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的小狼狗说他分手了(29)
冉斯抽着根烟,向长宁没有说什么,只多看了那烟两眼。
冉斯问:“嗯?想抽烟了?你的烟和打火机还在姚真手上?”
向长宁平静:“嗯。”
放在裤兜中的手虚虚一拢,抓不到烟盒,是有点空。
冉斯不对味:“啧!怎么你那么听他话呢——”
向长宁垂目,没有回答,冉斯有眼色也没就着这由头说下去。
又走了几步,冉斯声音带点笑意道:“话说这条街好像是我第一次见你的地方,我没和你说过吧?”
向长宁抬眼:“我们不是游戏里面认识的吗?”
冉斯摇头,嘴角咧出一个弧度,痞气道:“不啊,我老家是千丰县的嘛,你成绩从小到大都很好,在我眼中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当时我还记得初中吧,考砸了,我姑姑指着你给我说,你在县城师资力量比不上我,但是成绩不差,让我学习。”
冉斯都没有忘过那天,他接着说:“当时我看你一眼就说我姑姑认错了,你十多岁的时候还没长开,脸上棱角不如现在分明,我说你分明是个小姑娘,让我姑姑不要随便路上指个人瞎几把骗我。”
向长宁没说话,回忆片刻,他小学和初中确实挺多人看他脸有点认不出男女来,不过相处久了,他做事风格和说话可不像是女生。
“嗯,然后呢?你说了什么气你姑姑吗?”
冉斯斜眼飞向长宁一下,笑容扩大:“然后我就记着这小姑娘好看了,直到我们再次遇到,我才知道我姑姑没说谎,你是个地地道道的男生。”
而且是真-学霸!
向长宁非常有B数没搭话,耐不住冉斯自言自语能撩拨着说完:“然后你就在我心里像是猫抓一样待了这么多年了啊——时间真快——”
冉斯转过头和向长宁四目相对。
好半晌,向长宁:
“……哦”
冷冷淡淡的表情不为所动。
冉斯还想调侃几句,熟料向长宁罕见开始接话:“第一次见面在哪个市啊,我忘了。”
“B市吧,当时我在B市读书,你离那儿最近,姚真来干嘛忘了。”
“嗯,”向长宁声音罕见温柔下去,“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身上穿得特别新,一身运动牌子,看起来帅痞帅痞的。”
冉斯挑眉:“那有没有帅到你?”
“还好。”
向长宁只记着姚真的可爱,冉斯真的是在记忆中有些模糊了。冉斯当时应该是属于那种,有点坏,成绩普通,家境好的男生,这种男生对小女生的杀伤力非常强大。
可他是个男的,不太喜欢这种范儿。
向长宁有片刻失神,他当时似乎连自己的取向都是模模糊糊的,但是——但是姚真出现就像是在模糊的天地上劈开了一道口子,自向长宁心里方才混沌初分,鸿蒙始判。
一切不过开始在姚真帮他跑了两条街买到的一瓶水而已。
姚真递给他时候,夏天热,额头上都是汗,眼睛却那么闪亮亮的。
冉斯也陷在回忆中,补充道:“不过当时我记得你,你长得很好看,好看得能让人弯的那种。话说已经近十年了,你说当初拒绝我也就算了,现在北宜年折腾你相亲那么久你都没定下来,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吗?”
向长宁被冉斯说的回神,人在回忆和现实中交织形容有些微的木讷,冉斯被这种朦胧的眼神一瞧,顺口就来:“十八厘米,你可以亲自拿尺子量的那种真!包你幸福美满,说谎赔给你我一辈子!”
“……”
四目相对。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冉斯绝望:眼看着好不容易进入正题了,话又他妈说溜掉——
向长宁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止言又欲。
在冉斯的隐隐期盼之下,向长宁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孙老师家在前面。”
一句话终结话题。
向长宁敲门,孙老师给开的,这么多年过去,老师已经退休,看着向长宁眯眼打量片刻一拍手,高兴道:“我说今早上喜鹊一直叫唤呢,原来是长宁你该回来了。”
“快快,快进来,小冉也是,来来来,老师给你们倒水。”
孙老师的声音还是那么轻柔:“哎——你们又带礼物来,说了不用的,年年都这样。”
虽然埋怨,却满载着喜悦。
禁不住孙老师的盛情款待,向长宁和冉斯留下来吃了晚饭,可能年纪真的到了,孙老师的女儿今年连儿子都生了,说到这里,难免绕到男朋友的话题上。
向长宁的性向孙老师当然知道,甚至连冉斯的心思都知道几分,向长宁说没有对象的时候,孙老师指着冉斯问几句,暗示意味十足。
冉斯大恩不言谢,赶紧给孙老师夹肉。
向长宁垂着眼睛,只微笑,仍旧不说话。
他不是说不出,而是不知道该怎么给冉斯特别正式说这个事儿。
从孙老师家里出来,谈论了许多的陈年旧事,向长宁沉浸在过往和现在,分界线都模糊掉,好像他还是当年那个刚刚失怙的少年。
冉斯和向长宁如常一路走到千丰县唯一的陵园,这种时候暮色沉沉,亦惯常是关门的。
往年向长宁只是从门口走过看一眼就罢,冉斯只陪着。
今年向长宁去门卫处问了两句续期的事情,门卫和他交涉几句也眼看着要下班走了,陵寝内门已经落锁,就差外门这道,门卫推了个本子给向长宁说:“你先写一下吧,登记下,明天继续说。”
“好。”谈论了几句父母的事,向长宁手有些发抖。
写字抓笔,有几次都不对。
冉斯:“我帮你签字吧。”
向长宁索性放开手,任由冉斯帮他写。
手揣在裤兜里,仍旧不自主的发抖。
是车祸的后遗症,心情波动大会有。
看着冉斯认真笔挺的背影,向长宁眉头无奈拧起来。
他不是没有试着接受新的人,但是自从车祸之后,他一个人独居太久,大学没考虑过这些只想赚钱,等到了研究生遇到老陈才发现,被禁锢太久的自己似乎很难再次打开心扉。
综合各个方面,老陈真的挺好的,而且老陈没说谎,真的开始追的人是向长宁。
向长宁……向长宁就是没有办法动心。
他的心大概在车祸后就死了。
后面北宜年总是帮着老陈,过程中,北宜年自己的心思变化不自知,但向长宁能看出来。
北宜年挺喜欢老陈的。
三个人的约会他总是技巧性缺席,老陈追着追着,就和北宜年走到一起。
不管老王还是冉斯,靠得再近,动作再暧昧,向长宁就像是心上有一块感知坏掉一般。
他没有任何感觉。
姚真相比起他们,不过打了个时间差,姚真是在他关掉自己前走进来的那个。
在他想死的时候挽留他的那个。
所以也成为了他忘不了的那个。
往回走的路上,向长宁问冉斯:“能借根烟给我吗?”
