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带着诚意来寻人,他有预感,云谏最近不是在玩失踪,而是在这里一直等他。
他都想好了,待会儿见到云谏的第一句话就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这倒是挺符合H市浪漫的传闻。
世界万物就是这么奇妙,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当花老板一手抱着储钱罐,另一只手拖着行李走进墓地,终于找到云谏母亲的墓碑时,他确实看见了心中无比思念的身影,只是第一句话不是对不起和我来晚了。
他一句话都没说,捧着一箱币子站在男人的身后,垂下眼帘,安安静静地看着男人坐在墓碑前抽烟。
云谏知道有人靠近,没有回头,也没有讲话。
两人很有默契地感受难得的寂静。
抽完第五根烟,云谏终于回头,这一次的对视,让花有渝回忆起他们第一次在桥下打架。
几天不见,云谏下巴的胡子又长出来,宛若初见时带给他的感觉,只是眼神比那时候温柔多了。
那双明亮且温柔的眼眸扫过花有渝的俊脸,慢慢往下移,发现他手里的储钱罐和腿边的行李箱,云谏露出一个略显古怪的表情。
花有渝的厚脸皮开始升温,没有搭理云谏,将行李箱靠在一边,抱着储钱罐越过云谏走到墓碑前,郑重其事的深深鞠一躬。
“阿姨,今天来没带鲜花,带了别的,”花有渝把储钱罐放在地上,深吸一口气,嗓音有点嘹亮,“这是聘礼,我这辈子最喜欢收藏的物件,这跟钱可不一样,我想用自己最爱的收藏换取您的信任,希望你能把你最爱的儿子交给我。”
云谏:“.........”
云谏真是哭笑不得,难道自己就值一箱币子?
“我会永远爱他,带给他温暖,给他全世界最真挚的感情,永远不会抛弃他。”花老板说得真情流露,整了整衣襟,真的像第一次登门见丈母娘的小伙子。
比较庆幸的是他背对着云谏,对方看不见他的大红脸,不然有的笑了。
看似是对丈母娘说话,实则花老板的每一个字都是说给云谏听的,这应该是他这辈子最肉麻最大胆的表白。
他真的变了很多,放在以前,这话打死都说不出口。
半晌,在花老板忐忑的等待中,身后的男人终于开口,嗓音带着懒惰的笑意:
“你跟她说这些,她哪里听的懂,我妈妈很单纯。”
花有渝瞬间就听明白云谏话里另外的一层意思,赶忙回头解释,露出愧疚和自责的神色:“云谏,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云谏打断他,语气是罕见的温和,“这是事实,她就是听不懂,你说给我听也是一样的。”
花有渝眸光微闪,喉结有些发涩。
他把视线从云谏的脸上移开,环顾四周,打量起眼前的环境,心中泛起感慨。
第一次来H市的墓园,是四年前。
云谏消失一年后,花有渝废了好大力气才查到云谏的出生地,以及云谏父亲和母亲之间的过往。
云谏说他母亲单纯,这话一点也不假。他的母亲叫云小华,从小和他的父亲肖勇在H市一家孤儿院长大。
听起来像是青梅竹马的浪漫故事,其实是恐怖的噩梦。
九岁那年,云小华生病误诊,拖了很久都没有送医院,导致高烧不退烧坏了脑子,智力永远停留在九岁,云谏说母亲单纯,其实是弱智的意思。
一个是弱智,没人愿意领养。另一个男孩有打人的黑历史,领养又被退回,到最后也烂在孤儿院送不出去。
就这样,两个没人要的孩子一起长大。
肖勇最初对云小华很好,把她当成互相依靠的童年玩伴,随着年龄的增长,肖勇的心态逐渐改变,他慢慢变得成熟,云小华却始终没变,还是像小时候似的黏在他身边。
十六岁的女孩子还缠着人玩躲猫猫,肖勇越来越没有耐心,越来越烦,野心也一天比一天大,总想着离开这个鬼地方。
云小华说,哥哥去哪我去哪。
等到云小华过完十七岁生日,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云小华虽然是弱智,但是长的越来越漂亮,不知不觉就出落成大美人,肖勇看在眼里,心思一天比一天沉重。
一边嫌弃云小华是弱智,一边又眼馋云小华的美丽。
直到有一天,肖勇没忍住,他把云小华带到一个没人的树林里,诱/奸了这个女孩。
这件事结束,肖勇害怕又自责,不敢跟孤儿院的院长坦白,忽悠着云小华一起保密。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个年纪的男孩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三番五次带着云小华外出。
十八岁的年纪,东窗事发,云小华怀孕了,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这回可瞒不住。院长找到肖勇,让他带人离开孤儿院自立门户,要求他娶云小华为妻,照顾这个女人一辈子。
肖勇没得选,只能带云小华离开孤儿院。
云谏出生的那天,肖勇不在身边,云小华一个人躲在屋里生孩子。
孩子生出来后云小华吓坏了,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和不适,抱住孩子就跑去工地找肖勇,当着好几十人的面,裤子都没穿,举着刚出生的孩子就哭:
“哥,哥哥,呜呜呜这是什么....”
