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刚才说要自己请吃饭的事情真的是开玩笑……沈青亭默默地想。
他点点头,说:“没有安排,我回宿舍。”
谢楹说“好”。
车子行驶了几分钟后,谢楹忽然说:“你回宿舍的话,应该是从下一个路口左转;但如果下一个路口直走,很快就到我们律所了。”
沈青亭宅得很,在海城待了这么多年,去过的地方依然屈指可数。他打开地图,回想了一番谢楹工作的事务所叫什么,然后输入到地图里进行导航。
“真的哎,离剧院很近。”沈青亭说。
这一搜索,沈青亭才发现,原来谢楹待的这家律所十分有名,在全国有很多家分支机构。
“你们律所……很有名啊。”沈青亭轻声问道。
“对啊,很有名的,你可以搜索一下我们律所的新闻。”谢楹骄傲道,“我也很有名的,我可是我们律所最年轻的合伙人。”
沈青亭抿着嘴,笑了。
他看上去心情真的不错,居然还带着几分开玩笑的语气“嗯”了一句,当作是应和谢楹的话。
谢楹颇为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一个简简单单的语气词,听在谢楹耳中,倒像是长了钩子一样,搔得他心里发痒。
了不得了,有点进展啊,谢楹想。
他在心里美滋滋地回味了好几遍沈青亭的那句“嗯”,忽然想到刚刚的对话正进行到最重要的部分,结果他忘了继续说下去。
他连连感慨“得意忘形得意忘形”,又继续说:“不过——小沈老师,你可以随意搜索我们律所的新闻,但……”
趁着等红灯的间隙,谢楹扭头和沈青亭对视一眼,把话说完:“最好不要搜索我。”
“……”沈青亭眨眨眼睛,“为什么?”
疑惑归疑惑,沈青亭老实地删掉搜索框里刚刚按上去的“谢”字。
“因为……”谢楹难得露出了像是为难的神情,他清清嗓子,说,“我……名声不太好。”
他立刻又说:“我也没有搜索过我自己啊!我只是猜测。估计就是一些真真假假的话,像什么‘谢楹黑心律师’‘只要给钱什么案子都敢接’之类的。”
沈青亭不太懂他们这一行。他疑惑地歪了歪头,满脸不解。
“其实,这些评价也没错,我刚入行的时候,确实为很多……”谢楹停顿几秒,才又说,“为很多不是我们认知中的‘好人’辩护过。有的成功了,有的失败了,这些都是真的。所以网上怎么写我,我是无所谓的。只是……”
谢楹伸出食指,敲了敲方向盘,又扭头看向沈青亭。
话没有说完,里面的意思倒是传达到了。
别人是夸我还是骂我,我不在意,但你不要看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沈青亭的视线聚到谢楹的食指上,又从食指缓缓移到那人脸上。
沈青亭对谢楹所从事的工作依然一无所知,只是隐约明白了他的顾虑。
“我不懂这些,不过,我也不会去看就是了。”沈青亭轻声说。
“说好了啊。”谢楹打了个响指,“一言为定,小沈老师。”
车子起步后,谢楹又说:“不过——怎么说呢,刚开始接那些案子,也不只是为了赚钱,还有一个目的是……这算是一种走捷径的方式吧。那时想着,哪怕有一个案子能赢,也能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打出名气,别管这名气是好的还是烂的。”
沈青亭莞尔道:“那你现在做到了呀,而且,这名气一定是好的。”
谢楹扭头看了他一眼,无奈笑道:“小沈老师会打趣我了。”
沈青亭低头笑笑,没说话。
“最开始,很多人看不起我,还有人说就我这种做事风格,早晚有一天要阴沟里翻船。”谢楹又说,“但是没有啊,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现在见到我还不是得叫我一声谢律。背后再怎么嚼舌根,见了我还不是恭恭敬敬的。他们做不到的事,我做到了。他们没达成的目标,我达成了。因为——”
谢楹调整了一下止咬器的位置,再开口时表情严肃:“因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以后要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并且我能一直朝着设定好的方向努力。确定了要做什么,又肯为这件事花心思,那我就知道我一定能行。”
类似的话,绝不是只有谢楹说过,然而……
到了现在,沈青亭依然有那种感觉:谢楹就是有一种魔力,他说出来的话,就是有让人坚信的力量。
沈青亭发自内心地称赞道:“谢楹,你……”
这夸奖还没说出口,他又闭了嘴。
然而,这番欲言又止竟也没有让谢楹意外,他只是稍微侧过头看了看沈青亭。
沈青亭忽然明白了。谢楹说了那么一长串话,又用自己举了例子,想说的无非是……
要沈青亭想明白以后要做什么,并且继续坚持下去。
他是在回应自己刚刚随口一提的抱怨……
湖面早已风平浪静,可投掷下去的小石子此刻才终于扎实地落在了湖底。
它安静地停下了,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它带来的波澜,湖水却是知道的。
“……我知道了,谢楹。”沈青亭轻声说。
沈青亭搂紧了怀里庞大的花束,其中一朵芍药的花瓣甚至挤到了他的耳边。
芍药是浅浅的粉色,人也是白皙里透着一点粉红。
谢楹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觉得眼前这副场景实在太过和谐。
他也没有回答,只笑着“嗯”了一句。
于是接下来的路程,沈青亭心情复杂但十分开心,谢楹更是笑容没停。
车子停到宿舍门口的时候,两人居然都没有开口下车的意思。
过了大约半分钟,谢楹说:“小沈老师,那个……”
他想说的话,在扭头看到沈青亭左耳戴着的小小耳钉时忘了个精光。
Omega脸蛋旁边仍然戳着一朵巨大的芍药,只是芍药再美,好像也比不上那人丝毫。
他耳边的那颗钻石又在闪着光,小小的光芒恰到好处,竟让他看上去比芍药更矜贵。
谢楹鬼使神差地朝那处伸了手——
他碰碰沈青亭的耳朵,低声问道:“……以后,以后我想见你的时候,可以直接来找你吗?”
第18章
沈青亭身体一抖,莹白耳垂蹭地红透。
他惊慌地扭头看向谢楹,双眼睁得圆溜溜。
他又立刻搂紧怀里的那束花,像是双手双脚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摆放,必须要抓着点什么东西心里才踏实。
芍药的花瓣被他按在怀里,可怜巴巴地打着褶。
沈青亭的心脏跳得很快。
方才谢楹说的话,像是在他耳边炸开了一朵小小的烟花,然而让他更加无法忽略的是……
耳廓传来的温热触感。
这颗钻石耳钉他戴了很多年,是他手中为数不多的几件贵价首饰之一。只是,早已习惯多年的耳饰,现在忽然有了巨大的存在感。
然而沈青亭心里又清楚得很,在这一刻产生了巨大存在感的,绝对不是那只陪伴了他那么多年的耳钉。
……他是清楚的。
车子里安静极了,自从谢楹问出那句话后,车子里就再无人说话。
只是即便如此,沈青亭也无法忽略Alpha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那目光温和却……强烈,无法忽视却并不……讨厌。
车内的冷风依然开得很足,而沈青亭皮肤上的温度还是一点都没降下来,绯色沿着耳朵一路蔓延到脸颊,快把他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青亭终于肯动一动嘴唇,几不可闻地说:“谢楹,你……”
谢楹的手指仍然悬在Omega的脸旁,舍不得离开,也忍住了没再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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