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有想问的,但不是现在。”
沈渡跳下来,转身就走,秦弋两步走上去,和他肩并肩。
“秦老板。”
他又叫了这个久违的称呼,时间仿佛一下拉回到店里初见时。秦弋偏头望过去,看到男生神色舒适慵懒。
“嗯?”
“其实我虽然搬出来住了,但宿舍还留着我的床位,平时上课要是累了,来不及回家就会去宿舍躺会儿。”
“我带你去我宿舍看看吧。”
篮球场离沈渡的宿舍楼不远,他带着秦弋七拐八拐,走进了一片楼区,秦弋脑海里也适时浮现出平时男生打完球跟同学有说有笑回宿舍的场景。
暑假期间,没有通行证进不了宿舍楼。但沈渡跟宿管阿姨熟,趴在窗口嘴甜地说了几句好话就把阿姨说通了。
他的宿舍在4楼,没电梯,纯靠爬。
宿舍里没人,留校的两个室友都去图书馆学习了,沈渡随手把灯打开,过去把窗帘也拉上:“靠里那床位是我的,你可以把椅子拉开坐。”
秦弋将伞立在门后,环视一圈,现在学校宿舍条件都挺好,上床下桌,不像他本科那会儿,上下铺,六个人一个宿舍。
秦弋关上门,往沈渡说的床位走去,刚要拉开椅子,整个人忽然僵住。因为沈渡当着他的面,一扬手脱掉了上衣。
窗帘厚重,即使开了灯光线依旧昏暗,男生赤着上身,肩背很薄,平坦的小腹上垒着几块不明显的腹肌。手臂线条流畅,隐约可以看见肌肉的形状,清瘦却不柔弱。
有一种易碎的美感。
孤男寡男,独处一室。
暗昧的氛围瞬间晕开,不过几秒就蔓延全屋。
秦弋放在椅背上的手旋即收紧,凸起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你……”
没等他说完一句话,沈渡手已经碰上了裤腰,眼看着就要扒下去,秦弋深深地吸了口气,背过身去。
“你脱衣服干什么。”
沈渡脱掉裤子,用一种‘这还用问’的语气道:“洗澡啊。”
“洗澡?”秦弋一怔。
“是啊,不然你以为要干什么。”
沈渡竭力忍住笑意,用脚把裤子勾到一边,语气无比纯真地说:“秦老板,你没事吧,怎么看起来脑子不大好使?”
秦弋:“……”
“今天吃了火锅,又打了球,一身味,你没闻到吗?”
秦弋确实是没闻到。或许是男生身上的气质太独特了,完全没有别人那种又脏又臭的感觉,反而一阵清爽,还怪好闻的。
“你要洗多久?”
因为背对着,看不到具体情况。但秦弋耳朵很灵,他能从这些轻悄的动静里大致判断对方在干什么。
“洗个澡而已,能洗多久?”
沈渡肩上搭着毛巾,在思考怎么过去。
浴室在外面,过去得经过秦弋。他刚才虽然看起来无所谓,但那都是假装的,他就是想看秦弋有什么反应,实际上还是害臊的。
正犹豫着要不要围条浴巾过去,秦弋忽然转身,把沈渡吓了一跳,下意识往衣柜里躲,动作太猛烈,结结实实地给腰侧撞了一下。
但秦弋连眼神都没往这边挪,低头道:“宿舍楼能抽烟吗?”
沈渡打量着他的表情:“走廊可以。”
秦弋点点头,“我出去抽根烟,你先洗。”
他走得匆忙。
沈渡摁着腰上的伤口,神色玩味。
真是奇怪,当初那个说摸小男生都是摸那种地方的人,居然也会露出这样的反应。
两个时间段的秦弋,到底是谁在撒谎?
