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美人(110)
儿子长大了,她也是时候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这头郁姿姿一关上门,郁南便扑倒了宫丞身上,用腿夹住了宫丞的腰。
家里挂着灯笼,挂了年画,摆着不少年货贴着窗花,郁家人刚离开不久,热闹的氛围还在,家里此时却安静极了。
偶尔传来几声外面的爆竹声,年味正浓。
两人都没有说话。
郁南被托着,凑过去亲了一下男人的唇,发出极为轻微的一声“啵”,唇瓣分离的声音落入耳中却格外清晰。
亲完,他湿漉漉的眼睛像是会说话。
足足一个月的思念,因为方才的聚会被打断,连在楼下都因为长辈在场,只亲了一下额头。
客厅里就剩他们两个人。
宫丞的眼神变得很深,在郁南再次靠近时,反客为主地抱着他深吻。
唇舌相触的感觉是那么美好,郁南像小狗一样,眼巴巴地凑上来,又软绵绵地任人安抚。
这个吻不需要任何言语,却不长,宫丞很快便轻声道:“你房间在哪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家里的缘故,郁南没有平常那么大胆,也很轻很轻地说:“就在你后面。”
宫丞抱着他转身,推开了那扇门。
房间如郁南以前告诉他的那样,果然很小,宫丞记得郁南说过,这是用一间卧室改出来的。郁南和妈妈,一人一半。郁南还想给妈妈买大房子,一砖一瓦都要由他亲手攒起来,别人送的房子郁南都不要。
小房间里有一张单人床,放着一个装得满当当的书柜,一张放着画具画册的书桌,床靠着的那面墙则钉了一排置物柜,里面全部装的是郁南的衣服,从小到大的,什么都有。
郁南的床当然是堆满玩偶的,几乎睡不下人,遑论两个大男人了,难怪郁姿姿想和他们换房间。
这里处处都是郁南的气息,宫丞很喜欢,怎么可能换。
他关上门,将郁南抵在门背后,再次深深地吻了下来。
这房子的隔音想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刚吻得忘情,门上挂着的包便被动作弄得掉落在地,包里面似乎装了重物,砸在地板上发出好大一声响。
郁姿姿的声音隔着一面墙模糊响起:“郁宝贝,怎么了?”
郁南正情动,眼尾染了红。
他勉强抽出一丝空隙,稳住声音道:“没事,东西碰倒了。我已经捡起来啦。”
两人的喘息声都很急促。
却不得不因为这个插曲停下来。
宫丞吻他那段白皙的脖子,紧接着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留下一个红痕:“会撒谎了,嗯?”
郁南巴巴地说:“你刚才在楼下,不是都让我等着了,我都已经等好久了。”
宫丞轻笑,含住他的耳垂:“被听见了怎么办,小笨蛋。”
“想让你在我的房间里亲我。”郁南颤着身体,这次顿了顿才坦率地告诉他,“在我的地盘,这感觉就像梦想成真一样,你真的进入了我的生活。大家都喜欢我们、祝福我们,我们不用躲着任何人,很幸福的。”
宫丞亲他鼻尖:“我们本来就不用躲着任何人,这不是做梦。你的家人很好,你的妈妈也很好,他们都在祝福我们。”
说着,宫丞拿出一个红包,“看,我今天还第一次收到了红包。”
郁南惊讶。
宫丞告诉他:“是你妈妈给的。”
这个红包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半晌,郁南羞涩起来:“偷偷告诉你,其实我妈妈每天入睡都会戴耳塞,一会儿她就听不见了。”
第九十一章 番外07
郁南二十五岁这一年,在深城开了第一场个人画展。
这场画展名为“南之意”, 于深城树与天承美术馆举行得很成功, 短时间内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近年来郁南参加了不少比赛, 在业内算得上是小有名气了。他偏爱浪漫派,画作大多以写意、抽象为主,不难看出除了他强烈的个人风格以外,他也继承了老师余深的衣钵, 并将其运用得炉火纯青。
这次画展所有画作卖得的钱都会捐给他的儿童烧烫伤基金会, 包括那幅让他第一次在国际性比赛得奖的《仲夏夜之梦》,许多人都是冲着这幅画来的。
只除了那一幅——《凡尘》是非卖品。
《凡尘》画的是一位高鼻深目的成熟男人,是郁南笔下少见的写实画作。那个男人身着一件浴袍, 慵懒地坐在窗台上。
构图用的是逆光,能看见窗外一片瑰丽的云彩,因此男人的表情显得有些冷淡,尤其是那一双眼睛, 会令人止不住想要匍匐在地。不过,男人的手中捏着一支红色的玫瑰, 手指修长, 动作轻柔,此举让整个画面都显得温情起来。
这个男人,当然是熟悉郁南的人都认识的,是他的爱人宫丞,那个叱咤风云的男人。
为此,大家都猜测这幅画的名字到底有什么寓意。
在画展结束这一天晚上, 郁南终于被问到了这个问题。
为庆祝画展圆满成功,郁南特地让人准备了香槟、甜点,致辞后像派对一样结束。
觥筹交错间,郁南谈笑风生。
从一个完全不懂社交礼仪的少年到如今算得上风度翩翩的青年,他最初的那份纯粹还在,他的画展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利益关系,更没有特意吹嘘自己的能力,他画得好,人们自然就买了。
严思危陪在他身边,郁南穿着黑礼服,严思危穿了白礼服,兄弟俩眉目间极为相似,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严家的背景没有宫家来得深沉,可旁人只要稍微了解一下,也会为郁南的身份感到咋舌。
有媒体在,难免会有尖锐的采访。
如询问郁南早年间比赛事的传闻、询问郁南的纹身,以及询问郁南烫伤后去纹身的心路历程等,这些问题都被严思危清冷的嗓音毫不客气地挡了。
“抱歉,只回答与画相关的问题。”严思危道,“其它问题可以登录基金会官网查看。”
记者还要再问:“郁南,你怎么看?”
