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科医院(42)
“郑大白,你听着,我没想法, 我不是要吃你, 我那天——那天喝得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了!”何权急吼吼地为自己辩解, 他觉得郑志卿的眼睛有点发绿。
“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 却还记得我的外号?”郑志卿偏头看了何权一眼,注意到对方的脸上写满焦虑,“阿权,以后别再说什么你不爱我了之类的话,我不信。”
何权使劲搓了把脸,转头看向窗外:“爱信不信!”
郑志卿打轮将车停到路边,弹开安全带侧身将何权压在副驾驶座上,扳过他的脸用力吻了下去。何权推不开他,唇舌又被蛮横地纠缠着,挣扎了一会便被吻得浑身冒火,不由自主地回应了对方的渴望。
熟悉的感觉和味道擭住了所有感官,揉在身上的手也熟知所有的敏感之处。心脏鼓动得像是要顿破胸腔,盘踞已久的欲念彻底被引爆。就在俩人恨不得把对方的舌头都吞下去才好的时候,车窗上响起敲击的声音。
夜巡的交警在降下的车窗外冲郑志卿敬了个礼。
“您好,这里禁停,请出示您的行驶证和驾驶证。”
违章停车,好在郑志卿没下车还在驾驶座上,只是被交警教育了一顿就放行了。何权回过神来抱着胳膊在副驾驶座上直抖——刚刚要不是被交警打断,他差点就伸手去解郑志卿的皮带扣了。
他把这归罪于酒后导致的自制力下降。
直到把车开到何权家楼下,郑志卿都一言不发。停好车,他拽开副驾驶的车门将何权从里面挖出来,紧攥着对方的手腕把人拖到电梯间。郑志卿能感觉到何权在发抖,他也一样。强烈的占有欲充斥着全身每一个细胞,忍耐到极限的欲望犹如斗兽场上的猛兽,焦躁地等待开闸出笼的瞬间。
一进家门就被郑志卿压在玄关的墙壁上啃脖子,何权从被酒精麻痹了的脑子里挤出丝清明,咬牙切齿地提醒对方:“郑大白,先说好了,这不代表什么!我不会和你复合!”
将衬衫下摆从何权的裤腰里拽出来,郑志卿一手去解何权的皮带一手大力揉捏对方腰侧的软肉,同时在他耳边呢喃着:“阿权,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了……”
别说郑志卿忍不住,何权也早就被欲/火烫得口干舌燥。他都记不得上一次开斋是什么时候了,总之是long time ago。抵在大腿上的硬度唤醒了身体的记忆,何权的大脑里满是被对方贯穿时的感觉。难耐地蹭着郑志卿滚烫的脸侧,何权紧紧闭上双眼,任由对方在身上煽风点火。
他需要这个,就现在。
六点半被闹钟吵醒,何权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去摸手机,刚一抬胳膊就被酸疼的肌肉弄得彻底清醒。
郑志卿走到床头柜前关闭手机上的闹钟。他六点起的,现在已经冲完澡打理好自己,随时可以出门上班的状态。其实他一宿没怎么睡,夜里给何权盖了不知道多少次被子。何权睡觉骑被子,夏天骑毛巾被冬天骑棉被,以前郑志卿早晨一进何权宿舍就能看见他露着半拉屁股骑着被子睡觉。现在改骑沙发了,之前去何权办公室送饭,他眼瞧着何权翻了个身,腿一抬骑到沙发背上。
何权揉了揉眼睛,艰难地撑起身。满身酸痛——被卡车碾过的滋味大抵如此吧。
抬手拨开何权额前散落的卷发,郑志卿柔声道:“你冰箱里就两颗鸡蛋,我待会给你做个炒蛋,你先冲个澡。”
“呃……不用了,到院里买份早餐就行……”何权朝旁边挪了挪以闪开郑志卿的手,结果扯痛了下面,脸立刻皱成一团。
“弄伤你了?”
顾不上心酸何权的拒绝,郑志卿忙去掀被单查看对方的状态。憋太久的结果就是,做的时候激情澎湃不管不顾怎么爽怎么来,事后堪比车祸现场。
“没没没……我……我去洗澡!”何权裹着被单——说难听点跟条蛆似的——从床上滚下地,“你先走吧,我待会自己……自己走……”
郑志卿低头看着被闪开的手,轻轻叹了口气。
“那你自己注意,我先走了,还得去饭店那边取车。”
在郑志卿即将走出卧室时,何权出声叫住他:“郑大白。”
“嗯?”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郑志卿回身期待地看着何权。
何权错错眼珠,抿了抿嘴唇说:“你要敢跟别人说这事儿……我就辞职。”
郑志卿当然不会跟任何人说,但他明白这是何权在表明立场,只得苦笑着点点头。
“好,我保证,绝不会损害你的名誉。”
41.第 41 章
第四十一章
在电梯里碰上, 乔巧仔细研究了下何权那张明显纵欲过度的脸, 出电梯时哼了一声。
“您那胳膊上埋的管儿,终于派上用场了?”
何权面皮一紧, 尴尬地挤出个笑。前两年有个外企药代来医院推销缓释避孕药, 病区好多人都免费试用了一下, 本着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的原则, 他也凑了个热闹。使用方法是打三根头发丝粗细的蛋白管在皮下, 位置通常选择上臂外侧,没有任何副作用更不影响日常生活,药效可持续三年。
貌似效果非常好,反正除了方默,病区这两年还真没有揣上孩子的。不过直到昨天晚上之前, 何权还没机会试过药效。跟陌生人玩一/夜/情不敢不戴套, 谁知道有什么病, 更何况他也没空找。
“别告诉我是郑大白。”乔巧边走边拿白眼翻楞何权。一看对方默认,表情立刻“不是吧你”起来。
“呃……我喝多了。”
推开办公室门进去,何权使劲咳了一声清嗓子。要命, 夜里喊得太大声,现在喉咙里跟铺了层砂纸一样。要说这么多年以来能让他喊破了音的还真只有郑志卿一个,其他基本是走走流程解决下生理问题完事。
乔巧把外套和包挂到衣帽架上,从门后摘下自己的白大褂穿上, 挑着眉毛问何权:“怎么着?这就算复合了?”
