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庸激动地连声道谢,“真的谢谢啊!李哥你人真好,要没有你,我一个人在这儿都不知道咋办,你还带我去了天安门和故宫玩,我真的……”
“得了得了,跟哥客气啥呢!”李魁查好地铁路线怎么倒车都以短信形式发到张庸手机上了,他说,“没有门牌号,反正就在那个小区的地下室,哪一间我也不知道,你自己找找吧。”
“好,谢谢李哥!”
张庸婉拒了李魁留下来吃午饭的要求,他实在不好意思再给人添麻烦,背上大包小包的行李,又一次踏上了追夫之路。
先是倒了两趟公交车坐了一个多小时,又换乘地铁八通线,好在没第一次坐地铁的时间长,张庸没坐几站就到了目的地。
他寻到了短信上的小区地址,忍住给李铎打电话的欲望,背着行李顶着暴晒的太阳在小区周边转了两圈,随后找了个饭馆点了一份宫保鸡丁盖饭,价格没想象中的贵,才12块钱一份,也就比老家乐康镇的宫保鸡丁盖饭贵了两块钱。
张庸吃上第一口的时候,意外地好吃,跟老家的完全不是一个口味儿,吃上第二口的时候,他在心里想,不知道百万有没有在这儿吃过这么好吃的盖饭,肯定吃过吧?
吃完午饭,他找了个树荫坐下休息,这一坐就是一下午,一直坐到天空被染成了橘红色才往小区的地下室走去。张庸在地下室路口处的边上,将蛇皮袋垫在屁股下面坐着,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等待过程中,有形形色色的人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没一个是他想见的人。
张庸打了个哈欠,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22:36分。
他都等到犯困了,百万咋还没回来?是不是李哥又骗了自己,可要是没骗自己,百万咋这么晚还不回来啊?
就在张庸打第二个哈欠的时候,有人过来了。
夜色中,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朝着地下室走来,他侧头看过去,男人在看到他的一瞬间,面无表情的棺材脸上闪过一丝惊愕。
张庸站起身朝着那人走过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觉得鼻子发酸,心里难受得不行,明明才大半个月没见,感觉好像一年没见着似的。
他冲那人低声骂了句:“你这个兔崽子……”
“……”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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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几个月前,李铎就想走出乐康镇,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落叶归根”这四个字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感觉,所以对于家乡,他也没什么归属感,似乎在哪里生存,都是一样的。
他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意外去世,爷爷奶奶将他拉扯到七八岁也相继去世。
李铎无忧无虑的快乐童年只维持到七岁那年,他会跟着同村的孩子们一起到处玩耍,下河捞鱼。
七岁那年以后,小小年纪的李铎似乎看淡生死,看透人生,他的父亲在爷爷去世后第二年,找了个女人回来,那女人没住几个月走了,第三年,又给他找了个后妈,他父亲李守财人如其名,是个出了名的守财奴,第二个后妈连半年都没熬过就收拾东西走人了。
他不知道母亲长什么样儿,也不知道她的性格,但九岁的他会思考,母亲是怎么看上父亲的,并且愿意生下自己,还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在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九岁的李铎没有任何悲伤与难过,平静得仿佛这些事都与他无关。
李铎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独来独往,有那么一个人总是会热情地邀请他一起吃饭,隔三差五到莲花超市找他聊天逗闷子,或请他到家里一起看看电视什么的。
其实他很讨厌应付这些事,他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社交,在他看来一切都是虚无的,没什么意义,然而这个人,终究是有些不一样的。
这个人叫张庸。
在张庸年幼时,他的父母在省城里出了车祸双双去世,这事当时还轰动了整个村。四岁的他被爷爷奶奶给拉扯到十二岁左右,两位老人相继去世,之后便开始吃起百家饭,一直吃到成年,去了镇上独自打拼。
李铎觉得自己除了还有个父亲之外,他跟张庸的经历是及其相似的,所以他没有排斥与他交往。
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在他二十二岁那年的夏天,发生了改变。
那个夜晚,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也许是看了片的缘故,在张庸主动吻上来的时候,他没有抗拒,因为他硬了。
两个毫无经验的年轻人,彼此摸索着对方的身体,李铎第一次感受到汹涌的情欲,第一次如此渴望着什么,原来有的东西并不是虚无的,比如性欲。
当进入张庸身体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沉迷于其中,无法自拔。
张庸就像从天而降的一颗小石子,在李铎平静的心湖漾起一丝丝醉人的涟漪,然而波澜终究会归于平静,没有人能改变他想要离开乐康镇的想法,即便是张庸,也不能。
李铎带着复杂的心情选择了不告而别,28小时的车程让他有了不一样的体验,车厢内的每个人似乎都在为了生活而努力奔波,有回家探亲的、有出去闯荡打拼的、也有工作出差的、还有带着孩子去城里与丈夫相聚的妇人。
他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是,没有要探的亲,没有工作,也不算是出去闯荡打拼,他只是想出去看看,至于看什么,他也不知道,恰好第一站是北京罢了,以后的路,走到哪儿算哪儿吧。
李铎就像个无牵无挂的孤独旅人,内心仅存的那一丝牵挂,也留在了乐康镇,他没有目的没有方向的游荡着,似乎在寻找人生的意义。
去北京的头天晚上,李铎就察觉到他堂哥李魁做的不是正经工作。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关于传销还是有所耳闻的,他在那里坚持了五天,也被洗脑了五天。
洗脑师第一次遇上对手,洗了五天毫无进展。他在这年轻人的眼里看不到欲望,自己嘴皮子都说破了,年轻人也无动于衷,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在这五天里,李铎除了洗脑时间,关于工作方面的内容他一概没参与,而是选择出去查看周围的交通以及路线,顺便手机上看看工作,他初步的打算是在北京待两到三个月,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李铎在网上找到了一个管吃管住的工作,白天坐车去了那家公司面试,说是公司,办公地点却在某个小区内的一套三居室房子里,吃住也在房子里。主要工作内容就是在网上卖书,底薪只有两千元,其他都得靠提成,他对薪资要求不是很高,有吃有住就行。
离开传销窝点那天,李铎跟堂哥李魁闹了些不愉快,不过这都无所谓,反正也找到管吃管住的工作了。在新工作的那套房子里,员工加上他共八个,有男有女基本上属于混住,坚持睡了两个晚上,在看到卫生间纸篓里带血的卫生巾以后,他觉得自己无法再忍受混住的情况,尤其还有一对情侣恰好住在打了隔断的另一边,连着两个晚上他都听到了动静及细微的呻吟声。
他火速在小区的地下室里租到了一间房,没想到只是从一个坑跳到另外个坑而已,地下室的深夜,不光有做爱叫床的动静,还有“丁零当啷”的其他各种动静,唯一的好处就是他可以不用睡上铺,也没有下铺来烦他。
接下来的日子跟在乐康镇没什么区别,只有日复一日的枯燥,其实还是有区别的,夜深人静的时候,李铎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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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乡是我写的所有书里最用心的一本吧,也是最喜欢的一本,这是一本不沙雕,温馨平淡的故事。
另外没有歧视卫生巾的意思,是那种血量较大完全摊开的卫生巾。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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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庸一把抱住李铎,埋在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低声说:“兔崽子,为啥一声不吭就走了?我找了你大半个月,咋都联系不上你。”
“你说走就走,招呼也不打一声……”
“我把修车铺给退租关了,反正你别想甩开我,你上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夏夜的燥热使人喘不过气,李铎被抱得很紧,很闷很热,额头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却没有推开张庸,而是伸长手臂揽住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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