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预约时间早到了一会儿,不会打扰佟总工作吧?”
佟言引着他进入公司,边走边说:“不会,这会儿没安排工作。”
进门时,男人侧身通过,没有碰到门橼,他笑着说:“换别人对客户怎么也要说一句‘荣幸之至’或‘求之不得’,佟总倒是实在,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种冷冷淡淡的样子。”声音压低了一些,话中有试探的意味,“特别带劲儿。”
穿过接待室,再过一道门便是办公区,佟言照例先行推开了玻璃门,却未像刚刚那般等待男人通过。
他垂下眼帘,同时松开了扶着门把的手。
玻璃门回弹,身子已经半入的男人下意识用手去推,手掌落在玻璃上像烫了他的手,急三火四地倒退,险些跌倒。
此时,佟言又拉开门,平静地道歉:“抱歉,没扶住,郝总,里面请。”
男人用酒精湿巾擦过手,沉默地看了一眼佟言,才偏身快速通过,与佟言擦肩时,他听见平稳无波的声音:“刚刚郝总说什么?我没听清。”
男人看着清清透透的那双眼,斟酌地说道:“我说我欣赏佟总在工作中表现出来的认真负责的态度。”
佟言唇边的笑容浅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郝总过奖了,去我办公室吧,谈谈您和您夫人名下的资金下一步的管理方案。”
办公区不大,一眼就可以望到头,转身将行,佟言的步伐略迟。
正前方新添置了一台饮水机,一人背身正在换水。
黑色无袖背心,同色系的工装裤,肩臂上的肌肉蓬勃得像窗外八月该死的阳光,单手提筒,肩胛骨凸起,再往下是略略绷紧的腰腹,目光没走到头,水已经换好了。
佟言收回目光,身边的人却还在流连,被催了一次,才抬起脚步跟随佟言进了办公室。
棚户区这片儿喝桶装水的不多,盛屿一个小时前接下派送任务,一个小时后就收到投诉电话。
他拿着电话蹲在路边的树影里,咬着烟问:“投诉我什么?”眼睑向下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着装不整?有辱斯文?”
蓦地就笑开了,脸上冷硬的线条柔和了几分,他摘了烟,望向对面办公楼的窗子:“需要我去道个歉吗?放心,态度一定好。”
刚收了线,就见佟言送人出来,隔着一条马路声音听得隐约。
“佟总,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嘉诚这样的公司起步难,发展更难,你真的要把客户往出推?”
佟言似乎略略有些不耐,话里带了些铮然:“没有什么可考虑的,也请郝总切记您自己的身份。”
“什么身份?”
“以为人夫。”
“哦,你说这个。”男人向佟言压近了一小步,轻声道,“她不重要,我心里没她。”
佟言点点头:“真巧,你对我的公司,也不重要。”
挑拣着脚下的路面上了车,擦过手的酒精湿巾随手扔至车外,踩下油门的力度很重,车子路过佟言的公司时,不算好听的糙话飘出车外。
蓦地,油门换了刹车,跑车拖着刹车音停在了街口,戴着手套的手伸出车外调整了一下后视镜,里面的人影更加清晰。
缓缓倒车,停在了歪脖子老树下,车窗落了下来,男人上下打量着蹲在路边的送水工。
“陪我三天给你一本儿,跟我走吗?”
棒球帽的帽檐儿将送水工的眉眼遮得严严实实,只余凌厉的下颌,夹着烟的拇指在下颌上缓缓摩擦,送水工问:“陪你做什么?”
“你说呢?”
“两本儿。”
车内的男人笑得轻蔑:“行,那你得里里外外给我洗干净了,而且三天内什么都不许吃。”
送水工扔了烟:“行。”
车门被拉开,套着一次性椅套的副驾位置被高大的男人占据,车子发动,又一次扬长而去。
恶臭熏天的旱厕内,发胶和香水的味道就像和尚揣在怀里的梳子,毫无用武之地。
旱厕不大,只有两个坑,如今一个坑被人占了,本应踏着两脚的地方,现在撑着两臂,银灰色的高档西装沾满了污秽之物,曾经熠熠生辉的钻石袖扣上裹着软糯的黄。
郝俊业的前胸后背卡在木板中,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缩着双腿,因为动作极致,如今两股已经战战,实在嵿不住泄了一口气,下盘一松,双腿下滑,陷入了松软粘稠之中。
“呕!”