郁南却微笑道:“我哥哥说得对,不好意思。”
另个记者说:“郁老师,大家都猜测您的那一幅非卖品《凡尘》,‘尘’与‘丞’字谐音,是不是表达了您对爱人的爱意呢?”
郁南取这个名字,其实是想说因为爱情、亲情、友情等各种情感,凡尘俗世才变得有意义,才让他之所以成了郁南,除了这一幅画,其实他之后还有家人的、朋友的画会陆续创作出来,准确来说《凡尘》是一个系列。
可是不等他回答,又有记者问:“如果不是因为谐音,我们都知道宫先生确实不是普通人,那么您写的《凡尘》这个意思,是不是表达了像他那么高高在上的人会爱上一个普通人的意思?”
“不是这样。”
蓦地,一个声音打断了这场对话。
不远处,宫丞刚结束一场不得不参加的会议,还穿着正装,不疾不徐地朝他们走来。
这几天郁南开画展,媒体们都来蹲宫丞。宫丞掌控国轮制造之后,逐渐改变经营策略,新一轮消息是要经过运作达成企业重组。不过他们蹲了几天宫丞都没来,都以为小小的画展不足以让宫丞露面,已经放弃了会遇到他的想法,谁知道他会在结束这晚出现。
宫丞走到他们面前,比大家都要高许多,气势自然也压了所有人一头。
他淡淡地瞥一眼那位记者:“《凡尘》的意思恰巧与你说的相反。”
闪光灯不断亮起。
记者们都有些激动了。
“这两个字表达的是:郁南是一位艺术家,他本该与俗世绝缘,却因为遇见了我才跌落云端。”宫丞端起一杯香槟,“我是那个让他有了凡心的理由,所以才命名为《凡尘》。”
说着,他举杯,“谢谢大家,今晚采访到此结束。”
男人仰头喝了香槟,喉结因为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优雅而性感。
工作人员上来拦住还要继续向宫丞发问的媒体,三人却转身上了楼梯。
宫丞走了两步,回头伸出手,郁南便握上去:“你开完会那么累,怎么不回家去休息,还过来?”
宫丞道:“接你。”
严思危:“……”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郁南:“不是说好你不来吗,他们说不定又要在外面堵你了。”
因为改革的事,宫丞一出来就会被围得水泄不同,两人已经说好了画展他不露面的——筹备阶段大多是宫丞叫人处理,自己亲自跟进。开展前一晚,他还在这些画的包围下,抱着郁南做了些不可告人的事,这男人现在有许多恶趣味。
“都说了是接你。”宫丞捏捏他的手,“准备了东西给你庆祝。”
郁南高兴道:“真的?”
他转头问严思危,“哥哥,你和我们一起,我把朋友们都叫上,回去开真正的派对。”
上了二楼内部休息室,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严思危知道宫丞肯定是想二人世界的。要是以前,他越知道宫丞不乐意被人打扰,他越要去,这几年亲眼目睹两人的发展,宫丞做得怎么样他已经很清楚了,这几天宫丞的事通过严院长那边的消息严思危也有所耳闻,竟破天荒地像饶了他们。
“我就不去了。”严思危说。
“为什么啊?”郁南不解,“你难道不想参加派对吗?叫上那个小姐姐一起来,还能制造机会。”
拜宋阿姨所赐,严思危最近真的通过相亲谈上了一个医生小姐姐。不过对方是兽医,从事海洋动物医疗工作,相对来说工作没有那么忙碌,两人也能有一些共同话题。
严思危笑了下:“这几天天天陪你,你哥又不是铁打的,该回去休息了。”
郁南“哦”了一声,恍然大悟:“我都没想到。那哥哥你都不去的话,我也不叫朋友了。”
其实是经过严思危这一提醒,他才想到宫丞也累了,他还开什么派对,不如让宫丞也好好休息。
严思危走后,宫丞与郁南也去了停车场。
宫丞是临时决定要过来的,大张旗鼓地反而引人注意,便自己开的郁南的车。外面很冷,宫丞叫郁南在室内等待,他去把车开过来。等宫丞开车过来的间隙,有人叫郁南的名字。
郁南回头,一时之间没有认出来对方是谁。
“不认识我了,大画家?”那个瘦巴巴的男人说,“我也算得上是你的兄弟呢。”
郁南穿着黑礼服,头发梳往脑后,显得很精神。他还披着一件宫丞的大衣,明显要大一号的衣服又令他有种让人想要呵护的脆弱美感,这是被生活眷顾着的人才会有的,说明他被他的人生宠爱。
他在室内橘色的光线里,投来疑惑的目光,皮肤好像一片细腻的白瓷。
这么几年过去了,他比那时候还要引人注目。
郁南看了好几秒,唇环、厚嘴唇,怨毒的目光,他终于确认这瘦得形销骨立的人是几年不见的严思尼。
狭路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