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蛟戏傲鸟(只若初见)(23)
顾少爷问:“那现在呢?”
大宽恩了一声。
顾清瀚说:“我问你呢!”
大宽脸蛋红红的:“那啥,俺当家的说不让少爷去……去……”
顾清瀚以为自己去梨园的事情被穆鲲知道了,故作镇静的问:“去什么!”
大宽声音越来越小:“去窑子里……”
顾清瀚气的差点呕了:“谁去窑子了!”
声音一大,把大宽吓了一跳。
顾少爷长长的出了口气:“我问你,同你一起的还有没有别个人?”
大宽小声说:“没有……”
顾少爷问:“真的没有?”那眉毛一竖,一双眼睛一瞥。
看的那大宽的眼泪汪汪的:“真的没有了!”
顾少爷想了会:“你多大了?”
大宽摸摸鼻子:“许是15许是16,俺记不得了。”
顾少爷又问他:“你们当家的……恩,穆鲲,对你们可好?”
大宽点点头:“好,俺当家的只打俺过一次。”
顾少爷问他:“为什么打你?”
大宽说:“上次俺当家的说人家欺负少爷了。”
顾清瀚正奇怪,看见小丁子正探头探脑的在门口往里看,一伸手:“你也过来!”
小丁子怕是把他们的谈话听了一半,慌忙的说:“少爷,我真的不知道!”
顾清瀚风轻云淡的说:“知道什么知道,让你买的饭呢?”
小丁子哭丧着脸:“给李大爷摆桌呢。”
顾清瀚站起身子:“走了,吃饭去了。”
第18章
顾清瀚回到家已经天黑了,他进了堂屋,意外的看见顾夫人在屋里等着。
顾夫人看了他:“天天忙到这个时候,连饭都不回家吃了?”
顾清瀚笑笑:“这些日子是忙了些。”
顾夫人对丫头说:“去给少爷端汤。”然后走到他面前:“清瀚,生意再大总是大不过自己身子骨。”
顾清瀚点头:“知道了娘,我以后回来吃饭便是。”
顾夫人落了座:“清瀚,有件事情同你商量一下。”
顾清瀚同她坐了:“母亲请讲。”
顾夫人叹气说:“你们哥俩怄气当我看不出来?”
顾清瀚慌忙说:“娘您想多了,我并没有同哥哥怄气。真是因为太忙。”
顾夫人道:“罢了罢了,咱们顾家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见过你俩红脸?如今为了个女子闹的兄弟不合,像什么话!”
顾清瀚站起身子:“母亲,我对林月圆没有半点别的想法,绝对没有同哥哥抢的意思。”
顾夫人说道:“有也罢没有也罢。你们两个都一样,都不许同林家那女子来往了!你哥哥害相思,我自有办法治他!”
顾清瀚问:“母亲是想……”
顾夫人点头:“正是同你商量这件事情。你俩都老大不小的了。依我看就一起娶了亲吧。咱们胶南的好人家女子那么多。你们有没有喜欢的,同我说说。”
顾清瀚一听,慌忙的摇头:“母亲若是想娶儿媳,给哥哥娶就好,我还是过几年在说吧。”若是被那土匪知道了,还不把家里砸个精光?
顾夫人说:“你们还是一起娶吧。两喜合为一喜,来年一同给顾家开枝散叶可好?”
顾清瀚顿了一下:“母亲的意思我岂有不明白的。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娶林月圆。况且,林月圆被县长接走了,其中的缘由母亲不明白?”
顾夫人噎了一下,她动的也是这个心思,被小儿子一说,心下也有几分安定几分不好意思:“娘自然相信你,只是咱们顾家孤苦伶仃了这么多年,我总是希望人丁兴旺起来,这样我也对得起你们的爹,还有你苦命的亲娘。”
顾清瀚垂下眼睛:“娘你放心吧,我们总是顾家的孩子。哥哥那边你看好了哪家的姑娘?”
顾夫人说:“我也问过你哥哥的意思,他说随我。南城这边除了咱们家就是高家何家陈家几家大户,所以想问问你。”
顾清瀚斟酌了下:“陈家的小姐更合适些,她家里是读书人家,同哥哥以后鸾凤和鸣,还识大体。”
顾夫人点头:“咱们娘俩想的一样。我也喜欢陈家的大姑娘。”
两人正说着,顾庆坤从里面出来:“清瀚回来了。”
顾清瀚点头:“吵醒哥哥了?”
顾夫人叫过大儿子:“我正同清瀚讨论你的婚事。”
顾庆坤想了会:“娘,我不想同陈家的女儿。”
顾夫人道:“你非对那个情有独钟?”
顾庆坤摇摇头:“不是……不是月圆。”
顾清瀚问:“那是谁家的女儿?”
月圆走了没有几日,难道说哥哥就看上了别人谁家的姑娘?
顾庆坤顿了报出个名字:叶雯秀
顾夫人问:“叶雯秀是谁家的女子?”
顾清瀚问:“不是本地的人家吧?”
