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秘书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被盯得狠了才默默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少爷,我是这家相亲网站的白金会员。”
入会时间是一个月前。
季仰真:“......”
“我真不知道您今天会来,任总......”提到自己的老板,周秘书的状态变得十分肃然,他清了清嗓子道:“任总没交代过我这样的任务,今天纯属巧合。”
季仰真一向认为他们主仆两个是一丘之貉,“你需要相亲?别开玩笑了周秘书,以你的条件会沦落到像颗白菜一样摆在货架上任人挑拣吗。”
为了不给老板添麻烦,周秘书一五一十地说:“我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多人相亲,平时工作......比较忙,没有时间去结识适龄的Omega,这种方式相对高效。”
“会员是我家人帮我办理的,虽然事先我并不知情,但这里的会员费不便宜,既然办了......”
他们说话的功夫,那些因不满意固定对象而提前结束十分钟交流的人有意无意地徘徊在他们附近,著名的社交台风眼论在此时凸显得淋漓尽致。
说起来是有门槛的相亲会,对用户会员的收入学历外貌都有综合评级,可放眼望去,单单外貌这一项就让季仰真怀疑这个项目干不了多久就要黄了。
为数不多还算得上仪表堂堂的那几位都是Alpha,而且无一例外都是主办方请来的托。
季仰真整理了一下手腕上的茉莉花,为自己拆穿不了周秘书的鬼话而感到不爽,只能暗搓搓地挤兑他,“那你再去转转吧,就怕你看花眼最后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
季仰真的潜台词是:离我远一点。
而周秘书却认真地环视了一圈,很认可地点点头,“我想我那八千块应该是打水漂了。”
天呐。
“这事儿你公司里的人知道吗?”季仰真始终不相信这是真的,但又忍不住地在想如果今天真的只是巧合,那也太好笑了,“我的意思是,你老板知道吗?他知道你被他压榨到没有时间找对象只能通过相亲完成人生大事吗?”
周秘书摇摇头说自己考虑退会了。
老板不会关心他的私生活,他也没有必要跟老板说这些事情。
聊到这里,季仰真才真有点动摇了自己的想法,想笑又觉得这样是不是不太地道,抿了抿嘴巴问:“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辞职呢?换一份不需要二十四小时待机的工作,换一个不算太麻烦的老板?”
周秘书跟季仰真说这些才是真的脑子被驴踢了,他抱歉地笑了笑,“暂时还没有这样的想法,任总支付的报酬还是很丰厚的。”
离间失败。
因为跟周秘书话不投机,在第二次熄灯的时候,季仰真往前走了一大圈,这次对面是一个五官还算周正的Alpha,隔着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都能闻到他用于掩盖自身信息素而喷的浓烈香水味。
季仰真能察觉到对方对自己很感兴趣,总是带着目的来提问自己,眼神还很不礼貌的上下游走,同时炫耀自己的高收入和市中心的几套房产。
季仰真度过了如坐针毡的十分钟,在第三次熄灯之前问对方,“请问你的信息素是霉豆腐吗?”
