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铄试探地看向陆淮骞,“我要是直说了,老板您不会直接开除我吧?”
陆淮骞挑了下眉,“没事,你直说吧,我没那么小心眼。”
程铄:“那我说喽?”
陆淮骞催促道:“快说,谁生气谁是小狗。”
程铄笑得客套,“非全日制用工本来就不能约定试用期,工资结算周期不得超过十五日,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合同法的规定。”
“果然。”陆淮骞感慨道,“想不到啊,你竟然还看过劳动合同法。”
程铄谦虚地说:“略懂,略懂。”
“怎么想到去了解它的?”
“我刚开始接商稿,要签合同,还要交税,所以就去看了经济法和税法,劳动合同法属于经济法,所以我也有简单地涉猎,毕竟我那时候大一,青涩懵懂,总害怕被人坑,稍微了解相关法律,心里才踏实一些,在一定程度上,也能避免我因为无知,不小心触犯到法律红线,我要确保我赚到的钱都是正规、合法的收入。”
陆淮骞原本懒洋洋地靠在沙发枕头上,听到最后,竟然正襟危坐起来,眼神里掠过几分精明,“你这话说的,你们画师圈也有灰色地带吗?”
“很多行业都有灰色地带,应该不止有我们画师圈。”
“比如?”
“比如个人所得税。”程铄说,“画师有偿约稿应该属于劳务报酬所得吧,单次收入超过八百就要交税了,走官方平台,肯定不会有偷税漏税的问题,但是私下交易就很难说了。”
陆淮骞稍加思索后道:“如果想合理避税的话,我感觉,好像可以去注册登记个体工商户,月收入在十万以下不用交税。”
“是,我听说有人这么做,但是约稿这个行业,它是近几年伴随互联网兴起的一个行业,比较小众,还没有广泛暴露在大众视野里,相关的法律还不是那么健全。”
“我个人的观点是,消费者的需求和金钱、画师的精力和时间,同样需要被尊重,我认可这个行业存在的价值,所以我会接稿,但我也意识到其中的风险,那我要选择最保险的一种方式赚钱。”
“所以月入十万以下免税也好,单次不超过八百免税也好,八百元的免征额都是一条安全线,超过八百元的约稿,我是一定会走平台交易,尽管官方会有抽成,导致价格偏高,但是平台会按照劳务报酬所得代扣代缴税款,这钱赚的安心。”
程铄最后说:“还有就是不接未成年。”
陆淮骞静默片刻,似乎是在思考程铄的观点,再抬眸时,他依然在笑,眸色却隐约深沉几分,“程铄,你真的让我觉得很惊喜。”
程铄便问:“为什么?”
陆淮骞答:“你不像个大二的学生。”
“你这话是在夸我还是在贬我?”
“当然是在夸你。”
“我自认为自己是老油条了,但我觉得,有的时候,你精明的程度不亚于我。”
程铄啧了一声,“你评价你自己是老油条就行,别带上我。”
“明白,”陆淮骞眨了下眼睛,“因为做人应该少评价别人,多评价自己。”
“好了,我得下去调酒了,”陆淮骞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腿脚,“那你来酒吧的打工的事情,我们就这么口头约定喽,你要是信任我的话,我们就不签合同了吧?”
“当然不用签合同,”程铄想了想道,“你把你给出的条件,比如工作时间、两倍时薪、绝不加班等等,整理好了,在微信上发给我就行。”
说完,他又急忙添上一句,“我记性不太好,怕我等会儿记错了或者忘了。”
“你是怕忘了么,”陆淮骞笑了一声,看破便说破,“你是想留个文字记录,万一以后我俩以后,因为工作待遇闹掰了,你有证据去申请劳动仲裁吧。”
“这是你脑补的,我可没这么说。”
程铄看向陆淮骞,竟是会心一笑。
然而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陆淮骞不知道从沙发哪个角旮旯里,拿出一沓厚厚的A4打印纸,甩到他的眼前——
“这是莫蓝酒吧所有鸡尾酒的资料,我都给你整理好了,你不需要调酒,但你至少在客人不知道该点什么时候,能根据对方的喜好给出推荐。”
他特意强调,“有的客人,在点单的时候,喜欢说鸡尾酒的英文名,你必须能听懂。”
“我觉得我的要求不算过分,下周三有个小小的笔试,好好准备吧。”
然后陆淮骞拍了拍程铄的肩膀,扬长而去。
第33章 “定制。”
等回到家,程铄才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他什么时候可以正式去酒吧打工?
陆淮骞好像没有明说。
但程铄听对方话里的意思,似乎得等他下周三通过笔试之后再说。
可他还是希望越早开始越好,最好明天就能去酒吧打工,毕竟时间就是金钱。
为此,程铄第一次主动用微信联系陆淮骞,暗示一番,被又对方东拉西扯,聊了一个多小时的、无什么意义的天——对方终于答应了,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陆淮骞人还挺好说话的。
于是周六傍晚,程铄到酒吧之后,陆淮骞先是和正在值班的酒保介绍了程铄,又和程铄介绍了每位酒保,这其中就有阿聿,程铄有印象。
还有调酒师赵铭。
做完这些,陆淮骞神神秘秘地对程铄说:“你跟我来一下。”
程铄跟上对方的步伐,等到周围没其他同事,才低声问:“你要做什么?”
陆淮骞也就介绍酒保的时候,正经过几分钟,现在那股故弄玄虚的劲儿又起来了,“你很快就会知道。”
程铄便不再追问。
两人走到换衣间,陆淮骞特意将门关上,似乎还顺手反锁起来。
程铄见状,不由自主地、警觉地退后半步。
陆淮骞余光瞄到了程铄的反应,站在原地不动,失笑道:“你别,你不用这样,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我怕等会儿我们聊到一半,会有一些没有眼力见的员工直接推门而入,我锁门,只是为了我们接下来的活动不被打扰。”
程铄盯着陆淮骞的脸看了几秒,缓缓地点了点头,“嗯。”
“先说点题外话。”陆淮骞笑眯眯的,“我觉得你很聪明,应该不需要我特别提醒,但我以防万一,还是想多嘴说一句,我给你多少工资,你不要和你的同事们实话实说,能不说就不说。”
程铄思忖几秒,问道:“如果对方非要问出一个数字才肯罢休,我应该说多少?”
“你时薪的四分之一。”
程铄蓦然一怔。
陆淮骞笑道:“怎么了,这副反应?”
程铄说:“我以为你会让我说时薪的三分之二,最多二分之一。”
陆淮骞笑了一声,“那你太不了解市场行情了,普通的服务员能给到这个时薪的,我敢打包票,也就只有我这一家,所以让你不要声张,免得被同事嫉妒,暗中和你勾心斗角,咱们闷声发大财,懂吧?”
程铄郑重无比地点了点头。
以往怎么也得被程铄呛两句的陆老板,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对他唯命是从,实在是乖得可爱,不由地暗中感慨,这老板的身份可真好用,怎么没早点搬出来用?
他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始步入正题,“本来我想的是,下周三笔试,你下周五来,我定的工作服差不多能做出来,结果你说你想早点开始,我也不拦着你,但你现在没有工作服,只能在洗杯间里刷杯子。”
“刷杯子也行,我都能做。”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说你只能刷杯子,”陆淮骞解释道,“因为在酒吧里,不是所有人递的酒水都可以喝,工作服是酒保身份的象征,你穿这一身去送酒,很多人都不敢喝你送的酒,所以你暂时做不了酒保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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