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渺对情绪的控制没有他那么收放自如,满目的渴望和依恋溶在漆黑的眼瞳中,明明是纯粹的暗,却如覆上雾霭般浓稠。
像是把对江宴濯的渴望写进了眼睛里,然后又沉默无声地央求着他。
含蓄又热烈,像不谙世事的妖精,本能地诱/惑着别人而不自知。
江宴濯觉得自己瞬间就不太对劲了。
幸好沙发到电视的距离不远,他能用濒临崩溃的最后一点意志力走回去,然后快而仔细地把简渺的脚踝包好。
“先放在沙发上晾一会儿,不要动了。”江宴濯开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嗓音哑得厉害,故作平常地躬身撤离,“我去洗个手。”
到了浴室,江宴濯在温度稍低的空间里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裤子。
……简渺是挺不耐碰的,一碰就软。
他也够不耐看的。
被看了一眼就失控成这样。
江宴濯把水开到最冷端,把沾了药膏的指尖洗干净,瞬间洗褪一身躁动。
本能反应难以自持,江宴濯撑着洗手台低头在冷静,心里默默扯了几条公式复背时,余光却扫见毛玻璃外的一袭身影。
“小濯。”简渺低低的嗓音传来。
江宴濯闭眼无声骂了句脏话,控制着嗓音:“嗯?”
“我,想跟你说一件事。”简渺小心翼翼,“你方便吗?”
“……方便。”江宴濯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在跳,“马上就出来,你先去坐着,不要乱跑,好不好?”
简渺乖乖应了,模糊的影子从浴室前离开。
他扶着墙壁,慢吞吞地移动到沙发边,想绕过去的时候又看到昨天晚上磕到的桌角,顿时有些谨慎。
不能重蹈覆辙。
这么想着,简渺不由得再放慢了脚步。
但他刚想抬腿,绕到沙发上,一双手从身后再把他抱了起来。
“都不能乱动了,喊一声就好。”江宴濯微微蹙着眉,把他抱回沙发上,“怎么要乱动?”
简渺微愕,近距离抬头的时候能看到江宴濯眉尾的那一点点湿意,脸庞也是冷的。
他刚刚在浴室里洗脸了吗?
……为什么?
简渺一顺不顺地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端倪,但江宴濯把他放到沙发之后,却拉开了距离。
江宴濯:“时间不早了,说完该去睡觉了,嗯?”
简渺听着他喑哑的尾音,在他仰身抽离的时候忽然扣住了江宴濯的手腕。
“我,我有接触障碍,挺严重的。”
“我知道。”江宴濯任由他抓握着,轻轻点头,随后像恍然大悟,“所以刚刚你的反应,是因为接触障碍?”
这是个合理的理由,能缓解刚刚那阵濒临界限的尴尬。
江宴濯本以为简渺会顺着他的台阶揭过,可跟前的人却握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拉,改靠为跪,忽然俯身到他跟前。
本来安全的距离骤然变近,江宴濯刚刚在浴室里洗下的热又隐隐浮现。
“是因为我有接触障碍,而你是例外。”简渺细长的睫毛颤抖着,半拢着漆黑的眼瞳,“你是例外。”
有些事重复了,就会让人意识到重要性。
江宴濯呼吸又沉了回去,心底好不容易被囚回去的野兽又开始跃跃欲试,但他的嗓音却放得极致温柔。
“我是例外……是什么意思?”他手腕回落,把简渺带到跟前,迫使视线相接,“不说清楚,我不懂。”
“就,就是,我不排斥跟你……大部分的触碰。”简渺看了他好久,低声,“我看过心理医生,他说,这是心理原因,药物起不了多大作用。”
小可怜。
江宴濯点点头,等着他后半截话。
“所以,我可以跟你尝试吗?”简渺扣着江宴濯的指尖微微松开,却没有离开他的皮肤,而是沿着他的手腕轻转,掌心贴着掌心,指尖扣入他的指缝。
说来不可思议,这却是简渺第一次跟人十指相扣。
江宴濯的手心里还有刚刚洗手时的凉意,大冬天的,竟然用那么冷的水。
简渺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指尖穿过江宴濯的指缝,慢慢摩挲感受着。
江宴濯理智那根线,是在最后一句话时崩裂的。
——“可以跟你一点点尝试,所有恋人间最亲密的事吗?”
