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当代皇太子(11)
花慕之抄了一卷经书供在了万佛堂里,越亦晚也抄了好些送了过去,权当是一片心意。
不过他写惯了英文,如今再拿钢笔确实不太顺手,字迹圆圆的像是在卖萌。
到了九月十号的时候,满宫便散着蒸花糕的香气了。
哪怕是牵着大白狗去请安的路上,也能闻见热乎的桂花糕散着的甜味。
宫里进了新鲜的鲥鱼,中午祖孙三代一起用了午膳,聊得也颇为自然。
老太后依旧是那古怪脾气,偶尔会问些角度刁钻的问题,但并不为难他们。
她甚至当面戴着越亦晚送的那镯子,也算是侧面上认可了他的存在。
毕竟这么守规矩又懂礼貌的儿媳妇,还是很符合预期的。
老太太是个旧派的贵族,平日里只穿长袍丝履,现代的常服外套是从来不碰的。
一家人聚在一块时,有时候画风不太统一,就显得有种奇异的穿越感。
皇帝和皇后刚从宫外回来,身上还穿着西服。
老太太穿着宫里新裁的袍子,深紫织锦上木槿花绣的惟妙惟肖。
越亦晚刚好做了身新的风衣,穿着跟在伦敦那会儿没什么区别。
花慕之很少碰到这种情景,此刻也忍俊不禁。
这若是个古板又严苛的家庭,恐怕少不了事端,肯定得闹腾一阵子了。
九月十九的当天,所有人几乎都是凌晨四点半就起来了。
宫女和侍从们好些是三点就起来做准备,把早就清点好的东西都再确认一趟。
越亦晚完全处在昏昏欲睡的状态里,这回真是长着胳膊任由御侍们代为更衣。
用完粥下楼上了车,他依旧困的眼睛都睁不开。
他们要先去拜会长辈,再一起去万佛堂祭拜祖先,等这些事忙完了再一起出宫,去参加更大的典礼。
一路上坐着马车出行,微微的颠簸那就跟摇篮一样,晃悠的让人想歪头睡倒。
本来路程只有十分钟,越亦晚愣是上车就不知不觉地歪在花慕之的肩头睡到下车,要晃两下才能叫醒。
等拜完菩萨和先祖,再坐车去接近外宫的地方换乘轿车。
一行人穿着木屐拖曳着古制礼服,坐进了那钢琴漆的长款宾利里。
“你可以再睡会。”花慕之小声道:“父皇要和母后要在镜头前接受采访,还可以再眯二十分钟。”
越亦晚颇为感激的点了点头,然后一闭眼又断了电。
怎么跟自己当年上早自习那会儿一样,说秒睡就秒睡……
中午的时候要与阁臣还有元首共同用餐,下午再去郊外的帝陵里行古礼。
晚餐出于敬重和缅怀不能吃东西,等暮色渐浓,他们刚好到了汣水旁。
汣水横穿整个临都,也刚好经过溯明廷以南。
这条长河原先也是守卫宫廷的护城河,如今依旧宽广而波涛汹涌。
一轮明月浮在云外,长河两岸的人们都渐渐拢聚。
长河以北,是一众王室宗亲,是历史的见证者与继承者。
长河以南,是前来祭拜和悼念祖先的子民。
古老的江河旁灯火通明,无数的灯笼光芒闪烁,维持秩序的守卫们如同沉默的行道树。
凤竹桥上有一众专业的演员穿着仿制的古衣,拿着银铃和竹板跳起召唤先灵的光玉舞,元首带着官员们久久行礼,皇室的一众人亦是行礼跪拜,与无数市民共同迎万灵归。
纸灯笼纱灯笼的光在夜色中都如萤火一般,长河两畔如同汇集了两条长龙,起伏的光亮看不见尽头。
僧侣和道人们开始吟唱经文,手中拿着形色不一的法器光着脚走过河畔。
供礼架早已在沿岸架设好,伴随着吟唱和应和声,人们走上前将引亲烛供奉点燃,线香扬起雾白色的烟,在北风中形成袅绕的一条长路。
越亦晚随花慕之放好了芙蓉花烛,回到行列里继续观礼。
他穿的颇为厚实,此刻一点都不冷,就是有点饿,刚才鞠躬的时候肚子还咕了一声。
他正望着对岸,想隔着十几米看看能不能找到父兄,垂落的左手忽然被碰了碰。
越亦晚转头看向花慕之,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
下一秒,掌心里突然多了一枚桂花糖。
作者有话要说: 越亦晚:咦!
第13章
直到月末的时候,越亦晚才想起来回家探亲这件事。
当初刚进宫的时候,冯老师就跟他讲过,哪怕是将来真的做了太子妃,也是可以每个月回家探亲两次的。
如果有要紧事,跟宫里头请长假也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不是旧时代,基本的人身自由还是得有。
他九月份忙着把手艺捡起来,不是在工作室里裁大衣就是重新鼓捣针线活儿,哪怕一个人都忙得连吃饭都顾不上。
网络不发达的时代,幽禁几年简直能要人命。
可对于现在的很多青年而言,如果有吃有喝有WIFI,他们简直可以在家里呆十年。
还是要表现的有点良心。
越亦晚跟爸爸那边问了休假的时间,找了个空档准备回家呆两天。
他换上板鞋和长款外套的时候,颇有种自己又变成游客的感觉。
花慕之还在陪母亲访问孤儿院,两人没机会道别,便也这么走了。
他坐着马车玩着手机晃悠到宫外,家里的司机早就开车等在了指定的位置。
霍御侍微鞠一躬以示道别,越亦晚挥了挥手,便坐车回了家。
这一路上,跟来时没有任何区别。
各个国家的游客们来来往往,街上川流不息,超大的广告牌在宣传新的能全新投影的手机。
等红灯的功夫,越亦晚抬头看了眼远处的摩天楼,转头瞥见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在试图啃引亲灯,灯芯朝着下晃来晃去。
不那个不是——
算了算了。
他揉了揉鼻梁,感觉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所以说都2030年了,皇室和现代的割裂感也太明显了。
越品难得在国内呆着而且有空,直接亲手下厨给他哥俩做一顿饭。
越知故结了婚以后一直忙的要命,今天也是推了应酬回家看看。
两兄弟见面的时候免不了互相取笑几句,然后再一块去厨房给父亲帮忙。
鸭子剁成块用大葱姜片腌着,回头炖煮一锅啤酒鸭。
桂花鱼已经盛在盘子里,等会蒸十五分钟就行。
越亦晚帮忙择着花椰菜,跟他们两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
“——所以他们吃饭用的真是古董?!”
