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小结的结果被学生会张贴出来后,上到即将毕业的五年级,下到还算是新生的一年级,都知道了以往默默无闻,但是现在已经变得非常厉害了的美术社。
知道了之后,自然就有学生好奇之下想要去看看。
中午休息时间,当第一批真正来参观美术社的学生们到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小脸儿上还带着婴儿肥的孩子在那里抿着嘴巴数颜料的样子。
因为面前的颜料实在是比较多了,小朋友数着数就忍不住开心了起来。然后换个方向继续拆起了新画笔们的包装。
前来参观美术社的学生里,领头的是一个别着四年级胸牌的男孩。
男孩见状脸上也露出一抹笑,好像是被不远处蹲在那里的小家伙的开心感染到了一样。
他缓步走上前去,也学着小家伙的样子蹲下,比较有礼貌的出声问:“小弟弟,你是美术社的社员吗?我们想了解一下美术社,请问你们社长或者负责招新的社员在哪里?”
从校务处里再次换完东西回来后,就一直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的唐楸这才回神,注意到了此时已经来到美术社的这许多人。
换完东西后就把社长胸牌给了小迩他们,让他们继续去换东西的小家伙站起身来,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见美术社的大门又被推开了。
江迩带着穆幸、魏淇,三个孩子每个人手里都捧了个大木箱子。
穆幸雀跃的咧着一口白牙,进来第一句话就是朝着刚刚被喊小弟弟的唐楸说道:“社长!你看我们又换什么回来了。”
新发下来的经费真的好多啊,只买颜料和画笔,根本花!不!完!
社长?
还蹲在那里的男孩下意识把美术社四下左右都看了个遍,最后只能把视线落到了刚刚还蹲成一小团的小家伙身上。
这……
社长?!
不是说美术社新任的社长实力极强,社团月期间坐镇美术社,横扫前来挑战的各大美术社高手无敌手吗?
眼前这位小朋友,他上一年级他都觉得他年纪小,应该再去上一年幼儿园。
唉……
这位四年级的男孩脑中思绪万千,最终只能‘沧桑’的叹了声气,接受了这个现实。
世界,终究是属于年轻人的了吗?
他现在都四年级了,都没有当上一个社长!
自那天之后,仿佛是在正阳小学里打开了什么开关,前来美术社参观的学生是一波接着一波。
有些是真的对画画感兴趣,想要加入美术社。
有些则纯粹是好奇之下想要来看热闹。
但不论如何,来的人多了。
唐楸也第一次以一种固定的公开途径,和学校里许多原本和他没什么交集的孩子,有了那么一点点交汇的地方。
也许是天赋使然,也许是天生气场让人感觉平和的缘故,小家伙从小到大好像都格外容易吸引一些在日常生活中很沉默的孩子的注意。
就好像一株静静地生长在那里的猫薄荷,不需要高声的呼唤和食物的引诱,只是时间的推移,小小的猫薄荷边就已经趴满了许多平时被别人怎么引诱都毫不做声的毛茸茸们。
因为在沉默倔强的小毛茸茸们的世界里,引诱和呼唤的声音其实都很小很小,或者有时候它们根本就听不到。
唯独那颗小小的,静静的舒展着自己嫩叶的猫薄荷,是它们的世界里独一无二的,很不容忽视的存在。
如果说最开始的白辉他们,是最沉默的小毛茸茸们。
那么还有那么一小群的小毛茸茸们,他们其实没有那么严重。他们能听懂爸爸妈妈的话,他们可以和老师同学们无障碍的交流。
在家长老师和周围的小朋友们看来,他们只是稍微沉默了一些,内向了一些,外加不怎么爱说话而已。
但是当他们坐到美术社的小板凳上,举起画笔面对着画板的时候,他们依旧是很认真很认真在学习画画的孩子。
自从美术社招到了一大批新的社员后,作为美术社社长的唐楸在平时的社团时间里,就变得很忙了。
新社员里有好几个社员的画画基础不太好,这还是小家伙自己主动发现的。