那一瞬间,肖勇第一个关心的不是云小华的身体和刚出生的孩子,而是自己在工友心里的形象。
从此以后,所有人都知道肖勇的老婆是一个傻子。
肖勇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常常被当成笑料,当初想离开的心思更重,可是带着云小华这么一个拖油瓶走到哪都会被人瞧不起。
不喜欢老婆,老婆生的孩子他也不喜欢,他一度怀疑这孩子也是弱智,一岁半了还不会叫爸爸,整天就知道和云小华疯玩,见他也不亲。
两个傻子,肖勇想想都憋屈,特别后悔当初一时糊涂睡了云小华,导致这个女人像口香糖一样黏在身上,再加上日子清贫,勉强糊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肖勇最后能成为一个集团的董事长,不仅是有岳父的提拔,本身也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
做事不冲动,心思缜密,目光长远,还懂得为以后铺路。
当他决定想办法甩掉云小华这个累赘,不出一个月,他将云小华和另一个男人捉/奸在床。
本来大家都可怜云小华,后来都可怜肖勇,娶了一个弱智还给他带绿帽子,这婚离的理所当然,别人挑不出毛病。
办完离婚手续的第二天,肖勇就走了。
云小华无处可去,又被送回孤儿院,连带那个不受待见的孩子。
云小华和肖勇在一起,是有多年积累的依赖和感情垫底,但是她和另一个男人没有。出事以后,云小华受到惊吓,变得精神恍惚,一病不起。
卧床两年后病逝,只剩一口气的时候,她清醒了,嘴里一直念叨:“小黎,我的小黎,小黎怎么办....”
当初花有渝找到已经瞎眼的老院长了解到这件事,老院长气急败坏地说:
“一定是那个臭小子,一定是肖勇干的,他找人强/奸小华,还污蔑她出轨!这个败类!他不得好死!”
肖勇确实不得好死,忍受胃癌的折磨长达六年才离开。
花有渝怒道:“为啥不告他!”
老院长叹口气:“那个年代,找谁说理去,家家闹荒谁有空管闲事,小华又是孤儿更没人愿意管,强/奸犯也跑没影,现在死了,死无对证。我也是造孽,当初为什么不对那帮孩子好一点呢。”
云小华去世以后,云谏就成了孤儿,那时候他还叫肖黎,孤儿院的人不是讨厌他妈妈就是讨厌他爸爸,因为父母的关系,好像所有人都不待见他。
他经常吃不饱饭,暗地里遭受虐待,有时候饿极了就偷偷跑出孤儿院,跑到邻村去游荡,过路的人看他可怜就给他一碗水或者一张饼充饥。
他蹲在犄角旮旯,默默吃完一张饼,然后顺着原路回孤儿院睡觉。
云谏六岁那年,老院长要离开H市,以前没什么善心的老院长突然良心发现,决定在走之前帮云谏找到他的父亲。
可惜好心办坏事,这一决定彻底灭了云谏心底留存的那点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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