饭,再洗个澡,又要欠热水和干净衣服,这怎么还得清?
章随似乎料到了他的反应,他点点头,把碗里的粥喝完了。
“你房间里的那张照片……”沈佑心有点在意,又不知道怎么问合适,话说一半就断了。
“你看到了?”章随放下碗筷,慢条斯理地抽了张纸巾擦嘴。
“照片是我昨天拿出来的。”
沈佑心一脸懵:“啊?”
“为了让你看到心软。”章随特坦荡地说。
沈佑心觉得耳朵开始发烫,他当然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于是他低头,用筷子把碗里的榨菜按进粥里,完成了一次蓄意的谋杀。
“苏州中心也有个冰场,下个周末要不要一起去?”章随语气没什么起伏,好像是一时兴起。
沈佑心抿唇,说:“下周可能要出差。”
“今天也可以的。”章随盯着他,神情很专注。
沈佑心有点吃不下了,他把筷子一放,叹了口气:“章随,我觉得不太合适。”
章随皱眉:“不吃了吗?”
沈佑心点点头,于是章随起身收拾碗筷,把它们整齐地摞起来,继续说:“你是觉得我们俩现在的关系不太合适做这件事?”
沈佑心有点疲惫地点点头,他想起昨晚章随说的那一句“至少还能做朋友”,他用力地闭了下眼睛,有些颓唐地说:“我没办法和你做朋友。”
沈佑心没有看章随,他听见椅子挪开的声音,他知道章随离开了餐桌,把用过的碗筷送进厨房,然后走回来,用抹布擦干净了桌子。
章随的沉默不语让沈佑心觉得气闷,也觉得烦躁,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章随还是那么容易就扰乱他的心弦。
说都说了,干脆全说了。沈佑心握紧了手,他放弃成年人的体面和委婉,直接地说:“章随,你比我更清楚,我们两个人一直都是不合适的,分开那么多年了,记忆却会把我们的曾经美化,那不真实,也不适用于现在的我们。”
“我们应该做正确的,高效的事,而不是一时兴起,去和旧情人约会,最后得到一个注定失败的结局。这没有意义,你不是最讨厌这样的事吗?”沈佑心笑了笑,“毕竟我们都已经长大了,不是吗?”
第36章 在意过去是没有意义的
送走沈佑心之后,章随站在厨房,清洗用过的碗筷。
洗干净的碗放在架子上沥水,章随把手擦干,双手按在洗碗池边上,安静了很久。
隔了一会儿,他拿出手机,预约了下午去打拳。
章随不喜欢打实战,他习惯一个人对着沙袋,打靶的同时放空自己。
拳馆老板今天在店里,他抱着胳膊,溜达到章随身旁,熟络地打招呼:“章哥,好久没来了嘛。”
老板叫袁梦舟,重庆人,一口塑料普通话,因为平翘不分,所以总把章字念成zang。
章随停下动作,他一头的汗,额前的头发被汗浸湿了,他用牙解开拳套,不是很在意地用手把刘海全部往后撩了一把,刚刚打拳眼里狠劲未褪,看起来有一股桀骜不驯的味道。
“袁老板。”章随笑了笑,恢复平时的神态。
“机会难得,要不要打一场?”袁梦舟三十岁,长得很漂亮,一双桃花眼,缱绻勾人,让人很难相信他曾是职业拳击手。
“那你可得让让我。”章随应下来。
“就我这要命的老腰,请你手下留情才对嘛。”袁梦舟说。
两个人简单打了一场,袁梦舟笑着抱怨:“不该惹你的,你今天心情不好啊,出拳这么狠?”
章随递了瓶矿泉水给他,简单地回答:“是啊。”
袁梦舟有点惊讶地挑眉:“还以为你这种扑克脸真的没情绪呢。”
章随仰起脸喝水,他穿了件白T,这会儿已经完全湿透了,覆在身上,洇出上半身漂亮的肌肉线条,配上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有一种别样的性感。
“怎么样,晚上要不要一起喝一杯?”袁梦舟用手肘碰碰他。
章随和袁梦舟关系不错,偶然会一起喝酒,今天他在沈佑心那里受打击,确实很想喝一杯。
晚上九点多,两个人在拳馆附近的小酒馆碰面,袁梦舟是这里的熟客,进去先和酒保聊了两句闲天,酒保多看了两眼章随,笑着说:“袁老板,你朋友好帅啊。”
袁梦舟挑眉,玩笑一句:“确实啊,我这小白脸都被他比下去了。”
“他还单身呢,心动吗?”
袁梦舟刚说完,章随就闷咳一声,袁老板心领神会,又说:“看来是有情况了。”
两个人点了酒,在吧台边坐下来,袁梦舟托着脸看他:“说说吧。”
“前段时间,碰到了个很久没见的人。”章随说。
袁梦舟一脸了然:“前任?”
章随闷咳一声,点了点头:“初恋。”
“怎么说,想复合?”袁梦舟一脸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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