对方咬牙切齿地说不是,很快就被人流挤走。
季仰真要是成心要对方下不来台,有的是办法。
如果他是不会说话的哑巴,要比现在更加讨人喜欢。
晚上九点,相亲会也临近尾声,互相有意的都不约而同的提前离场,楼上就是酒店,开间房再热聊一个晚上也比较符合当下生活的快节奏。
这里离家不远,季仰真喝了点酒,在冷风中悠哉悠哉地散步。
周秘书滴酒未沾,端着酒杯也只是为了装装样子,他开车跟在季仰真身后,在红绿灯的地方摇下车窗,“少爷,我送您回家吧。”
季仰真回头看了他一眼,锃亮的银色车标尤其显眼,“你这算公车私用吗。”
一百多万的车,季仰真也是上了班才知道,这不是他们这个年纪的工薪阶层买的起的。
周秘书吞着冷风解释说这是他自己的车,“贷款买的。”
“那任檀舟还真没有亏待你。”季仰真心想任檀舟那么抠的一个人,对手底下的人倒是大方,他的那些同事们就是贷也贷不了这种车,“你不用送我了,反正也不远,我晚上吃多了,走两步消消食。”
就算今天的事真是巧合,季仰真也不怀疑在离开酒店之前周秘书已经将这件事完完整整地汇报给任檀舟了。
那种透不过气的感觉让季仰真有一点想吐,他看着周秘书的车疾驰而去,自己在路灯底下蹲了好一会儿。
任檀舟说以后他不喜欢的事情会少做,即使季仰真表面上展现得如何不屑不抱期望,可实际上还是听进心里去了。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不可能总是一方的退让,每次任檀舟让他一点,他对任檀舟的反感就会少一点。就好像这次他出差,虽然任檀舟那么多天不联系他未必就是真的对他放心,但那种感觉是很不一样。
季仰真一直都算抗压能力很强的那一类人,只要还活着就永远知道该怎么自我调节,但是再开朗的人也禁不住总是有情绪上的大起大落,他越来越没办法去忽视生活现状中的一些问题。
哪怕他和任檀舟关系似乎是一天比一天融洽。
看似是任檀舟在逐步开放对他的限制,可实际上是他在步步退让。
尽管没有承认他们的关系,却别扭地默许情侣一般的同居行为。
季仰真有时候也在想,反正他也没有碰到特别喜欢的人,跟任檀舟就这么搅和着算了。
任檀舟那么有钱,跟着他可以住宽敞舒适的豪宅,坐昂贵气派的轿车,生活质量只会提高不会下降,总而言之好处多多。
傻逼才会放弃这样的生活。
就像周秘书个人时间被积压到所剩无几也不愿意放弃这份高薪的工作,他一旦有所懈怠就会有比他更专业更吃苦耐劳的年轻人补位,所以为了工作牺牲一点时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白手起家实在是太难了,
季仰真有那么一点点被现实研磨后的顿悟感,那种堕落的思想在酒精的催化下更加深刻。
金钱和自由他总得有一个吧。
不要钱也太蠢了。
在路灯下面蹲久了,季仰真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没站稳,扶着路灯的杆子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腿脚,从兜里摸出手机给任檀舟打电话。
等了大约半分钟才接通。
“你现在在哪里啊?”季仰真冷得直哆嗦,打牙颤的声音都很明显,“你那里好安静,是不是在加班。”
“在公司,正准备走。”
任檀舟听到电话那头的鸣笛声,“你还没有回家吗,相亲会不是九点就结束了?”
季仰真原地跺脚让自己暖和一点,喘气声也有些粗重,“现在也才九点半啊,哪能一结束就走人啊,碰到感兴趣的我也得多聊几句吧。”
“感兴趣的?”任檀舟也没跟他计较这点小心思,顺着他问道:“那有收获吗。”
季仰真没能找到对方丁点语气变化,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也没有那么快吧,随便聊聊能有什么收获......也有那种上来就给我塞房卡的,好吓人。”
“你现在在哪。”
季仰真看了一眼旁边的路牌,报了一个准确的地址,“你是不是要来接我呀?那我就在这里等你吧,你要快一点,很冷!”
“季仰真。”任檀舟一边说一边往办公室外面走,“这条街到家步行也就五分钟。”
“我的新鞋有一点磨脚后跟,五分钟我也不想走了。”
季仰真说完这句话,手机就黑屏了。
这种鬼天气连手机的电都掉得比平时要快一些。
任檀舟开车抵达的时候,季仰真正坐在路边的石墩子上发呆。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车开到他眼前也没有发现。
任檀舟按了下喇叭,季仰真才回过神来,皱着脸伸手去拉车门,“怎么这么慢啊,有这这时间我自己都走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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