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吧台边,苏晨阳卷起衬衫袖子,给李致调了一杯Milk Punch。
刚才在宴会上李致已经喝了不少,现在看苏晨阳竟然调了一杯加了鲜奶的威士忌,顿时没了兴致,继续喝自己点的红酒。
苏晨阳在对面坐下,拿走了他的高脚杯:“试试,别老喝一种类型的,多无聊。”
李致不想跟苏晨阳争,拿起那杯鸡尾酒一饮而尽。喝完才发现苏晨阳改了配方,加重了朗姆酒的比例,甜度也适中,喝起来的口感比原先更好,这种微甜的味道应该更符合陆喆的喜好。
放下空杯子,李致朝苏晨阳伸手,意思是要回他的红酒杯。
苏晨阳把杯子推还给他。
自从三个多月前回到香港后,李致整个人就变得很不对劲。苏晨阳见过他四次,两次是私下里两次在公事上,无论因私因公,李致都像忙得停不下来的陀螺,往往说不到几句就要走。
苏晨阳给自己也倒了杯红酒,看对面那人喝水一样地糟蹋好酒,不禁把手指伸到他面前扣了扣大理石桌面,提醒道:“这么喝很容易醉。”
李致没吭声,只把心思都写在脸上——他就是想醉。
苏晨阳记起今晚弟弟跟自己提过,李致和霍骁碰面的情况。
待李致喝完了大半瓶,苏晨阳才接着道:“陆喆那有消息了吗?”
李致吞酒的动作停了一停,目光终于瞧过来了。
他放下酒杯,五六分的醉意足够平复心绪,拿出烟和打火机,他点燃一支靠到椅背上,吐烟圈时摇头。
“霍骁那里,”苏晨阳考虑着该怎么说才合适,“晨昼也帮你问过,但你知道这种事得尊重陆喆的意愿,如果他暂时不想……”
“我知道,”打断了苏晨阳没说完的话,李致转向窗外的景致,夹着烟的手指不自觉用了力,烟蒂被捏扁了,“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你和陆喆之间不止是照片的问题吧,到底为什么闹得这么严重?”
苏晨阳一直不理解李致是怎么对陆喆在意到这种程度的,现在回想弟弟生日会那晚,在包厢里他看着李致跟陆喆相处的情景,多少也能反应过来。
这段时间李致也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忙,信泰跟中楷经营的方向不同,没什么牵扯,即便是这样,他也时常听到一些圈内传言。比如李致连着拒绝了两桩联姻的安排,把李宗晋气得不轻,又比如前段时间,李致为了5G项目的稳定拓展,飞去菲律宾在乡下住了大半个月,天天待在灰尘漫天的工地上和工人们相处。
对面响起的打火机声音以及一簇很快消失的火苗拉回了他的注意力,苏晨阳拿过李致的烟也点了一根。
“刚才那个女人很符合你的喜好,”苏晨阳吐着烟雾说,“你是真的对女人没兴趣了?”
这个问题苏晨阳是试探着问的,没想到对面的人捏着烟抽了一口,看着他淡淡地应了一声。
小娅把苏晨阳刚才要的芝士烤鳕鱼端了上来,等她放下了两副餐具离开以后,苏晨阳才沉下脸看着李致:“你疯了吧?你爸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弹掉一截烟灰,李致语气平静地说:“所以我决定了,等小唯毕业进公司,我把手上的项目陆续转给他,也算完成了我妈的托付,不用再回中楷了。”
第79章 追上他们
苏晨阳是清楚李致他母亲去世之前的嘱托,就是要李致无论如何都得保住李唯在公司应得的一份,不能被李嵘彦全拿了去。
对于李致肩上所扛的压力,苏晨阳除了跟他碰杯之外也没其他可说的安慰话,毕竟处在他们这样的位置上,说什么都是多余,道理大家心知肚明,谁也不缺旁人开解的三言两语。
或许该这么说,李致缺的是一个能让他彻底放松下来的怀抱,而对现在的他而言,这个怀抱除了陆喆,其他人都没资格给。
在酒吧坐了一个多小时,苏晨阳扶着李致下楼,让他进车后座,扣好安全带后叮嘱老潘开慢一点。
李致的模样仿佛醉得睡着了,待车子驶出这条街,老潘忽然听到他说:“不用回家,去陆喆那。”
