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亮(44)
王于漾说,“你找找看还有没有。”
周易对他的反应感到无奈,“你原来没长白发?”
“没有。”王于漾理着有点长的发尾,眉眼慵懒,“叔叔活着的时候很注重养生。”
周易看着镜子里的男人,不假思索的从口中蹦出来一句,“那还一只一只的养小白兔?”
王于漾拿梳子,“嗯?”
周易垂眼,目光落在他苍白纤细的脖颈上面,顿了顿,一言不发的离开。
王于漾随意的把头发扎起来,热了菜解决早饭。
“小易,你不发烧了吧?”
周易闷声干活。
王于漾夹了一点胡萝卜丝吃掉,“小白呢?”
周易还是没搭理。
王于漾好似没感受到他释放出来的寒气,又问,“去上课了?”
周易把抹布丢桌上,神色冷峻。
王于漾侧抬头,唇角含笑,一派和蔼可亲。
周易的眼底微动,他深呼吸,淡声道,“吃完办正事。”
王于漾说,“正事?什么?”
周易睨他,“不是要我帮你检查房间?”
王于漾想起来这茬,放下碗筷说,“那现在就开始吧。”
周易看男人碗里吃剩下的粥,一碗都没吃完,他皱眉,“等会。”
王于漾闻言就继续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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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半左右,周易进了主卧,“不急着一天检查完,分区域来检查。”
王于漾拉开椅子坐下来,“听小易的。”
周易瞥向床头的平安福。
王于漾剥巧克力吃,“那个就是何长进之前去香月寺求的。”
周易不知想到什么,解下腕部的黑圈丢给男人,“拿着。”
王于漾手上的动作停住。
“这个里面有检测系统。”周易说,“一旦周围有窃听器跟监控,警报灯就会亮起来。”
王于漾把巧克力放桌上,拿起怀里的黑圈,“这是你保命的玩意吧。”
周易去一侧墙边蹲下来,手摸着墙壁跟地板,“无所谓。”
黑圈上有一股清冽的味道,混杂着浓涩的烟草味,一丝一缕的飘在王于漾鼻端,他把玩着黑圈,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痕迹。
周易迟迟都没听身后有什么声响,他转过身,正要说话,就看到男人走过来,在他面前蹲下,拉起了他的手。
条件反射的,周易把手抬起来,躲开了男人的触碰。
王于漾笑,“小易紧张了。”
周易冷道,“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王于漾唇边的笑容更深,“是啊,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话音刚落,他就一把抓住了青年的手腕。
周易这回没来得及躲,被碰到后瞬间就如同中了蛊,一动不动,只是愣愣的看着手腕上的那只手。
骨节修长,指腹平滑,过于细白柔弱,轻松一捏就能捏断。
王于漾将黑圈扣回青年的腕部。
周易浑身僵硬的蹲着,心跳到嗓子眼,紧张的手心出汗,胳膊上那些被他忽略的伤口也开始疼起来。
这一系列情绪变化都被他死死克制着,分毫没有出现在他脸上。
王于漾扣好了,不徐不疾道,“既然是杀手界的东西,就该用在合适的人身上,发挥最大的用处,而不是作为一个检测仪器,那太浪费。”
周易没有出声。
王于漾笑着拍了两下他的手背,“你的心意叔叔领了。”
周易的鼻息里全是男人衣服上面的香皂味道,他的喉结滚了滚,“那你等我给你弄个别的检测仪器。”
“好啊。”王于漾站起身,“麻烦小易了。”
周易用手背蹭蹭额头的冷汗,脑中浮现入选雇佣兵那年背下来的一句话。
——雇佣兵不需要感情,不需要家。
他咬根烟在嘴边,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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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熊白在培训机构上课,还是坐在最后一排。
唯一不同的是,之前坐他前面的女孩现在坐他旁边,成了他的同桌。
实践课的时候跟他一组。
熊白递过去一张白纸,当是名片。
女孩站起来,双手接住,按照讲师说的,念出给对方编好的姓名跟职位。
一旁的郑原说,“女士,你念的时候,音量需要适当放轻一些,否则对方感觉不到尊重,只会觉得吵,浮躁,不够沉稳。”
女孩一张脸通红,“对,对不起,我忘了。”
郑原温声安抚,“不要紧,我们再来一次。”
女孩害羞的笑起来,“嗯!”
熊白眼珠子转转,这个郑原刚才提醒的时候声音很低,刻意维护了一下学生的自尊,没让其他人借机取笑。
还真是绅士体贴。
课后熊白有意找女孩聊天,“你报的是几天的课程?”
女孩羞涩的说,“一周。”
熊白笑着眨眨眼,“我也是喔。”
女孩欢快的说,“真的啊,那太好了,我们可以一直一组。”
熊白收着笔记本跟笔,“这家机构是我在网上找的,费用比其他的贵,但我觉得物超所值。”
女孩找到知己似的频频点头,“讲师的水平都很高,尤其是郑老师,他很有名。”
熊白说,“郑老师讲的课很有趣。”
“嗯嗯。”女孩小声说,“很多人都是冲他来的,直接点名要上他的课。”
熊白“唔”了声,“那他的同事应该不怎么喜欢他吧?”
