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行(9)

　　金阳的未读消息和电话在等着他。

　　夏时安：“……” 都十一点了！他说什么都得走了啊！

　　夏时安感到十分抱歉，立刻低下头给金阳回了消息，那边金阳倒没说什么，只是说自己已经随时可以走了，问夏时安在哪儿。

　　Silence：【我马上就来！就在附近了！】

　　可不是在附近吗？

　　甚至已经在KTV里面坐了好久。

　　夏时安焦头烂额地给金阳回复完，抬头看向徐乐承，一把抓着他的手臂。

　　徐乐承：“……嗯？”

　　夏时安：“我、我要走了。”

　　夏时安：“真的有事。”

　　夏时安：“我已经……迟到了。”

　　徐乐承愣了一下，说道：“哦，好。”

　　不像装的，原来是真有事。徐乐承笑了笑，又说：“我送你出去。”

　　夏时安见他这么爽快，猛地也有点儿惊讶。要知道……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跟这个牛皮糖大战三百回合也要走的准备，结果徐乐承问也不问，就说要送他出去。

　　因为太过顺利，夏时安甚至有点恍恍惚惚，恍惚到一半，夏时安又在内心咆哮：他恍惚个屁啊！是不是被这家伙pua了啊！明明他根本和自己没关系，自己想走就走，关他鸟事。

　　徐乐承根本听不见夏时安内心的咆哮，只是拍了拍他的后背，小声道：“走。”

　　真心话大冒险不继续了。

　　徐乐承用腿碰了碰高伟，示意他靠边让一让。高伟抬起头，奇怪地看着他俩：“咋了？跑哪儿去？”

　　徐乐承胡说八道：“上厕所去。”

　　高伟非常地嗤之以鼻：“上厕所还必须手牵着手一起去？”

　　夏时安：“……”不，其实并不是去厕所……

　　徐乐承摸了摸下巴，继续道：“是，还得互相递纸。”

　　夏时安：“……”

　　高伟一脸“别太荒谬了”的表情看着徐乐承，嫌弃道：“快点啊，差不多了，等你们回来。”

　　徐乐承和夏时安一起站起来，不少人都看过来。这简直又是到了夏时安的死亡时刻，感觉别人的视线在这一刻都是有实体的，仿佛弓箭一般嗖嗖嗖地扎到背上，十分难受，十分不自在。

　　“去哪儿？”

　　“乐哥？”

　　“哎。”徐乐承很自在，他看了看大家，跟领导视察般到处点点头，“等一会儿回来。”

　　夏时安低着头站在徐乐承的身边，跟徐乐承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徐乐承打完招呼，打量了一下夏时安，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是抓着他衣领后面的那块儿，给他“拎”出去了。

　　夏时安：“……”我谢谢你，大哥。

　　走到电梯那边，夏时安死活也不让徐乐承送。

　　夏时安：“我走了。”

　　夏时安：“……你回去，回去吧。”求求了，就当这是最后一面，让我们此生再也不见！

　　徐乐承笑了笑，说：“认路吗？”

　　夏时安：“……认。”我当然认，路痴不是你的设定吗？！

　　徐乐承非常绅士地说道：“很晚了，我送你到楼下吧。”

　　夏时安摇摇头，一脸警惕地吐出一个字：“不。”

　　他的手机又在震了，金阳的消息不断进来。

　　洋洋洋洋：【哇！弟！还没来吗？】

　　Silence：【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夏时安十万火急，已经顾不上徐乐承，等电梯到达的时刻，说什么都不让徐乐承进去。

　　夏时安：“我真的走了！”

　　“别跟着我！”

　　徐乐承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站在原地没说话，也没动。夏时安找准机会，狂按电梯的关门键，看都不想再看徐乐承一眼。

　　徐乐承：“……”

　　徐乐承盯着缓缓下行的电梯，看着上面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接着他绕到了这层楼的公共区域，这里有一扇对外透气的窗户，刚巧可以从这里看见外面的大街。