老潘从后视镜看去,李致仍然仰靠在头枕上休息,一只手撑着旁边的椅垫支撑身体,坐姿还算稳。
这段时间他频繁地去陆喆家楼下过夜,老潘负责接送,看着束缚在他身上的华贵礼服,老潘想想还是住了嘴,掉头把车开过去。
到了陆喆家楼下,李致睁开眼,瞥到旁边白色的Stelvio,便对老潘挥了挥手:“先回去休息吧。”
老潘开门前看了一眼副驾的储物箱:“车上的解酒药吃完了,我去给您买点进来吧。”
刚才在酒吧里,李致只喝了一瓶红酒,还不算太醉,只是懒洋洋得不想动,他道:“不用,明天早上你记得准时过来。”
待老潘走远了,李致转向旁边停靠的车。
陆喆离开以后,每周林苑虹都会把他的车开出去洗一次,避免蒙尘或长久不发动出问题。李致斜靠着头枕,盯住驾驶座玻璃窗的位置,看了一会儿开门出去,靠在陆喆的车门边点了支烟。
指尖的星火或明或灭,口中的尼古丁气味渐渐变得苦涩。他仰着头盯着地库的天花板,直到烟抽完了才低头去看驾驶座。
棕褐色的玻璃窗贴着防窥膜,如果不是靠得很近,车里的一切都模糊不清。可即便他靠得再近,驾驶座的椅子上也不会再有那个一直注视着他,时不时会对他笑的人了。
解锁手机,李致点开Whatsapp置顶的账号。
陆喆已经拉黑了他,无论他再发什么都不会收到了。指尖往下滑动,这三个月来他断断续续发了许多话给陆喆,有被下属气到胃痛的,有心情不好还要应酬的,有李宗晋时不时给他一点压力,李唯不懂事的争吵等,还有就是穿插在这些闲言碎语里的那些“我想你了”。
因为陆喆收不到,所以他反而不用顾忌发多了会被那人讨厌或嫌弃。
可也因为收不到,这些想要说给陆喆听的心里话对陆喆来说变得不再重要,他才愈发地感受到以前的自己是有多迟钝。迟钝到去利用陆喆对他的真心,亲手毁了这段他早已不能失去的感情。
“阿嚏——”
陆喆用纸巾捂住鼻子,连续打了两个喷嚏后无奈地看向窗外。
五月上旬的武汉除了有了初夏的气息,还有弥漫在大街小巷,不肯消退的石楠花味道。
他在武汉待了一个月,本来没有鼻敏感,也被这里的石楠花折腾得容易打喷嚏了。偏今天宋言豫约他见面的咖啡馆楼下就有一排石楠花树,哪怕他挑了靠墙壁的位置,坐了十来分钟还是打了几个喷嚏。
就在他考虑着要不要换一家店的时候,不远处的玻璃门被推开,进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对方一进门就四下扫了一圈,看到他以后笑着阔步走来。
陆喆把擦鼻子的纸巾揉成团丢进桌面垃圾桶,待对方到面前后,他也笑道:“今天来得早了。”
“你不是更早。”宋言豫在他对面坐下,点了杯咖啡看着他,“鼻子这么红,感冒不会还没好吧?”
上次见面已经是大半个月前的事了,那时陆喆从北方过来,水土不服了几天,人就感冒了,没想到宋言豫还记得。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只是鼻敏感,外面的石楠花味道有点难闻。”
“那就换家店。”
宋言豫说罢便叫来服务员结账,陆喆忙说不用了,宋言豫扫码结账后起身:“先出去吧,刚好我新收了一件翡翠玉佩放在车里,回我车上看看。”
听说有玉器,陆喆便跟着宋言豫回到车上,接过宋言豫递来的锦盒,他看到中间的绒布上躺着一枚如碧波潭一般翠绿无暇的双鱼平安扣。拿起顶端的绳结,他对着车窗外面,渗透进来的日光抚过翡翠莹润的外壁,通体剔透光泽温润,整体的雕工也很精妙,两只交缠的鱼尾仿若天成。
这枚平安扣的直径有四厘米,不但水头足做工也很细致,一看就是上品。陆喆欣赏了好一会儿才放回盒子里,还给宋言豫:“这么好的翡翠你哪收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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