女孩说,“为什么?”
熊白耸耸肩,“同行竞争喽。”
“没有啊。”
女孩说,“我看到郑老师跟同事们关系都很好。”
熊白拉着背包拉链,他看到的也是那么一副同事友爱的景象。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缺陷,正因为如此,才能创造出无限的可能。
郑原表现的那么完美,显得虚伪刻板,同事们都不反感吗?这么和谐是怎么回事?
熊白思索着,耳边忽地响起声音,“郑老师。”
他顺着女孩的视线一看,曹操就站在旁边的走道上面,一手夹着黑色讲课包,一手拿着保温杯,不知道听见了多少。
“老师好。”
郑原昂首,“你们怎么还没走?”
“这就走了。”熊白起身说,“郑老师,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郑原说,“那来我办公室吧。”
“周五见。”
熊白快速抓起背包,朝女孩挥挥手,麻利儿的跟着郑原出了教室。
郑原去了办公室,把讲课包跟保温杯放在办公桌上,掩上门说,“什么问题?”
“就是今天PPT上讲的形象塑造。”
熊白拘谨又疑惑的抓抓头,“我不知道我这样子要该怎么调整,想请郑老师指导指导。”
郑原上下打量着,时间跟目光都恰到好处,不会失礼,没有窥探的意味,让人觉得不舒服。
“以你的年龄,资历,以及条件,保持基本的干净整洁就好。”
熊白嘟嘴,“我不需要做一些调整吗?”
郑原说,“不需要。”
熊白声音软软的说,“那我就不瞎折腾了。”
郑原抚着西装袖口,“嗯。”
熊白打开门,又探头,笑容灿烂可爱的喊,“郑老师,下次见噢!”
郑原的语调柔和,“下雨了,有带伞吗?”
熊白啊了声,“忘啦。”
郑原打开抽屉拿出一把深色雨伞,“这个你拿着吧。”
熊白惊讶的说,“那郑老师您怎么回去?”
“我今晚在机构里睡。”郑原说,“路上小心点。”
“谢谢郑老师。”
熊白拿了伞关上门,脸上的笑容消失,他很失望的叹口气。
这家机构没有什么违和感,就郑原比较突出。
喝酒的时候倒两杯,自己拿一杯,另一杯放对面,再碰个杯。
既正式又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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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白是开车过来的,停的比较远,结果碰到机构上课的几人,他们都坐公交。
为了贴近一身加起来不超过一百的衣服,以及毕业大学生的人设,熊白也去了公交站台。
熊白湿乎乎的回去,进门就脱了鞋,边走边扒衣服。
沙发里的王于漾抬了下眼皮。
周易厉声道,“小白,去卫生间脱!”
松紧裤扒一半的熊白,“???”
在佣兵团的时候,大家伙不都是一起洗澡,光膀子穿裤衩,互帮互助,很随便的啊。
熊白一言难尽的瞅了眼老大,拽上裤子进了卫生间。
周易不易察觉的吐口气,耳边忽地响起声音,“小白的腰又细又白,很不错。”
他闻言,冷冰冰的看了男人一眼,“是吗?”
“是啊。”王于漾笑了笑,“小易,给叔叔拿个橘子,”
周易起身去了小白的房间。
王于漾摇摇头,这孩子越来越容易生气了啊,他慢悠悠的捞了个橘子回房,拿手机搜查沈林两家的新闻。
熊白洗了个澡进房间,“老大,你跟叔叔吵架了?”
周易不答反问,“郑原那儿有情况?”
熊白擦头发,“no。”
周易皱眉,“继续盯着吧。”
熊白一屁股坐到床上,两只脚往腿下面一塞,“警方好像撤线了。”
周易不奇怪,“案子多,警力有限。”
“刚有点线索就撤了,”熊白老气横秋,“老大,不是我打击你,就你那恩人的死,谜团太多了,复杂着呢。”
“这次就因为我看上酬金接了个任务,你去孙宅找雇主要的人,误打误撞的竟然解开了刘峰死因背后的秘密,是意外收获。”
“在这之前我们会把两件事想到一起去吗?不会。”
他自问自答,“我觉得看似不相干的人和事儿,说不定最后都会拧在一起,光是我们两个人调查是不行的,我们需要警方的资源。”
周易说,“我晚上把药送到梅月那里,警方会继续跟进。”
“那老大你小心点。”
熊白想起来个事,“对了,我晚上约了人,要明早回来,电脑我不关,郑原跟机构的监控老大你看一下哈。”
周易沉声道,“你在外面过夜?”
熊白拉下头上的毛巾挡脸,“偶尔才叫一回,总要多来几次。”
“而且你不是不让我在车里乱来了嘛,我从这次开始要去酒店了,有房间那肯定要睡一晚上,不可能半夜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