隽铭看他目光呆滞形似发呆,忍不住走过去搂住他的肩头,下巴抵住他的额头,轻声道:“不是不想和你共同面对,只是我家里的情况你不清楚,我如果一个人解决的了,又为什么非要带着你一起去体会那种尴尬和难堪呢?我的打算是,先由我来说,等他们能慢慢接受了,再带你回去。“路云听他这么一说就明白了,嗔怒地瞪了他一眼,“这么大的事,你至少得事先告诉我啊!”
隽铭笑着点点头,在他眉心亲了一下,“好,以后都先和你商量。这次是我不对,不过我也没有瞒着你的意思。只是和隽言说事情的时候先顺口提到了,本来就打算要和你说的。”
“真的?你没打算一个人偷偷摸摸扛着?”路云有些不信,隽铭的脾气他也了解,作为家里的大哥,总喜欢将各种责任都背在自己肩上,这倒不是自负,而是从小被当作继承人培养,骨子里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觉得自己生来就要比旁人背负更大的责任,否则家里的资源和人脉又为何会轻易给他使用。
隽铭有些无奈,干脆用嘴巴堵住路云絮叨的嘴。两人自从上次分开,之间也有将近一个月没有见面。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一吻上就分不开了,路云心里还憋着一股气,虽然没打算继续下去,但隽铭早就料到了这个情况,好一顿温柔浅语,外加肌肤间的热辣摩擦,没几分钟就攻陷了路云严防死守的领地。
直到两人都酣畅淋漓,草草的洗了个澡,清理了干净,才窝在床上讨论起家里的事。
隽铭为了让路云放心,说起了当年的事情:“我爸妈是一对很普通的夫妻,他们年轻时就表露出了对政治和从商的厌恶,爷爷也没打算逼着,就放任他们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爸是个生物学家,我妈大学的专业是植物学,研究生读的却是生物工程。两人有共同的爱好和事业,工作之余喜欢旅游和艺术,所以就这么凑在了一起。“路云听过一些关于隽铭父母的事,但有一点他一直不明白,“那当年,阿言是怎么不见的?隽家应该不至于连个孩子都看不住吧。“隽铭叹息一声,缓慢道来:“阿言是我妈意外怀上的,当时她正和我爸在国外做研究,突然晕倒发现自己怀孕了,赶紧飞回了国内。家里人都很高兴,包括我和阿远,都非常期待这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可妈当时怀相不好,一直吐到生产,剖腹产后一直身体虚弱,需要静养。爷爷和奶奶就打算把阿言抱到他们身边来养,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但忽然有一天奶奶突发脑溢血,爷爷看到奶奶倒下自己的高血压也犯了。家里一片混乱,好不容易将两位老人送到医院,医生经过抢救后没事了。家里的保姆却发现,阿言不见了……“路云眉头紧蹙着,“是不是当日有人起了坏心,要偷走阿言?“隽铭点点头又摇摇头,“两个保姆本来都是为了照顾阿言才请的,待遇很好,又都是三十几岁年轻力壮的妇女。她们平时做的很好,只是那天家里两位老人状况那么糟糕,她们没有顾及过来。因为我爸妈那会儿也不在家,我还在读书接到消息太晚,保姆只好抱着阿言跟去了医院。哪知道上个厕所而已,放在厕所门外的婴儿车就空了。保姆当时吓坏了,不敢告诉我奶奶和爷爷,自己告诉医院里的护士,让她们帮忙找,结果……”
“不是有两个保姆吗?”路云觉得这事儿真是太凑巧了,隽言也是命苦,怎么就刚好碰上人贩子了呢。
“两个保姆,一个去照看爷爷奶奶,一个就带着阿言,本以为医院是安全的地方,压根就没想过会有人偷孩子。在那个年头,人贩子可没有现在多。”隽铭说起过去的事也是神色阴郁,显然对这个偷走隽言的人深恶痛绝。“这些也是我后来知道的,那天我从学校赶到医院时,爷爷和奶奶已经醒了,但阿言却不见了。”
“唉~那你爷爷奶奶一定非常自责吧。保姆也是忙慌了神,不然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的。”路云是知道人在精神紧张时容易疏忽一些事,隽家老首长又是那种地位,万一出点什么事谁能负责?
