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随他爹吧?”
大概是同姓之间莫名其妙的亲近感,沈拓伸手戳了一下沈琼苍白俏丽的脸蛋,在对方天生丽质的白嫩皮肉上点出一个圆乎乎的油花。
“不随。”
熟悉的眩晕感以此为契机,在勉强保持稳定平衡感上叩开涟漪,沈拓摇摇头,倚住沙发背往下滑了一小截,过近的距离下,沈拓细细软软的发梢落到了他眉间。
“他心里藏不住事,有什么说什么,全是直球……”
“那就好,你的——”
沈拓退休生活闲得长蘑菇,看了不少经典电视剧,他顺势搂住沈琼肩膀,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你的好日子在后头”。
“咳,直球好,直球不上火,比他爹强。”
鉴于旁边还有陈戎和黄毛两个小辈,沈拓及时调整了措辞,坐在对面的段以疆从电脑屏幕后面探头看了他一眼,他稍稍一愣,紧接着就听见沈琼轻轻嗯了一声,猫叫似的微弱。
沈琼越滑越往下,压根收不住闸,技能横飞的屏幕在他眼里扭曲成飞速旋转的线条,他贴在沈拓看似没肉实则紧韧结实的胸口,迷离晕眩的不适感将他裹挟,生理性的泪水上涌是一瞬间的事情,他挣扎着侧过身子,伸手勾来了地上的垃圾桶。
——然后踉踉跄跄的翻身跪地,再一次吐得昏天暗地。
沈拓这辈子,风里雨里,纵横江湖,刀光剑影,爱恨情仇。
喝最烈的酒,开最快的机车,睡最心爱的段少爷,吓哭过幼儿园小孩,踹飞过咬人的野狗,炸过对家堂口,掀过警局桌子,痛痛快快三十余载,头一回知道“愧疚”俩字加起来有二十个笔画。
沈琼毕竟还在住院,他这一吐,段以疆立刻叫停了工作,让陈戎和黄毛把资料带回去整理,又叫来值班医生检查了一下,好在沈琼的呕吐物里没有见血,暂时不需要用药。
沈拓还当自己一时失语,戳中了人家伤心事,全程抓耳挠腮的等在边上,别扭得大气不敢喘一声。
重新躺回病床的沈琼对着天花板眨眨眼,突然觉得假如这个时候交代出晕3D的呕吐原因,恐怕就不能活着见到小江选手了。
于是,他顺理成章的闭目养神,待医生和沈拓两口子关灯离开,他才蹑手蹑脚的下床拿回手机,重新打开直播间放在枕边,只听声音不看画面。
上帝是公平的,在沈琼起死回生一夜暴富的时刻,小江选手不会同样一马平川。
沈琼听了一半直播就昏昏睡去,早上起来,他把已经没电的手机插上充电,不太熟练的打开微博刷赛事超话,这才发现江驰输了半决赛,进入了败者组。
季后赛双败赛制,败者组的对手是另一支传统强队,以顽强难缠的打法著称,局局都是拉扯消耗战,即便江驰他们能闯过去重新杀回决赛,也会受到极大程度的消耗。
这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沈琼蹙起眉头,再一次忽略掉了在未接通话里一路飘红的廖森雨,他把通话记录一路扒到最底,果然没有江驰打来的电话。
他打开昨晚的视频回放,看了几个解说的赛后分析,江驰的长枪位被对方限制得太死了,没有打出突破的空间,连平常数据的60%及格线都没达到。
这不是江驰一个人的问题,可江驰一定会把这次失败当成自己的问题。
此时此刻,江驰可能在复盘,可能在失眠,总之不会老老实实的睡觉。
如果现在打电话过去江驰一定会接,并且会特别积极向上的表现出斗志,甚至可能会反过来安慰他,让他不用担心。
太懂事的孩子就是这点不好,沈琼拿着手机琢磨了一会,又回到超话界面冲浪,十几分钟之后,他气定神闲的给Chris打了电话,江驰刚进战队那会,他怕小江选手上当受骗,特意把俱乐部里里外外查了一遍。
他有Chris的号码,Chris没有他的号码,认真负责的教练正盯着鸡窝头一帧一帧的看复盘,沈琼给他打了三次,他挂了三次,第四次响起来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接通,正准备大喊“不买车不买房不炒股不孕不育生不出被绑架的孩子刚在境外消费了六十万买大象和AK47 。
