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欢如梦(4)
“不要无理取闹。”谭安毅对着手上已经开始用力气的秦枭说。
秦枭冷笑一声：“无理取闹？”
“谭安毅，我是你什么人，外面那个是你什么人，为什么你出了事不是第一时间联系我，而是联系他？”
秦枭克制不住的将坐姿舒适的谭安毅半提起来，满脸表情都是克制不住的狰狞。
秦枭问完话观察着谭安毅的表情，要从所有细节里捕捉他的情绪。
谭安毅无所谓的笑了一下。
总算知道了从上车到现在秦枭的低气压是为了什么。
可谭安毅总会觉得嘲讽。
谭安毅脸上果然就露出嘲讽的笑，同时他伸手缓慢的去掰开秦枭紧紧握着他肩膀的手。
“秦总你新欢在怀，我这不是怕打扰你。你姐姐给你介绍的那小男孩可还合胃口？”
然后谭安毅转头去看车窗外他那个老实厚道的副总，也是气急了：“我倒是想像秦总一样潇洒恣意总有新人在抱，可总是遇不到像你年轻时候的人。”
松开了他肩膀的秦枭已经换了个姿势坐，他转了转腕上的手表，眼睛里的冷光将他冷漠狠戾的本性暴露无疑：“你最好别碰我心里的底线，不为你自己想想，也为别人想想。”
然后他转头盯着谭安毅，意有所指的提醒谭安毅某些隐秘的往事：“不要害别人。”
谭安毅终于不再说话，陷入回忆的沉默中，一路上看着窗外他开始思考。
秦枭这名字真是取得跟他本人相得益彰，枭雄的多疑残忍杀伐果断，在他的身上一点都不缺。
自己还曾经多次把这种畸形的占有和恋人间双重的标准当成对自己还有感情。
把这种偶尔冒出来的关切和在乎，当成是爱。
真是可笑。
*
第二天谭安毅去公司看着秦枭的助理常勇的时，才知道昨天秦枭那句‘不要害别人’不是空话玩笑话。
常勇是来送人员调动书的。
调动书的内容很简短，大概意思就是，他的副总兼财务总监工作优秀成绩累累故调到公司总部，成为总部部门财务总管。
说是升级，谁不知道去那边坐的是冷板凳。
财务总监泪眼汪汪的看着谭安毅，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遭到这样的对待。
他在梦三千传媒待的好好的，才不要去那个什么总部。
谭安毅跟他说稍安勿躁之后，就给秦枭去了电话。
前两个秦枭没接，在谭安毅怒气快要耗尽的时候秦枭接了起来。
“怎么？这时候知道打电话了？所有的调动都经过了董事会的审批，过两天你的新财务总监就过去了，留学回来的很优秀。”
“比你这个优秀的多了，再说了，你这个财务总监是升职了，工资也涨了，你舍不得？”
“你要是舍不得的话，他连工作都没有。”
那财务总监上有老下有小，秦枭已经对他生了疑虑，是绝对不会再放在自己身边了，这样的结果说不定真的是最好的。
谭安毅多方思量后选择了妥协。
跟那个垂着肩膀的财务总监交代完后，那财务总监再无奈也只能忍着。
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上有老下有小，面对这种情况多数会选择妥协。
“那老大你自己小心，财务的职位至关重要，如果秦董要往下派人的话，你可千万……”
谭安毅被他提醒的心中一凉，他本来就没想这么多，想到的最多就是秦枭吃了飞醋调走了财务总监。
经财务总监一提醒，为什么秦枭他这个飞醋就吃的这么准确，一调走就调走了自己财务上的关键人员。
难道？
应该不会，秦枭这个人虽然情感上滥交，但在他的公司和物质上从来都是大力支持，谭安毅创业初期要多少资金他都是眼睛都不眨的给。
现在不至于再来搞这一出。
可等到知道调过来那个留学归来的财务总监来的时候，谭安毅那原本褪下的怀疑就又升腾起来了。
新来财务总监，不是别人。
是秦枭那个不成材的纨绔表弟。
秦洋。
来的是个秦家人。
谭安毅看着秦洋的名字就哑然失笑，果然是不能跟年轻时候比啊，年轻时候创业要多少给多少，现在是挣多少都要来个秦家的人看管住。
谭安毅不止一次的听说秦家对他独自掌管这一家巨额营收的公司颇有微词，这么关键的企业怎么会没秦家人呢。
再怎么说这企业是秦枭手下最挣钱的前五，怎么能没有秦家人呢？
秦枭庇佑的那群亲戚，只知道这公司是秦枭投资的，却忘记了这公司是谭安毅一手创办发展起来的的。
果然秦家人的理念都是相同的，秦洋来第一天就明目张胆的摸着自己的办公位说：“啧啧啧，我们秦家的公司，关键位置当然得由秦家的人来坐了。”
办公室里很多人听到了这句话，有个样貌不凡，目如点漆的女子冷冷的看着他，秦洋看那漂亮姑娘的眼神心里一颤。
那女孩不是别人，就是康宁。
秦枭表弟秦洋的话不知怎的就传到了谭安毅的耳朵里，说不在意是假的，谭安毅倚着宽敞舒适的老板椅，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
他点了根烟，拿的离自己很近，要吸不吸的模样。
谭安毅思考过，为什么他已经帮秦家挣了那么多钱，秦家的人还都是对他都是这么副轻之辱之态度。
究其根本，还是在秦枭的身上。
是秦枭新欢走马灯一样换，让人知道自己在他心里是个什么位置。
反正不是一生伴侣，否则怎么会玩的这么无所顾忌。
点的烟升腾起来笼罩住谭安毅的表情。
谭安毅心里有点自嘲的绝望。
人先自辱，而后人辱之。自己一点也怪不得别人。
人到中年，他谭安毅爱情上收获了个人渣，事业上被人扼住财务喉咙。
真是，一败涂地。
☆、第 6 章
因为那财务总监调职的原因，谭安毅与秦枭的离心离德越发昭然若揭起来。
