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生气啊?”
“生啥气。”他都一心好几用了,哪有多余的力气演。
“王哲。”
“您说。”
“你有没有想过,就是你这样,钟小子就非得跟你耗,你太强了。”
强还有错了?王哲哭笑不得,收回眼睛,看向他:“那咋办?被人一拳打死,我死,他不纠缠了,事就好了?”
这事得靠他死一个才算完?
说一句,就被怼一句。凌谷很多年都没遇到能跟他针眼对针眼的人了,他看向这时突然大步离开的范凯,和他背后紧跟着他的一个瘦高个,警察看到动静,也派出了两个人,急步跟着这两人去了。
范凯应该是去洗手间了。
凌谷收回眼,道:“你知道范凯为什么连脸面都不要,要跑到东市来吗?”
“旅游?”王哲道。
凌谷被他逗乐,失笑摇头,又收住了笑容,用肩挨着王哲的肩,道:“不是,他是真想得回钟复宇,他以为他能等回钟复宇。”
“哦,我觉得吧,他应该去找钟复宇,找我算啥啊?你们那阶层的归因法是这么归的吗?”
“什么我阶层?别给我戴高帽子了,小子,还想好好说话吗?”
“您说。”王哲闭嘴了。
要说同一阶层,他和这小子才算同一阶层,他们的底层逻辑基本一致,凌谷一眼就看出,这小子太理性了,比钟复宇那小王八蛋还理性,理性到近乎无情了。
强,强到离谱了,没有感情,但一想他的经历和现在的成就,从最底层爬起来的凌谷能明白这孩子的无情从何而来。
不彻底理性,怎么破局?怎么从深渊最底层爬出来杀出重围,给自己杀出一条血路,给自己杀出一个人样?
钟小子和范凯是书本教出来的产物,只有这一个市井小孩,才是真正的运用认知,在生死较量的实战博奕中历练出来的。
范凯输在他手里,丝毫不冤。
凌谷敢说,王哲心里那种把人放进去困起来杀的狗笼子主意不止一两个。
王哲现在都敢跟他挖抗,当着他的面,挖了一个又一个,生怕他不跳似的,连推带踹,冷静得像个不受任何情绪影响的机器人。
“你这几年的动静,钟小子肯定知道。他跟我们说,他要回来建厂,要建一个大实验室,以后他的实验就主要放在这边做,他刚提出来,我们都不知道他最主要的动机,以为他是回馈家乡。”
哦,孙子回馈家乡?那倒是会回馈。
王哲看孙子那边在接电话,不知道他们私底下有什么博奕,这时候范凯家出手了?嗯,范凯出事了,不知道孙子的父母会不会出来搅和,王哲创业初期头几年,可真没少为钟复宇的父母付出多余的代价。
王哲尊重他们是他曾经的爱人的父母,但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这对夫妻,跟他有仇。
此仇还不浅。
要是再给他摆脸子使绊子,王哲也是要动一动了。
这些年他逼着自己完胜所有困难,最难的时候都逼着自己拼尽全力去拼博,不就是为了再挨打的时候,有点能力还手吗?
这次他们要是让他不开心,他要动手了。
“你知道他开公司的钱是哪里来的吗?”偶像这时候又在耳边叨啊叨了。
拦人的保镖都安排上了,偶像是想和他长谈了,王哲挺给面子的回了一句:“卖了两个专利?”
孙子高中时候研究的两个东西,在七年前,市场上突然就出现了更新迭代的新产品,分手之前孙子也跟他说过,卖了两个小东西,公司的启动资金年底就能到位。
钟复宇没有明说,但王哲猜大概是这样。
“对,卖给了我们。”凌谷又道:“你知道他只做首席技术官,不做首席执行官,他的重心和爱好在哪是吧?”