可能是因为怕打扰到他画画的原因,好几次唐楸正在画画的时候,都有发现有画画时遇到难题,比如不会塑形、不会调颜色的新社员们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但是却没有真的来找他。
可能和江柏笙非常自由的教学风格有关,小家伙在画画的时候并不是像大家想的那样心无旁骛,或者稍一被打扰,就觉得灵感被打断从而暴躁难安。
哪怕是在画画的时候,小朋友其实也是会偶尔开小差的。
也正是因为偶尔会开小差,这才让他发现了一些新社员们的异样。
“晶晶,你看,如果你调出来的颜色感觉有些太亮了的话,就可以加一点深色的颜料来降低颜色的亮度。”
不过具体要加哪一种深色颜料,比如黑色、棕色、深蓝色,就要看每个人想要的画风感觉不同了。
自己已经独自对着颜料纠结了许久的小姑娘点点头,当即举一反三的沾了一点点的黑色颜料掺进了她之前调好的颜色里。果然感觉就很不一样了。
小姑娘抬头,对着她们的楸楸社长笑了笑,然后后知后觉的想到她最近刚换了门牙。于是又赶紧闭上了嘴巴。
刚为一位新社员解决完难题,忽然,小家伙又感觉自己的衣摆上好像传来了一阵很轻很轻的力道。
扭头一看,就见同样是新社员的楚淮颇有些气馁的坐在那里。面前画板上是乱乎乎一团的麻线团。
因为小家伙知道有些人画画的时候是喜欢自己一个人完成的,所以只有当他接收到新社员们愿意接受他帮助的小信号时,他才会试着拿起小画笔在画纸上虚浮的告诉画的主人接下来要怎么画比较好。
这下接收到小信号,看看这团线条,再看看对方要临摹的那个苹果。
来自社长的真诚建议,不然重新换一张画纸吧。
沉默的拉了社长衣摆的小男孩点点头,从善如流的拿出了一张新画纸,继续临摹了起来。
眼见着两位社友呼唤社长成功,接下来的时间里,一些孩子们掉橡皮擦的掉橡皮擦,对着画纸皱眉的皱眉,还有一个在小家伙路过他的时候,干脆重重的叹了声气。
果然就吸引到了楸楸社长的注意力。
一时间,整个美术社虽然沉默,但是沉默中,也可以花样百出。
就好像一群对于喵喵叫不怎么在行的毛茸茸,却对着那颗小小的猫薄荷,悄悄的以各种各样的姿态,露出了自己同样毛乎乎的软肚皮。
与此同时,就在正阳小学美术社气氛正好的时候,南松小学美术社的社长这段时间以来是差点肠子都快悔青了。
他继续打电话给自己的另一位社长朋友,倾诉着自己的后悔:“我后悔啊,你说我之前干嘛要让韩零去比赛,他现在,他现在每次社团活动的时候就坐车去正阳小学!”
“然后每次不是社团活动时间,几十分钟不够他坐车来回跑的,他就拿着他的那个笔画别人家社长的速写!”
“我还好端端的坐在他面前呢,他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估计再过一段时间,他跟我说他要转学我都不惊讶了!”
说到伤心处,这位失意的美术社社长是一阵哭天抹泪,似乎看到了自己痛失一员大将的未来。
喋喋不休之下电话另一边的人根本没机会开口。
正念叨着,就见刚刚还在外面坐着的连兜帽男孩已经不见了人影。
“韩零刚刚还在这,他又不见了!他肯定是又去正阳小学了!他还问我拿了我的各校交流证!用来进正阳小学!”
“我居然没有大声的拒绝他!”
“那,那有一句形容像我这样上赶着白送的人的方言,是什么来着,我想想啊。对,怨种!我就是那个大怨种啊。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大的大冤种吗?”
男孩话音刚落,南松小学校外的一辆轿车内,正在等人的韩风忽然打了个喷嚏。
正好这时一个戴着连兜帽的男孩打开车门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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