那个之前他都不怎么爱去的负责人例行会议更是彻底消失，工作和生活中都避免与秦枭的见面。
反正之前一个多月两个月不见也是常态，恐怕秦枭连他的异样情绪都感受不到，不过就算感受到了，那个刚愎自用的秦枭恐怕也不会在意。
大概是这次真的是相隔太久，蒋美娇都注意到了异常。
原来的时候谭安毅还能粉饰太平，蒋美娇问起来，他还能用工作都很忙，其实私下都见过之类的理由搪塞过去。
这次就连蒋美娇问起来，谭安毅听见秦枭两个字就变脸。
“不是我说你啊安毅，枭枭多好的孩子啊，他那样的长相背景还有性格，你要是不好好抓住可要被别人抢了去了。”蒋美娇一直以来都很是但心自己儿子的对象会被抢走，在谭安毅将睡前还追着他念念叨叨。
谭安毅烦躁的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不想再解释或者承诺很快的去找秦枭。
蒋美娇扶着门站了会，在谭安毅以为她已经走时听她带着忧虑的声音说：“你也知道因为我的病医生说我活不过五十岁，今年我已经五十一了，每一天都像是偷来的，也不知道能陪你几年……”
“只有你安稳住我才能放心的走，当年我只身一人来到这个城市，怀着你那么辛苦……”她大有谭安毅不表个态就继续下去的样子。
谭安毅听她说了个开头就想缴械，不然他接下来能听到完整的一部艰苦卓绝的“单亲妈妈带娃记”。
“别说了，我明天就去找他。”
也不知道秦枭给他妈灌了什么迷魂汤，只要他情绪有异动，蒋美娇就从怀着他开始说，一直说到自己的病情，每一次都是谭安毅不松口不罢休。初时谭安毅听到活不过五十岁就会觉得揪心，现在听多了知道是要挟的手段也没办法。
蒋美娇的迫切撮合的心情可见一斑，第二天谭安毅在玄关处换鞋准备出门的时候，蒋美娇又带着打包好的食盒过来。
“我做了些吃的，你去见枭枭带过去，我做的多你们两个可以一起吃。”
谭安毅瞄了一眼，点了点头。
“你要快点去啊，这个时间长了味道就变了。”
临出门，蒋美娇还那么冲着谭安毅喊。
蒋美娇越是这样对秦枭上心，他就越不敢说出秦枭滥交的真相，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
谭安毅拎了那颇具分量的食盒并没有准备去找秦枭。
这种阳奉阴违的事情他之前也没少做。
秦枭那样的人，在他的眼里是不配吃这些用心做出来的食物的。
中午时谭安毅打开一看，食盒里的内容实在是太丰富，四个人都不一定吃的完。
也不知道蒋美娇几点起来做那么多东西。
谭安毅在公司向来随和，就自己端着一部分出去准备分享给员工。
中午的时间正是办公室同事们凑在一起点外卖的时刻，一群人乱糟糟的就都围在一个女孩子身边。
操控手机的女孩颇有挥斥方遒的感觉，俨然是在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严肃的说：“大额红包加店铺红包再加满减优惠，这单每人在原基础上打上八五折，就是要给的钱。”
谭安毅跟同事一起点过外卖，有他在的时候永远没这种算不清担忧，因为他常常是主动买单的人。
他不知道现在的外卖规则复杂到像一道高阶算数，如果所有人点一样的食物还好，如果不是可是会令很多人抓耳挠腮也算不清。
不懂算账苦的谭安毅在不远的地方顿住脚步观察着这一切，这才看清挥着手给每个人算清价格的女孩竟然是宁宁。
康海的妹妹，康宁。那次群架就是因为她。
那天柔柔弱弱的女孩子，一个外卖的钱算起来的架势倒像是掌握了千万的资金流动。
“你十五，萌萌二十三，小红十八块五......”入耳的尽是掷地有声的报价声。
“卧槽，你真的假的，我要考考你!”有男同事不服气拿出手机计算器页面开始提问。
“也不说难的，就简单的加减法行吧。”
康宁低头还在算另一个人的外卖钱，抬头看了一眼那挑衅的男孩大有你放马过来的意思。
康宁高考数学满分，上学的时候更经常是满分多少她考多少。
这类加减法更不算什么，康海那个夜市摊早年都是手写菜单，十岁多点的康宁扫一眼菜单就能给出答案。
“15+6+31+42+6+38等于多少？”那男同事嘴在快速报数时，手也在手机的计算机页面上快速的计算着，他手刚刚快速的按到等号上，康宁很是成竹在胸的声音就响到了他的耳朵里。
“138。”
那男同事露出惊呆的表情，手机屏幕上得出的数字正是138，康宁的答案比他按等号还要快一点。
接下来出现了更让他吃惊的一幕，康宁冲旁边的女孩抬了抬下巴。
“小南，你是23。”
她在算算术题的时候竟然还算出了另一个人的外卖价格!
“卧槽......”众人纷纷感慨“这也太神了吧......”
站的挺远的谭安毅看着这一幕饶有兴味扯嘴唇笑了，他心里都乐出花了，圣人说的不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这个康宁原本只是他看在康海的面子上来实习的，没想到竟然对数字有这样的天份。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在财务部。
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人里出了这么个对数字敏感的人。谭安毅简直要给自己的运气鼓掌。
“咳!”谭安毅远远的咳嗽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