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谈钱你却(47)

　　所以每当万鸿过来公司视察，交头接耳聊八卦的人少了，眉来眼去谈恋爱的人散了，在办公室抽烟人的人舔起了棒棒糖，就连上厕所不洗手的恶心现象也几乎绝迹，大家乖得要命。
　　当然，凡是总有一两个意外。
　　譬如露台上，该公司CEO夏风扬正叼着一根万宝路香烟蹲在角落里和美术总监花明澜吐槽。
　　“花美男，我不服。都是带把的男人，为什么凌曦买的股票就会升，我买的就会跌？”
　　“那你可以和凌先生买一样股票的呀，不要和钱过不去。”
　　“我不是和钱过不去，我是和他过不去！”
　　事情是这样的，夏风扬和凌曦打赌输了以后，依旧没有放弃要把这个男人压在身下的念头，但是再猜业绩猜财报时间跨度实在太久了，于是他们就赌起了股票，这玩意儿可以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
　　两人约好买游戏公司的股票，夏风扬觉得他这个业内人士绝对不会比凌曦差多少，但中国股市岂是用专业两个字就可以看出门道的？夏风扬深切体会到作为一颗韭菜的无耐。
　　然后同样曾经作为一颗韭菜的花美男只能对他苦苦相劝：“风扬老大，当初不是你叫我不要炒股的吗？而且股市三分靠技术七分靠运气，你总是愁眉苦脸的又怎么会有运气？要开心点嘛。”
　　“我又怎么开心得起来呢，游戏输了可以再来一局，狂泻猛跌的股票就和阳痿的男人一样，想硬都硬不起来，偏偏证监会那帮人还在旁边叫，到谷底了，快硬起来了快硬起来了！我真是吃了猪油蒙了心才会信他们的话，现在后悔得想跳楼……”
　　“风扬老大你别想不开……”
　　“花明澜，就让他跳吧，这里是三楼，跳下去也摔不死，最多变成残废。”
　　花美男看到万鸿来了，慌慌张张地打了个招呼，就飞一般地溜走了。
　　而夏风扬看到黑面神一样的万鸿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有些欣喜地跑到他面前：“万鸿，你过来了，我正有事情想要找你谈谈。”
　　其实买股票和跳楼什么的只是夏风扬茶余饭后的情趣，工作时间他可不敢造次。
　　他花最短的时间规划了一份公司两年内上市的时间表。为了解决手游行业收入单一的问题，他想了若干个办法，万鸿的经验比他丰富多了，他早就想问问他的意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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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有一件事情不应该被忽略，那就是万鸿的变化。
　　夏风扬很早就发现，万鸿从德国回来以后很多看法就保守和敏感了很多，就像有什么紧紧勒着他的手，阻止他放手一搏似的。他无法忘记在医院里万鸿用古怪的神情说“努力都没有用”的样子，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慌。他知道重病痊愈以后有的人会豁然开朗，而有的人则会走向另一个极端，患得患失。
　　他希望万鸿不是后者。
　　所以他特别小心地向万鸿解释这件事情，以免他过度敏感，可万鸿的样子很奇怪，一直盯着他身上某个地方看，听完了全部内容才面无表情地回复：“上市，怎么突然想到要上市？这是谁的主意？”
　　夏风扬老实地回答：“是我先提出来的，然后和凌曦商量过，他支持我这么做。”
　　听到凌曦的名字，万鸿眉毛不太高兴地抽动了一下。
　　很明显，他不太喜欢凌曦。
　　从公事而言，他认为投资方不应该插手公司的运营，更没有必要让他们加入董事会，这样能最大限度掌握主动权，不被资本家所左右。因为面对资本家，创业者从来都是弱势群体，稍不留神几年的心血就这么白白送人，市场上这样的悲剧已经发生太多了。
　　从私人角度而言，他非常反感夏风扬不知轻重和凌曦在一起鬼混。他本来以为之前警告过他，夏风扬已经和凌曦划清界限，没想到今天又来了这么一出。
　　所以他单方面拒绝了夏风扬的提案：“我不同意。凌曦当然想公司上市，这样他就可以高价卖出股票，赚钱高额回报，我完全明白他的想法。但你又知不知道一个手游公司强行上市，得压榨多少个游戏来充业绩招股？他给你灌了什么迷汤让你搞这么一出？”
　　“万鸿，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万鸿的语气让夏风扬很不安，于是他再次认真向万鸿解释公司上市的必要性，也和他说明了凌曦没有强行要求他这么做，反而还给他说明了上市的难度，他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公司好。