　　徐乐承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把一根烟叼着，没点火。从他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夏时安像一只快乐的小松鼠般，脚步轻快地走出KTV，一直走向蹲在街灯旁边的某个男人。

　　那男人看见夏时安过来便站了起来，夏时安走到他身边，男人笑着跟他说话，一边说还一边把顺手将夏时安外套的帽子给他戴上了。接着，两人走到红绿灯处，像是要过街。

　　徐乐承全程看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等到变成绿灯，那男人要和夏时安一起过马路的时候，还状似不经意地回头朝KTV的方向望了过来。

　　徐乐承站在窗边没动。

　　总不能是在看他吧？

　　徐乐承想了想，把自己嘴里叼着的那根没抽的烟又给塞了回去。

　　还真就是看他的。

　　金阳短暂地回头，想确定一件事，果真就给他看见KTV那边窗户旁站着个高挑的男人。

　　太远了看不清脸，但仍然能从身形上感觉到——

　　挺酷。

　　挺高。

　　完全就是个……

　　金阳现在心里特别复杂，需要缓一缓。

　　夏时安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很愧疚地说：“哥，抱歉啊，我迟到了。”

　　金阳回过神来，笑了笑：“嗯？哦这算什么大事啊，别放心上。”

　　因为有些晚了，所以他们吃饭的选择有点少，就去找了一家金阳同事推荐的烧烤店。

　　“要吃什么？”金阳问。

　　夏时安指了指菜单，说：“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金阳点点头，然后喊来服务员，跟他说：“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夏时安欣慰地看着金阳，感到无比地快乐。

　　这也是他非常喜欢他金阳哥的一点，金阳哥有很容易招来服务员的体质，往往他打个响指，或者喊一声“帅哥、美女”，服务员就能很快地过来。

　　而夏时安……

　　夏时安尽量避免一个人在外面店里吃饭。

　　金阳看了看夏时安，笑道：“对了，生日快乐，过了今天又长大一岁。”

　　夏时安：“谢谢哥！”

　　金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挠了挠头，说道：“哥送不出什么特别有意义的礼物，正好你晓娜姐姐以前有个高中同学，说是现在在你想考的那个学校读博，晓娜姐姐就问他代购了一个纪念品。”

　　“喏，送给你吧。”

　　夏时安打开小盒子，黑色天鹅绒里面摆放着一个小小的校徽。

　　夏时安：“！”

　　夏时安如获至宝，把那个小校徽拿出来反复观看，感动地道：“我特别喜欢！谢谢晓娜姐姐！哥你什么时候和晓娜姐姐结婚啊？”

　　金阳乐死了：“小小年纪的，你可别学我妈催婚。”

　　说话间，两人点的烧烤来了。

　　“吃吧。”金阳说，“饿了吧？”

　　夏时安小心翼翼地把金阳送给他的礼物收了起来，点点头说：“嗯，饿了。”

　　兄弟二人其实都蛮饿的。金阳是刚下了班，晚上只垫了垫。而夏时安晚上吃过了，但是之前莫名其妙地被徐乐承拉去2014包厢里面，精神紧张地绷了一晚上，也消耗得特别多。于是，两人不怎么说话，认认真真地吃了会儿东西。

　　他弟是个好孩子。金阳边沉默地咀嚼着羊肉，边想。从没听过他弟有什么叛逆的行为，长这么大，唯一令人担心的可能就是这个性格问题。

　　太内向了，不跟人交流，不喜欢说话，也没什么朋友。所以才让他到金阳在的这座城市读大学……偶尔有个照应。

　　金阳身上其实还有一个额外的任务，这事儿夏时安大概不知道，也是小姨妈特地交代的。

　　多看着点儿他。

　　有事汇报，视情报的价值程度，年底时可以兑换大红包。

　　金阳就没“出卖”过夏时安什么，因为夏时安过着极其无聊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