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晨星眼神稍显慌乱,正准备说什么来圆谎的时候,被江黎月打断。
江黎月这些问题一直在他心里问了五年,甚至他已经为赵晨星拟好了所有最合适,最不伤人的理由。他不想从哥哥最终听到除了他希望的答案以外的任何回答。
而且,在问出这些问题的时候,他就时刻注意着哥哥的微表情,有些话,不用说出口,因为它们在出口前便已经暴露了。
“算了,不想知道了。”江黎月快步向前走了两步,而后声音放大了点,道,“只要你不再离开就行。”
要知足,要知足,要知足!
这是江黎月在见到回国后的赵晨星时,反复告诉自己的话。
但是当时的他,没有执行理智脑告诉他的最佳答案,而是遵循感性脑的本能,将人强行绑在身边。
他抱着可能会见到哥哥的微弱可能性,应邀参加“李家大小姐”生日宴。
只是真的没想到,会碰见五年没见的赵晨星。
也没想到自己会慌不择路地直接把他困在楼梯间,困在房里,甚至不惜弄伤自己的手,以换取赵晨星的愧疚、同情以及一点点不成文的承诺。
第52章
恶魔在他耳边低语:“你喜欢他这件事, 他知道吗?”
闻言,赵晨星被震得瞳孔骤缩,脑袋中一阵轰鸣, 像是原子弹在他耳边爆裂一般。
怔愣片刻后, 顾不上被死拽住头皮撕裂的剧痛,赵晨星抬起被眼罩半掩住的双眼,没有理会旁边恶魔的低语。
只是支起身奋力看向不远处的江黎月,眼神逐渐柔软下来,随即变得坚定。
他站在张牙舞爪、青面獠牙的魔鬼前, 温和平静地对江黎月道:“江黎月,我没事, 你别乱动。”
江黎月是被金属手铐拷在床架上的, 在他刚才一阵剧烈的动作幅度挣扎下,两只手的手腕处已然出现刺眼的血痕。
江黎月的天赋点在音乐上, 他是学乐器的,是无论如何,万万都不能伤到手的,况且……
这场绑架案, 归根究底是体育老师冲着钱来的, 也就是冲着他赵晨星来的!
江黎月是因跟他形影不离,才被一起绑来。
本来连累他一起被绑就已经够令他自责的,如果,如果连江黎月的手……
他想象不到自己今后该如何面对江黎月。
听到赵晨星安慰的江黎月,先是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而后深呼吸侧耳倾听,
他需要反复确认赵晨星的状态。
赵晨星见他说的话有效果,便压抑着胸腔上翻的血味和肋骨断裂的疼痛, 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接着吐气平静继续道:“我没事,只是摔了一下。”
所以,求你!
别乱动!
别吸引他的注意力!
赵晨星为了吸引老师的注意力,安慰完江黎月,便立刻对着老师挑衅道,语气张狂得不似平时:“不是要钱吗?你再不让我打电话,家里人可就找来了。”
他说的这话其实在赌,赌这个老师智商平平,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调查他们家。
A城赵家,是豪门,涉猎的范围在商业金融领域。
只是他这么说话,其潜台词就是:他们家有能力在短时间通过通信定位,交通监控等各种信息查到他们目前所在位置,你再不抓紧时间,他们可就找到你了。
赵晨星看不见体育老师的表情,只听到背后粗重的呼吸声一滞,而后响起体育老师略带慌乱紧迫的声音,绑匪壮声道:“狗日的,你他妈装什么装!有钱有势了不起?还不是他妈的在这趴着求饶!”
赌对了!
这个老师没有调查过,最起码没有调查得这么细,他慌了!