隽铭点点头,“爷爷和奶奶特别懊悔和难过,爷爷本来是有勤务兵照顾的,但他当时脾气倔,愣是觉得自己身体好,把勤务兵都赶走了。要是那两位勤务兵叔叔在,只怕也不会这样。保姆也是忙忘记了,如果给军区医院院长打个电话,做好安排,也不至于手忙脚乱……但那时候阿言已经丢了,说什么都没用。我爸妈连夜赶回家,也无济于事。一家人都很难过,更是痛悔,奶奶也因为阿言迟迟没有下落伤心自责,没熬到一年就去了。”
路云轻轻靠在他的肩头,低声安慰他:“但幸好,阿言还好好活着,你们后来终于找到他了。”
隽铭道:“是啊,若不是这样,我爷爷恐怕会内疚一辈子。他是个坚强的老人,但对于家人总是愧疚良多。奶奶身体不好,就是因为劳累过度造成的,偌大一个家庭都是奶奶在支撑,他年轻时常年打仗在外,后来退休了才有时间照顾家里。但儿子女儿都跟他不太亲,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情绪暴躁,而且人很固执。可自从阿言丢了,他的脾气改变了很多。“
“那后来你们是怎么找到隽言的?“路云对这件事一直就好好奇,但不敢当面去问隽言,之前和隽铭也不熟,所以无从知道。
隽铭把他往怀里搂了搂,接着说:“我们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阿言,他是七月大的时候被人抱走的,从医院提供的线索来看,应该是病人家属抱走的。那个时代的医院,过来看病森·晚·的人也都是有登记的,没孩子的或刚死了孩子的人家比较有动机,所以警方就从这方面入手去查。查了好几个月,还真的找到了一个嫌疑人。他叫王树根,四十岁上头才有了孩子,但因为妻子身体病弱,孩子出生没几天就夭折了。
他妻子因为这件事患上了抑郁症,没有办法,他就动了抢别人孩子回去养的想法……阿言确实是被他抱走的。他和妻子还养了他好几个月,但因为兄弟欠债招惹上高利贷,夫妻俩带着阿言逃到了临县,路上两人都被人打伤,王树根的妻子觉着他们实在养不活阿言,所以将他扔到了孤儿院门口。“
“原来是这样,阿言真是命运多舛。那个孤儿院就是……”路云想问是不是就是明潇所在的那家孤儿院,他听明潇说过,从记事起就和隽言在一起了。
隽铭知道他在想什么,勾起嘴角道:“嗯,就是那家孤儿院。你不用担心提起明潇我就会吃醋,我哪有那么不讲道理?我们一家都很感激他,要不是有他保护阿言,他肯定不会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孤儿院条件不好,只能让他们不饿肚子,有个地方睡而已,但即便如此,阿言也被教导的很好,这都是明潇的功劳。”
路云抱着隽铭的腰,将头埋到他的胸前,闷声道:“他们都吃了太多的苦,所以我才……会对明潇的离开那么耿耿于怀。阿言和我计划的事,现在你也加入了,其实我是挺过意不去的……”
“这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嗯?是我心甘情愿的。”隽铭低头在他嘴巴上啃了一口,“好啦,我虽然会嫉妒,但也只是嫉妒,不会让你为难。明潇是你心里的结,我知道。他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我会替他做到的,所以……不要顾虑我是不是会吃醋。只要我知道你现在有把我放在心里的就够了。”至于在路云心里他和明潇到底谁排在第一,他和一个死人争有什么意思呢?
要知道从今往后,陪在路云身边的只可能是自己。
路云也不是个沉浸在过去和遗憾中不可自拔的人,他生来坚韧,知道过日子该往前看。帮明潇报仇那是他应该做的,为了不留下憾恨,却不是一辈子的枷锁。
对于隽言来说,明潇的死也曾经是一个沉重的束缚,让他一度躲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敞开心扉。但人心都是肉长的,隽铭和隽远的好他看在眼里,闻人枫的暗暗关怀和真心对待软化了心里的冰棱,那为什么不可以将仇恨化作生活的动力呢?明潇的仇他们要报,但日子也会一天天被过去更好!
如此,才是对明潇最大的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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