“拉倒吧, 复个屁!一家子的神经病, 我缺心眼儿啊?”何权脱外套时的动作极其别扭, 看得乔巧直笑。她把刚买的豆浆递给何权,自己去烧咖啡喝。
“我看你就是缺心眼儿。又不是跟他们家过日子,自己有房子单过呗。我话放这,阿权,除了郑志卿,没人能受得了你那破脾气。”
使劲嘬了口豆浆润嗓子,何权叼着吸管反驳道:“我脾气怎么了?我觉着挺好。”
“这人啊,贵有自知之明。”乔巧撇撇嘴。
“你慢慢煮,我巡房去了。”何权刚出屋又把头探回来。“哦对,姐,今天下午的手术你得跟台啊,时鑫昊媳妇儿生了,我给他放三天假陪老婆。”
“呦,生啦,怎么没在群里发消息?”乔巧还特意拿出手机来翻微信聊天记录。
何权笑道:“别提了,他媳妇儿在那疼,他拿着手机录视频,给他媳妇儿气得一把抄过去摔墙上了,彻底报废,刚用产一区座机电话给我打的。”
“活该,谁愿意把自己披头散发面目狰狞、喊得声嘶力竭的画面记录下来啊。”乔巧也跟着笑了起来,“男孩女孩?我待会给包个红包。”
“男孩,不过脖子上有痣,基因检测结果还没出来,时鑫昊说八成是个操心货。”
何权说着,下意识地抬手扣住发尾长痣的位置。并不是说这地方长痣的就一定有隐X基因,也不是说不长的就没有,但那都是极少数,最准确的判断方法还是基因检测。以前学校不管,后来入学体检都测一下,尤其是大学,省得安排错了宿舍出事。
何权那会一屋六个全是不同系的,所以他在哪个系都有熟人,搞得他好像很擅长交际一样。据同学们后来说,他当时有不少仰慕者,但都觉得他身边儿人多,担心竞争太大不敢往上凑。独来独往了两年多,才有个郑志卿拿了块塑料布把他裹走。
当时的何权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儿亏。
下午何权和乔巧上手术,急诊那边有情况把景潇叫过去帮忙,结果出事儿了。胎儿卡在产道里,景潇侧切时被剧烈挣扎的患者踢到了右手,刀杵在左手上几乎贯穿掌心。不幸中的万幸,没有伤到骨头和筋腱,但至少一个月上不了手术。
要说这外科医生的手最宝贝,拿手术刀的稳劲儿都是一点点儿练出来的。何权那会练手是每天用手术器械剥缝葡萄皮,练熟了右手换左手。他之所以被称为“何一刀”,就是因为他左右手一样用,甭管是打结还是用器械。
虽然何权不怎么做饭,可剥鱼子上的膜跟玩儿一样,整张膜剥下来一粒鱼子都不带破的。当然他没事儿也不会去剥那玩意,天天上班就够了,下班谁还拿刀?他会干这个是因为参加一次药厂赞助的会议,自助晚宴上有个趣味比赛环节,一堆外科大夫跟那剥各种东西。他把厨师放那准备炙烤的鱼子当成材料了,结果第二天就出了名。
后来他面试主刀就拿这招来试,以至于到现在才聘用到景潇一个。一听景潇伤了手,他比谁都着急,下了手术立刻冲到清创室。进去瞧见钱越扔在托盘里的带血纱布,何权这腿比昨天夜里还软。
陈萌正准备给景潇缝合,她一看何权脸色发白,忙问:“主任,你怎么了?”
“有点晕血。”何权倍感心痛,捧着景潇的手唉声叹气,“哎,多好的手,这以后留了疤就不完美了。”
“男人有疤才完美。”景潇说着将目光投向陈萌,冲对方微微一笑,“你说是吧,陈大夫?”
陈萌抿着嘴笑笑,并未作答。钱越在旁边看到这一幕,忙拿起清创用的托盘匆匆离开。景潇不是个死板的男人,但只冲女人散桃花,对于何权钱越这样的他没想法,扒光了扔怀里都没反应。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何权瞧见钱越冷着脸出去,安慰了景潇几句就追去护士站。要搁别人他也懒得管,可钱越和他关系好。再有,钱越是孤儿,在福利院里长大,考上护理专业也是靠助学贷款和勤工俭学才念下来。
他们俩人多少有点同病相怜的意思。
夜里折腾半宿,下午又站了仨小时手术台,何权只好趴在护士站的台子上跟钱越说话。钱越把医用胶条粘在夹药单的金属板上揪成段备用,看力道明显是在发泄。
何权有气无力地劝道:“诶,别这样,要不晚上我请你吃饭吧,你挑地方。”
“不用,看你累的,下班早点回去休息。”钱越垂眼盯着手里的活儿,“主任,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
“除了辞职,什么都好商量。”何权警觉地抬起头。
钱越不吱声了。
“当不成恋人还不能做同事啦?”何权拍拍他的胳膊,“你要是实在开不了口,我去跟景潇说,成不成的一锤子买卖,你再这样下去早晚把自己折磨出抑郁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