“算知道吧。”孙子对未知的那些王哲看也不看懂的玩意儿有种极度的痴迷,他曾想过,想毁孙子也很容易,让孙子一事无成,碌碌无为,连自备小实验室的条件都没有,孙子自己就会疯掉,死去。
王哲想过钟复宇的死法,但只想过一次,他就知道,哪怕这个人离开了他,他其实也还是爱着这个人的。
因为他不想那么弄死钟复宇。
要是有一天,钟复宇真破产了,什么都没有,王哲不会找回去,但他敢肯定,他会给钟复宇钱。
这也破了王哲看到钟复宇一飞冲天而这个人不再属于自己的迷障。
孙子混得越好,于他,其实越解脱。
他想让他爱的人过得好,功成名就,那个人与他无关,其实也可以。
“那你应该也知道他那些偶尔的无助和孤独吧?也许他想休息的时候,想有个像他一样,甚至比他还强的人守在他身边。”凌谷又道。
可能吧,也有的,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候,王哲也享受过被钟复宇依赖的感觉,不过这次他没有直接回答凌谷,而是看向凌谷,道:“谁不想呢?他应该去找新的人。”
“新的人也有,只是让他更失望。我刚才说过,你这次表现得太强了,只会让他更对你纠缠不放。”范凯在他手里一招都没走过,就像只纸老虎,雄壮的野兽看向另一条雄壮野兽的眼神因此更专注了。
“那我不能束手就擒吧?”王哲无奈了,“您赶紧说,我那边的人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此时的老大看着他们,一身的杀气腾腾。
凌谷看了那边一眼,跟王哲道:“我知道他,游小围,王哲,你是真了不起,上大学,养着病母,还养了两个高中生,还开了两个小店,哪怕这样,你身上也看不出一点被世界操过的样子。”
偶像说话,真他妈俗,这马屁拍得还算可以,王哲笑,松了松肩膀,和他道:“您的书,帮我走过了一段路,很多东西,我是跟您学的,您算是我的老师,我这个人,对老师还算尊敬,您要是看过我资料,就知道。”
“知道。”凌谷点头,王哲很得有些人的心,也得好几个老师的心,他们对王哲很好,王哲对他们现在也不差。
“一次把话说了吧,我得忙了。”王哲不习惯等着别人收拾最后的环节,这个环节他就算在旁边看着,也要看一下。
没有参与感,不利于他事后复盘。
“我说了,他回来的动机,之前我们还以为他是回馈家乡。”凌谷也看到范凯被一群人“押”了回来,差不多要定局了,他加快语速道:“但我们弄错了,他回来是想找你,我们这边也是前两天,才搞明白他的动机是回来找伴侣的,他自保意识很强,之前他手里的几个实验的成功投入市场把他的智力和精力全部掏空了,他手里已经没有任何能出结果的技术了,他要从头开始,这段时间应该是他最专注也最脆弱的时间,他不信任我们,但很奇怪,他信你,这是我们几百人经过几天的研究搞出来的答案,我昨天在来的飞机上才看到,当时也是半信半疑这个结论。”
还是为了他自己呗,王哲不想再谈了,朝老大那边走,道:“让他重新找人,他是他,我是我。”
他一个人活成一支军队,不是为了去成全谁,当谁的附属的。
他是他世界的王,王可以战死杀场,但不会从属于谁。
“而且他可能是迷信,”偶像跟着他不放,王哲也不介意跟偶像说几句他的见解,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灵感不断,按你刚才的话说,他已经没有灵感了,他以为找回我,就能找回灵感,大佬,帮他淘淘灵感男神吧,您应该知道我爬起来多不容易,我也是国家的栋梁,别牺牲我。”
王哲要去收尾了,正在脱他的西装,脱掉他的束缚,老大近了,他把脱下的外套递给老大,边折衬衫袖子边和偶像淡淡道:“找个心力强一点的,能盅惑人心的那种放在他身边,别找邹灵逸和范凯那样的绣花枕头,会好的。”
王哲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又酷又自然,活生生的一个强大凶猛的美丽生物,那边有双眼睛盯着这边死死不放,凌谷无奈道:“之前还有点可能,现在还搞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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