赵晨星费力地咽下干裂的喉咙间的血丝,忍着剧烈咳嗽沙哑道:“给我电话,我需要联系他们准备好钱,不然那到时候等待你的就是人财两空。”
他说完这句话,便脱力般蜷缩起身子,闷声咳嗽,不敢太用力,一个怕江黎月听到,另一个怕此刻断裂的肋骨倒刺进内脏。
体育老师闻言有些慌乱地放下了赵晨星。
赵晨星重重地摔在水泥地板上,带起一片浮灰,他没忍住又开始咳嗽。
此时的江黎月,已然已经捕捉到了。
之前由于世界是黑的,周围没有赵晨星,过于慌乱,加上自己的剧烈挣扎,江黎月没有仔细去听赵晨星那里的动静,但刚才哥哥平和的答复让他稍微冷静了点。
最重要的是确认哥哥的状态!
被蒙住双眼的他,耳力更加敏锐,封闭空间中的任何微弱震动他都需要捕捉!
哥哥压抑的呼吸,咳嗽,以及微弱的骨头断裂声!
“嘭!”
哥哥摔在地上了!
操!
饶是江黎月此刻也忍不住爆出粗口!剧烈情绪下以及之前的慌乱开始出汗。
长发也在汗水的浸润下变得潮湿,黑得发亮。
江黎月这才意识到哥哥刚才安慰他的都是假象,他想让他别乱动!
哥哥在吸引那个老师的注意力,他在保护他!
江黎月此刻再也忍不住胸口荡漾起的蓬勃的热意,他带着哭腔,呢喃着说着什么。
然而嘴里含着的布料让他发出的声音有限,模糊不堪,谁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渐渐地,布料被他打湿,晶莹的液体夹杂着他的眼泪从他的下颌骨滴落,洇在床上。
江黎月想起自己被铁质手铐铐住的手,他之前不该乱费力气,他应该集中力量攻破一点,只要一处!
只有有一点自由,他才有希望救哥哥!
他现在这个状况根本就是哥哥的拖累!
江黎月是左撇子,他左手的力量比右手大得多,于是他不再两只手一起使用蛮力,而是微微向右边侧偏过身体,给左手臂留出施展的空间,而后蓄力一拽!
但是!他的手要比手铐大不少,不是一下就能凭着蛮力缩小骨头拽出来的。
呵!
江黎月不由得在心中苦笑。
要是他左手的骨头都能断掉碎裂就好了!
抱着这个心思,江黎月一次又一次地拿自己柔软细长的手指猛烈地撞击着冰冷刚硬的金属手铐。
一次又一次!
他感受到温热的带着扑鼻血腥味的液体在手腕周围流动!
很好,润滑!
果然,有了润滑,他的手一毫米一毫米地从手铐圈中挤出。
手腕到手指指尖以及没什么知觉了,他现在不太确定自己到底进到哪一步?
有没有脱出?
哥哥呢?
江黎月准备歇一会,积攒力气,平复一下呼吸声,而后侧耳听着哥哥的动静。
赵晨星耳部开始蜂鸣,尖锐得令他想要撞击脑部去缓解这种刺耳的声音。
老师将手机开了免提放在赵晨星嘴边,像是有些嫌弃赵晨星混着血和灰尘的头部,他没有拽赵晨星的头,而是转而拿着手机拍了拍赵晨星的脸,道:“喂,说话。”
袁漓在接到未知来电的号码时,心便漏了一拍,她慌得嗖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边示意佣人给赵先生打电话,一边告诉自己稳住心神,她接通电话。
“喂?是赵晨星父母吗?”
“对,请问您是?”袁漓缓缓在沙发背侧走来走去,她知道只要她多拖一会,孩子们安全的可能性就会更大。
“啊,我啊,哈!我是找你们要钱的呀。不记得嘞?”体育老师的语气逐渐张狂,像是个犯了病的精神病患。
“哎,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不过说起来,你们有钱人是不是忙得都不会来学校啊?也不管自家孩子的安全的?”
袁漓停住脚步,适时地惊呼一声,装作自己才知道孩子不见了的样子,而后一字一句道:“你是谁?”
“我说了,我是找你要钱的人啊!自家孩子不见了才知道啊,看样子感情不怎么样嘛。”体育老师也需要确认自己手里绑的票到底值不值得他开出1000万这个价位。
袁漓心里快速思索着,既然她已经给绑匪一个先入为主的‘感情不好’的概念,那么可以多加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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