这句话的意思,明明跟当初简渺开口说炮/友的时候一样,可真正的含义却已经完全不同。
简渺轻伏在江宴濯的身上,跟他十指交扣,说话的时候呼出来的气息吹着他的耳朵……他干尽了勾/引的事情,却用那么纯澈认真的眼睛看着他。
问他可不可以,好不好。
江宴濯觉得自己今晚真的是要疯了。
简渺还在安静地等他的回复,而下一秒却被人毫不温柔地再一次抱了起来。
虽然好不温柔,甚至有些发泄的意味,但江宴濯还是护着他的伤腿。
疾步把人从沙发上拎起来,用脚推开房门,然后把人压到床上。
简渺陷入了绵软的被褥之中,懵懂地看着跟前的人。
因为没有开灯,看不起江宴濯的表情,却能听到他蕴含了浓浓情/欲的嗓音。
“可以,好,都听你的,简渺。”江宴濯埋在他的颈窝,湿热的呼吸覆在他的皮肤上,牵起一阵颤栗。
“但是如果你是想要循序渐进,一步步来,就不要再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
天知道江宴濯现在多想一口咬在他的锁骨上。
“我有耐心,但我的本能未必。”江宴濯狠狠地蹭了一下,似乎想通过这种野兽般的举动,把自己现在的感觉分一半给他,“所以,我建议你认真地想一下,是不是要跟我睡同一张床。”
说完,江宴濯抬手捂住简渺的眼睛,然后吻在覆盖在他额前的手背上。
“别折腾我了,睡吧,晚安。”
说完,起身离开,关门。
脚步沉稳,却莫名留下了一抹落荒而逃的意味。
简渺躺在漆黑的房间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天花板,好半天才回过身将刚刚跟他十指相扣的手挪到胸口。
心房里,咚咚如鼓擂。
简渺慢慢侧过身,把脸埋到团抱的被子里,后知后觉耳尖滚烫。
……他都做了什么啊。
*
托简渺的福,江宴濯在早上第一节大课走了大半节课的神。
睁开眼半个字看不进,闭上眼全是今天凌晨的事。
想简渺有没有好好睡觉,又想提醒他记得吃早点。
台上教授讲的课,大半都进不去脑子。
江宴濯第一次庆幸自己跟简渺在高中的时候不认识。
要是真在高中就把人追到手早恋了,就他这个状态还得了。
终于熬到下课,江宴濯抬手揉了揉眉心,压下自己想给简渺发信息的冲动。
还没在一起,就每一秒都想了,什么绝世恋爱脑。
“江哥,江哥!”
沈余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江宴濯抬眸:“嗯?”
“你昨天晚上怎么没回来,阿姨差点查到我们。”
江宴濯虽然不太合群,但是很少夜不归宿。
“嗯,这周可能都不回去了,你帮忙打个掩护。”
沈余挑挑眉,一脸稀奇:“怎么,谈恋爱了?”
江宴濯掀起眼皮扫他一眼,看着他一脸八卦,哼了哼。
沈余:?
哼,是谈了还是没谈?
“哦,对了,班长还让我来找你,问你校运会报什么项目。”沈余回头把项目表摆到他跟前,“别的班都交上去了,就咱班还在求爷爷告奶奶地找人,我打算参加接力,您有没有兴趣陪陪?”
就以江宴濯的名,脸,腿,光是跟他站在一个赛到上就无比拉风。
要是他参加,沈余能沾的光不亚于十八线蹭上一线顶流。
然而,江宴濯连遐想的时间都没给他:“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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