因为平时也会回来小憩,宿舍里的东西倒还齐全。宿舍里没了人,沈渡索性连内裤都脱了,光着身子进浴室。
他都好久没在宿舍里洗过澡了,雾气氤氲间,水流从头顶落至全身,沈渡抚摸着自己的身体,脑海中却浮现秦弋两次告白的场景。
以及刚才在宿舍,对方躲避的眼神。
沈渡矛盾极了,一时间有点搞不懂秦弋是怎么想的。既然喜欢他的话,为什么会对他的身体没反应呢?他本来是想试探一下对方是不是看上了他的肉.体,想跟他发生关系才说的喜欢,才想和他在一起。
社会上的人不都是这样吗。
哪有正儿八经的纯爱。
之前的种种,不也证明了这点。
从一开始,秦弋对他就是带着欲望的。
他本来想着,如果刚才秦弋真的不顾一切要对他下手,他就辞职、搬家,删掉和对方有关的一切联系方式,正好有个理由断了念想。
可……现实并不是这样。
这就意味着,他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但真要在一起,可能又有点悬,他拿不准对方是个什么想法。
沈渡目前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地方是值得对方喜欢的。
总不能是这张脸吧?
宿舍门一关,秦弋原本抿着的唇角即刻松开,指节被摁得啪啪响。
隔壁宿舍不断有学生进出,路过门前时,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秦弋眉头微松,伸手往兜里摸烟。
沈渡洗完澡出来时,看到秦弋就站在楼道,单手撑在栏杆上,仰着头,脚边立着那把雨伞,侧脸清俊迷人。
听见动静,秦弋扭头看过来,隔着烟雾,看不清,也看不透。
“好了?”
“嗯。”沈渡收回眼神,走过去,说:“下雨了。”
秦弋将烟熄灭丢掉,抬手将空气里的烟雾挥开,“我带了伞。”
“走吗?”
他在询问他。
“走吧。”
从宿舍楼到校门,要往他们来时的方向走,会经过篮球场。两人撑着同一把伞在雨里走着,距离近了些,秦弋更加清楚地闻到了沈渡身上的沐浴露香味,栀子味的。
伞内空间很大,伞沿直接打到了沈渡肩膀。隔着雨雾,从外面很难看清楚伞内的情况。
两人安静地走了一路,回到梧桐道时,沈渡突然开口打破沉默:“秦老板。”
秦弋应了声:“嗯。”
“你刚才问我,什么时候能答应你。”
“你是个聪明人,我心里在纠结什么,想必你也清楚。”雨声淅淅沥沥,隔绝了外界一切声音,伞内仿佛成了另一方小世界,让沈渡能够静下心来思考。
他还是决定跟人把话摊开了说。
沈渡一直都不是喜欢纠结的性格,如果因为忐忑而不去面对,那才不像自己。
“……我以前没想过自己会喜欢男的,也没想过要吊着你,我就是,就是有点迷茫。”
秦弋神色未变,只握着伞把的力道重了些。
“就我这个人吧,还蛮重感情的。好早之前就想过,如果要谈恋爱,就是奔着结婚去的,随时把对方考虑进自己人生计划的那种。”
不重感情的人不会将死去的猫纹在身上,也不会因为高中班长的死亡而难过。
他的心是热的。
也是柔软的。
“是,我是对你有好感……好吧,也有可能是喜欢。认识你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之前人生都白活了,原来我他妈是个同性恋,草。”
“你那天对我表白,我有一瞬间是想答应的,但我——”
然而不待沈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秦弋忽然扯着他往旁边的教学楼走。
雨水飞溅在两人身上。
沈渡大惊:“你抽什么疯?”
秦弋没答,手劲大得惊人,沈渡挣脱不掉。
秦弋收了伞,两人淋了一段雨。这里不知道是哪个学院的大楼,没什么人。一直走到教学楼里面,确定没人再能看见了,才松开手。
“你把我拉进来干什么。”
教学楼内部空旷而安静,并且没开灯,阴雨天,光线也不太好,沈渡甩开他,抹了把下巴上的雨滴,心跳声惊人。
“外面不方便。”
秦弋也淋了雨,发丝和肩膀上沾着几颗盐粒似的水珠,眼神和外头的雨露一样潮湿:“你刚才说了什么,我好像没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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