“纯金的碗碟都收了起来,说是担心重金属中毒。”越亦晚解释道:“以前给侧室和庶子用的纯银餐具倒是对人健康挺好,现在都拿来用了。”
“那宫里那些传说呢?”越知故给鸡翅裹着面包糠道:“不是说每逢打雷下雨,就能看见死去的老宫女们排着队顺着宫墙走过去吗?”
越亦晚眨眨眼,心想每逢下雨倒是有两个人偷摸着去写诗,把人家侍从过路用的小道搞成了BBS留言板。
越品平日在公司里不苟言笑,胡子一翘一群下属恨不得抱着策划案哭出来,回了家倒是一点架子都没有,吃饭都顾着给他们兄弟两夹烤羊腿。
越亦晚总算摆脱了坐要坐相的宫廷,啃烤羊腿啃得一脸芝麻和油,抄过餐巾一抹脸道:“还是老爸你烧的饭好吃。”
越品笑着帮他擦了擦脸颊上的芝麻粒,又给他倒了杯酸奶。
他们哥俩是被爸爸一个人带大的,口味也完全被他养刁了。
旁人都爱说男人不会带孩子,可真用了心,哪有做不好的事情。
等一顿饭结束,大哥还要回公司开会,爸爸则早早的洗漱休息,毕竟平时都太劳累了。
越亦晚在家里转悠了一圈,拎着手机钥匙出了门。
他去扫了辆共享单车,一路骑出富人区,去了附近的良南夜市。
这儿游客众多,也是临都的特色景点之一,在政府的严格管束下物价也一直非常良心。
由于晚饭吃饱了的缘故,夜市里的小吃全都闻起来颇为油腻。
他只扫了一眼,去了附近的步行街。
路上人流太密,越亦晚只能推着车慢慢往前走。
昨天还坐皇太后那,捧着盏雨前龙井听她念叨琐事,今天却一个人在这儿逛商业街。
购物中心的霓虹灯挂在高空,海报上是最近的科幻大片。
小情侣们的手腕上连着一对桃心气球,还有小孩儿举着棉花糖蹦蹦跳跳。
网红奶茶铺的店前排着长龙,服装店的店员站在门口热情地招呼路人进来看看。
这儿的繁华,花慕之见过吗?
他喝过百香果双响炮吗?
越亦晚忽然想到了什么,想给他带点东西。
他走进了超市左右张望,可什么东西好像在此刻都太廉价了些。
他自己是豪门出身,也是清楚格调两字是怎么写的。
可宫里的用度只会比豪门更加讲究,其实对花慕之而言估计也没什么新鲜。
他在货架旁转了两圈,给这便宜老公拿了一包酸奶味的薯片,拿了一袋五香味的兰花豆,临结账前又想到了什么,跑去拿了包小孩子才吃的香辣蟹味儿干脆面。
嗯,都是垃圾食品本品了。
一袋子零食拎在手里,越亦晚又顺着人流逛了一圈。
这儿不光有吃喝玩乐的购物中心,还有卖各种纪念品和小玩意儿的小店。
卖糖画的老爷爷拿糖汁画着小鸽子,旁边的小孩儿围了一圈。
越亦晚凑过去看了一会儿,忽然拍了一百块钱,伸手道:“老爷爷,您让我画一个呗?”
老爷爷收了钱,颇为爽快的应了一声。
越亦晚舀了一勺琥珀色的糖汁,凝神想了想,在石板上龙飞凤舞的画了个狮头龙鳞牛尾的麒麟,连鬃毛都细节满分详尽的很。
老头儿拿着钱刚确认完不是假币,旁边的小孩儿们都欢呼了起来,他扭头一看,也跟着傻眼了。
画——画的这么好?
这年轻人怎么会这活儿?
越亦晚玩的颇为开心,又给了他一百块钱。
然后给旁边啃手的小男孩画了个八岐大蛇,连张开的獠牙也画的一模一样。
这时候有游客过来拍照,还以为他是什么高人。
越亦晚玩的颇为开心,顺手拿起旁边已经定型的那麒麟,在人群里看了一圈。
一对同性情侣也站在不远处,两个人长得都颇为俊朗。
那面容更柔和的人似乎像个演员,他感觉好像在哪见过。
“送你们啦。”他伸出手,把糖画麒麟交给那小哥。
对方表情颇为诧异,在拿到糖画时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恋人。
两人颇为坦荡的亲了一口,笑着和越亦晚道谢。
没等他再掏钱,老头慌忙摆手:“不用给了不用给了,你画一晚上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