冉斯觑向长宁,调笑:“那你求我。”
“……”
“别别别这个脸色!来来,哥亲自给你点火。”
两个人一人一根烟捻在手上,天空阴沉下来,冉斯喃喃:“卧槽,这天看起来像是要下雨啊——”
这话说完,天边闪出一道锃亮的闪电。
向长宁总结道:“好的不灵坏的灵,不过看起来挺远的,下雨应该还有一会。”
冉斯闭嘴,摸出手机发了个信息。
还有两条街就回到宾馆时。
向长宁语言也组织好了。
向长宁问:“那个,哥,你还想和我试试吗?
“不说这几年,就是我出车祸那年你说的,那种感情?”
默了默,冉斯声音发沉:“你心里有数。”
“这么多年没有找到喜欢的对象吗?”
又是片刻静默,冉斯总结:“处不久。”
那年冉斯说喜欢向长宁,就是一种清淡的喜欢,可以谈恋爱那种。
他们之间,冉斯对向长宁有这一层感情,但是像对姚真那种哥哥对弟弟的爱护,冉斯对向长宁也是有的。
可能只是向长宁当年拒绝了他,他总是忍不住撩拨向长宁。
喜欢抵达满级,深爱尚不及格。
大概就是这么个成人化的复杂感受,青春期的悸动,确实不是能分很清楚。
冉斯总是觉得要是向长宁点个头,他们要是处起来,他应该就会爱上向长宁了。
可这个头,向长宁就是不点。
冉斯也没尝过深爱一个人的滋味。
向长宁吐口气,直说:“我可能,有点问题,我对人的感觉都不太明显。”
“你这话——”冉斯挑眉,“真的不是在套路我?”
向长宁直说:“你哪次凑近我,看见我心跳加速脸红了?”
冉斯不平:“那姚真那里是怎么回事儿?你总不能说是喜欢得早吧?”
向长宁站定,对视中有片刻的寂静。
冉斯后知后觉:“妈哒,我真相了?”
向长宁静静看着他,实话实说:“研究生之后想谈恋爱后,我才发现的这个问题。”
“哪个问题?”
“心如死水。”
“……艹”
冉斯猛然吸口烟,把烟蒂扔旁边垃圾桶上,发狠:“我不信。”
向长宁连声音都没变:“我真的想让你一辈子当我哥的,我们两个,缺少缘分。”
“停,别给我发卡,老子不要。”
四目相对,向长宁手上的烟也抽完了,在垃圾桶上碾灭,深吸口气:“你要怎么信?不然你凑近试试,我真的,心脏活蹦乱跳不起来。”
冉斯听完,果断凑特别近,四目相对,谁再进一步就是能凑成一个吻的距离。
不过几十秒,冉斯的呼吸已经粗了,向长宁稳稳当当,面色都不带变的。
冉斯的呼吸拂在向长宁的脸上,向长宁能闻到一样的烟味儿。
向长宁见冉斯不放弃,果断:
“你把手给我。”
两个人,一个穿着T恤,一个穿着衬衣,都薄。
向医生牵着冉斯的手,准确压在自己心脏之上,真是缓慢而有节律的跳动。
而手的主人,心跳已经乱了。
没有对比,没有伤害。
冉斯皱眉,稍稍退远一点,向长宁此刻听到第一道雷声。
冉斯的表情跟被劈了也没什么两样,将向长宁看着,眼睛睁得浑圆。
“我,我不信!”冉斯重复。
医生也学心理学,这种否认往往代表心理的承认。
向长宁也没说什么话,只将冉斯的手放开,从头到尾,神色也没怎么变动。
看着向长宁波澜不惊的神色,冉斯猝然破釜沉舟:“你给我亲一口试试!”
向长宁双眼睁大,两个人还没分开,冉斯伸手一捞,将人紧拥着,刚好捞到腰伤处,不疼但是不舒服。
向长宁手比脑子快,平时半闭着的凤眼完全睁开了,冉斯吻倾覆下来的前一刻,向长宁手背挡在嘴上。
亲上那刻,冉斯长睫紧闭,向长宁一双天生狭长形状的眼睛生生睁成圆的。
有几秒的静默,冉斯的手,心机搭在向长宁的心上。
不管亲的是哪里,正常人总是有点反应,向长宁是被吓到了,心跳加快一点,但并不到冉斯能分辨的程度,冉斯手底下的心脏,还是按照它的步调,缓慢如常的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