原这个叶雯秀家是做皮货买卖的。东北打仗后,一家人逃到山东。到了此地之后倒了几把皮货,也算是个殷实的家庭,她家的小少爷跟着顾庆坤读书。她来接弟弟上下学同顾庆坤认识了。她敢说敢做是个极有主意的女孩,同月圆的性子有几分像,人也生的花容月貌。对顾庆坤也颇有好感,只是那时候顾庆坤眼里只有林月圆。这回对林月圆死了心,倒是念起他的好处来。
顾清瀚同她父亲倒是有过一两次生意上的交情,觉得他并不是十分厚道的人。贪婪且喜欢算计,这样家庭的女儿,倒不是好的人选。
顾夫人自然也见过这位叶小姐,但是印象实在不佳:“这样的女子做不得正房,你若是喜欢就纳了做妾吧。”说的顾少爷身体一抖,顾夫人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不当,补充道:“我不是说他有哪里不好,只是这样的女子怎么能服侍好我,管理好这个家?你们两个一个终日在外面奔波生意一个又去学堂教书,我是要一个稳当的女子帮我好好管家。”
顾庆坤道:“我的意思已经说了,人家也是好人家的姑娘,怎么肯做妾?我倦了去睡了!”说罢转头就进屋了。
顾夫人气恼的坐在椅子上:“真是反了!人家都说养儿子是冤孽,还真是这样!偏偏喜欢这样的女子!”
顾清瀚在一边站着不言语,心想许是因为哥哥性子里面没有强悍所以才喜欢那些敢说敢做的。怕是娶了那样的女子,也落得个惧内的名声。惧内……突然想起今天那山贼的那一幕,之前是自己怕他,那是因为关系到自己的性命。现在他怕自己,是什么样的原因呢?
这么一想,心中又泛起那阵酸楚。说不清道不明的,那人始终是个土匪出身,自己即使是走了不归路,成了断袖,断然也看不上他的。
正胡思乱想着,顾夫人问他:“清瀚,你说你哥哥这样不成器,要怎么办?”
顾少爷开口:“娘就依了他吧。”
顾夫人叹气道:“哪里有这样的道理。放着那好好的大家闺秀不要,非要这种不服管的疯野女子!”
顾少爷道:“娘,大哥心里还有着月圆,月圆不肯,大哥心中已经是难过的,现在又看上这位叶小姐,家里又不许。他心中自然不好受。况且天下的人都是这样的道理,他本是心里还踌躇着,你若是一口答应,他反而要思量思量,你越是阻拦,就越发让他死心塌地!”
顾夫人心中涌起伤感:“你说我要他做什么!生意的事情不闻不问,整日里就知道读书,读的心思都反了,同人家小姐求爱不成,就要娶一个疯丫头回来气我!”
顾少爷站在一边,不知道劝些什么好。
顾夫人又说:“莫理他!明日就叫管家下聘礼到陈家!”
顾少爷说:“这样不好吧。哥哥的性子本就是沉稳的,这几日不如意的事情又多,都积压在心里,要呕出病的!”
顾夫人道:“你当我不心疼他?若是林月圆愿意,我就应了,月圆在喜欢出去抛头露面,至少月圆也是个懂道理的,那个叶雯秀倒是来过家里几次。生了一双桃花眼,只管看着家里的摆设。没有教养也不懂规矩。我是万万不同意的!到时候她到家里来恐是要气死我!”
顾清瀚同那个叶小姐没有见过面,也不好随意评论,只得把话往圆乎了说:“那倒是说明她性子坦率些,什么都搁在面上,规矩不懂您慢慢教就是。”
娘俩说了一会。顾夫人就去安歇了。顾清瀚又到了后院,看见书房的灯亮着,知道哥哥还在怄气,于是吩咐小丁子去烧酒,看看还有什么吃的一起拿来。小丁子困得滴理当啷,劝道:“少爷早些睡,不如明天再说吧。”
一边的大宽自告奋勇:“俺去吧。”
顾清瀚点头:“那你去吧。”
小丁子一见,唯恐大宽得了少爷的心,以后少爷会嫌他。惊得也不困了:“我也一起去。”
顾清瀚推门看见顾庆坤坐在桌子前面,满腹心事的样子。见他来了,站起身子:“你还不去睡?”
顾清瀚道:“大哥不睡我怎么睡得着。”
顾庆坤坐了:“我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心中十分憋屈难受。”
顾清瀚说:“我知道了,咱们兄弟也好久没有一起喝酒聊天了。”
俩人家话了会,小丁子送酒和菜过来。顾清瀚叫小丁子同顾庆坤的小厮一同去睡了,两个人对着桌子喝闷酒。喝了阵子,才又把心敞开。
顾庆坤醉了八分,心中的委屈也说了:“清瀚,你我是骨肉至亲,我长你三岁,却事事不如你。我知你处处为了这个家,我想帮你却也什么都做不得。外人怎么看,我不想。只是……她也这么看。自小我苦读书,指望着考个功名光宗耀祖,却落了这个下场,做了个落榜秀才的差事。好容易雯秀理解我,娘又拦着……”
顾清瀚看着哥哥那憔悴的模样,心中也十分难受:“你莫要折磨自己。哥哥永远是哥哥,在说我是侧室生的。顾家再大我也不会成为当家人。她……”顾少爷心中知道他是说林月圆了,林月圆心中有他的事情他倒不知道。许是有他许是那丫头想出来拒绝的辙呢,这一出倒好,便宜了那老头:“与我家是无缘的。”
顾庆坤又仰头喝酒:“那个无缘的去了我也认了,现在有个有缘的,娘却不肯。”
顾清瀚暗暗吃惊,没想到大哥对这位叶小姐用情还不浅,好个有本事的小姐。短短时间竟然闹的他这个老实沉稳的大哥,如此挂念。许他大哥本就是个情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