“——我是江驰小叔,麻烦转告他,我买到了决赛内场第一排的门票。”
第42章 41
离决赛还有八天,以段家和沈琼的效率,足够拟定出大概的方向。
段家看中实业,段以疆这几年在科创板上下了功夫,投得项目风生水起,其中一个进展最快的项目已经完成了融资,拿到了股权分红的回头钱。
科技文化产业园正巧在当下的风口上,对S城当地政府而言,这的确是一个更具吸引力的项目,只要地方宽敞规划合理,它可以承载博览会的功能,同时也可以创造出更多的实际效益。
段以疆是个实打实做事的人,沈琼住院第三天,同样来自国外的投资者已经与帮着邹红暗中操盘那几块地皮的公司取得了联系,商业项目上没有所谓的可靠盟友,只要利益可观,别人也可以把邹红踢出局。
段以疆在国外待过十三年,自然有自己的人脉和关系,他与一个来自北欧老牌家族的继承人私交甚好,后来沈拓的生死兄弟郑峰犯事出国,幸得这位小少爷青睐成功入赘,也算是再度巩固了两家关系。
肩负着家族未来的乔安是个尽职尽责的医生,忙着和郑峰探索人类生理知识,并不在意家族生意,现下的掌权人是他叔叔劳伦,典型的北欧男人,高大、英俊、老辣、切中要害,他和段以疆做过生意,一拍即合,彼此甚是顺眼。
现下这个年月,过往那些拿不上台面的灰色生意早就行不通了,劳伦修身养性很多年,家业洗得清清白白,最适合作为海外资方替段家出面。
住院第三天,沈琼停药静养,舒舒服服的窝在高级病房的沙发里,端着沈拓带来的红糖冰粉,美滋滋的舀了一大口。
段以疆本身就有一些想要落地的项目和资源,港城是段家的地盘,但不适合科创类的新兴业态,S城有地有政策,外资企业一抓一把,项目落地之后面朝海内外的市场,发展前景非常可观。
沈琼这厢一顺百顺的嗦着冰粉,邹红那厢好端端的爆出了雷。
——端一家碗吃两家饭是生意场上最忌讳的,更别提邹红还是边吃边往自己包里划拉。
劳伦出面,自然不是寻常打法,他先是向扶持邹红的海外财团表示了兴趣,希望能增进一下商业方面的合作。
有这层铺垫,谈及S城的事情顺利成章,劳伦闲着也是闲着,非常乐意协助小朋友们惹事生非,他认真扮演了一位心系家族后代中老年男人,想为当医生的侄子未雨绸缪。
而邹红和她背后的财团这些年主做的就是医疗,所以,他们之间的合作就像一只待宰的肥羊,自己把脖子洗干净放在了铡刀底下。
然而,人们往往分不清谁是羊,谁是刀。
相谈甚欢的会面之后,劳伦本着谨慎合作不留后患的原则,有理有据的掀了邹红的底。
他卡着时差,发出一份质疑某位高层成员手脚不干净的邮件,附件里,邹红在S城暗中投资地皮的证据清清楚楚历历在目。
海外资方比国内资方更在意产权清晰和公司的可信度,毕竟是天各一方,谁也不愿意在与赚钱无关的环节消耗太多时间精力。
从感兴趣的投资方过渡为不耐烦的受骗者,劳伦演得兴趣盎然,他的身份和家世背景则让整件事情变得微妙。
——毕竟往回数个十几年,他曾在国际刑警的悬赏榜上一路飘红。
整件事情的个中细节,沈琼知道的不多,他只听说邹红一个美容觉睡醒,本该属于她的鸭子和本不该属于她的鸭子都迎着初升的朝阳,拍打着赤裸裸的肉翅,双宿双飞的消失在天际。
生意场上的事情,你方唱罢我登场,摁下邹红,还有一个钟云亭。
钟家毕竟下手早,沈琼主动建议段以疆回避正面交锋,钟云亭年轻气盛,从他到S城那一刻,他就是风起云涌的中心,攀附钟家的各方势力不在少数,想跟着钟家吃肉喝酒的大有人在,段家此时介入,容易让这群原本不太牢固的同盟产生危机感,从而一致对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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