郝俊业吐了出来!
身上绷紧的劲儿再次松懈,身体又向下滑动,鞋里灌满了黄浆。
盛屿戴着口罩站在旱厕门旁,翻着郝俊业的手机。
“郝先生原来是个凤凰男,不但隐瞒了性向,还在外面玩得比谁都花,你这些隐藏的视频倒是劲爆。”盛屿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坑里的男人,目光变得阴狠起来,“喜欢玩虐待?正好我也喜欢,现在这个项目还喜欢吗?不喜欢我们可以换城郊无人管理的垃圾箱,据说里面是老鼠的乐园。”
男人的身体吓得一抖,半条腿陷入了小山之中,男人此前应该吃过甜食,引得旱厕中滋生的绿豆蝇在他唇上爬来爬去。
郝俊业又开始呕吐,满脸是泪地求饶。
盛屿将手机扔给旁边蹲着的猴子:“拷贝视频,十五分钟之后给他扔条绳子让他爬上来。”
猴子鼻孔里堵着卫生纸,他站起来向旱厕内瞄了一眼,啧啧了两声:“好嘞,我再给郝先生录个像,以免他以后忘了,再去祸害人。”
盛屿缓步走进厕所,一脚踏在郝俊业的手上,鞋底用力碾压,木板和男人都在嘶嚎。
“郝先生,以后走路绕着点棚户区那一片儿,我的地盘不想再看到你,再犯我手里,我把你沁死在这里!”
挪开脚,盛屿转身走出了厕所,摘了口罩,扔进了路旁的垃圾桶。
佟言拿出新配的钥匙打开门锁,冷气从门缝一拥而出,小面积驱走了暑热的同时,也冻结了佟言的神色。
进了屋子,果然浴室传出水声,佟言将手提包放在玄关,沉默地坐进了沙发。
室内没开灯,只有空调机上的绿色工作指示灯亮着,窗子很小,窗外投进来的依稀光线只能勾勒出一个淡淡的影子。
修长的身影交叠着双腿,从胸前取下的签字笔被握在指间,拇指反复按动按钮,笔尖儿探出又缩回,在狭窄却空旷的屋子里留下“哒哒”的声音。
水声渐渐弱了,签字笔被别回胸前,佟言散了喉下两颗扣子,又慢慢卷高了衬衫的袖口。
盛屿洗了两遍澡,才好似洗去了浸在皮肤中的臭味儿。
他扫了一把寸头上的水渍,手搭在折叠门上向外一推。
水汽与冷气交接的短暂瞬间里,他的身体忽然被粗绳当头一圈,向下一套,用力捆住!
盛屿没有反抗,被勒得疼了,只是绷紧了肌肉,他无奈道:“我真的只是来洗澡,佟老师别闹了。”
身后的人默不作声,特制的绳套再次被拉紧,几乎勒进肉里。手掌在绳索的另一头挽了几扣,用力一拽,拖着盛屿离开了原位。
直到走近入户门,盛屿才停下脚步,反向一挣:“佟言,你要做什么?”
身后依旧没有答语,却有清晰的开门声,盛屿还未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就被骤然转至身前的人一脚踹出了门外!
“佟言!我他妈光着呢!”
盛屿在近身作战中从未如此惊慌过,他甚至忘了双手虽然被缚,还可以用身体去阻止关门,他站在门外,眼睁睁地看着门内面容冷肃的佟言,将手中的绳子扔了出来。
然后,用力地关上了门!
最后一点冷气拍在盛屿脸上,很快就被傍晚的暑气吞没,无影无踪了。
盛屿缓缓低头,看了看赫身粿体的自己,小麦肤色也破天荒的透出一抹红晕,深吸了一口气趴在窗边,他咬着牙好声道:“佟老师,起码给条内库穿穿。”
第65章 紫色窗帘
佟言住的房子前后各临一条巷道,街坊邻居不少,天气好时常将饭桌摆在门前,哪家吃了肉哪家炒了菜,从巷子里一遛,便瞧了个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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