　　但万鸿好像没有兴趣再听下去了。
　　他突然“嚯”地站起来，猛地拉开了夏风扬的领口，指着上面的咬痕冷冷地发问：“为了公司好，那你告诉我，你脖子上的是什么东西？”
　　从皮肤渗入的冷空气让夏风扬心神大乱，他连忙把被扯开的衣服拉回去：“万鸿，你突然发什么神经？”
　　“我知道你们又搞在一起了，你瞒不过我。我突然想起来，你就职演讲的时候凌曦就很挺你吧？仔细算算看，凌曦，唐麟，孙晨宇还有你的股份加起来早就超过50%了，别说是选个CEO了，直接把我这个董事长换了都行。”
　　万鸿用一种古怪的笑容看着他：“所以风扬，现在你还会认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初雪的雷！谢谢订阅的小天使。


第46章 对你意淫
　　夏风扬的脸色变得煞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所以说， 你在怀疑我？”
　　夏风扬瞬间有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鬼东西的冲动，他知道万鸿一直都在提防着凌曦，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怀疑到自己和凌曦勾结起来。
　　他和万鸿已经认识整整六年了， 他本来以为六年的情谊， 一起工作的日日夜夜已经足以把后背交给对方， 不会像其他公司的合伙人一样因为利益问题而撕逼，最终各走各路。结果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的了么。
　　内心被成堆的委屈压得变形， 最终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全部爆发出来：“万鸿，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老子特么用得着这么做吗？！你出车祸那会儿，我拍拍屁股就走去外面找份工作有多容易？要不是为了当初和你一起的创业梦想， 我才用不着得守着这家公司。这一年半以来为了稳着局面， 我就没有睡过几天安稳觉，你倒是清闲，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什么也不用管什么也不用顾——”
　　话还没说完， 夏风扬的下巴被拇指和食指猛地捏起， 力道很大，他觉得骨头都快要被万鸿捏碎了。
　　“你再说一次？”
　　夏风扬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再说一次就再说一次， 我说你他妈的把公司丢给我， 自己躺在床上什么也不用管什么也不用顾！”
　　夏风扬说完这句话以后， 万鸿就定定地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动作。他以为万鸿会和他继续争执下去， 但是他没有。
　　他只是叹了一口气坐回沙发上， 神情又恢复成平时的样子：“风扬，我还是第一次对你说这么重的话吧， 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有些事情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做完手术以后，我全身都插满了管子， 因为怕用过度的麻药会给大脑造成损伤，我整整痛了两个星期。康复训练每天都要走两个小时，每走一步路都像在刀子上走一样。我就是想着我们一起创立的这家公司，才度过了这段度日如年的时间。它是我的全部心血，我不会让公司承受任何风险，所以我拒绝了你的提议。你把公司带到目前的样子，我很感激你，但是你太容易轻信那些资本家的话了。风扬，我怕你被骗，毕竟爱情总是盲目的。”
　　“所以在你眼中，我和那些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没有什么不同，对吗？所以你就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我说：夏风扬，只要凌曦对你勾勾手指，吹吹枕边风，你就会心甘情愿被他利用。对吗？”
　　夏风扬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为万鸿的伤病经历感到心痛，慢慢在对话过程中转为愤怒，失望，最后又慢慢归于平静。这些都被万鸿看在眼里，夏风扬一向都是个不会掩藏自己情绪的人，有什么东西从来都会直直白白地写在眼神里。
　　此刻的他仿佛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也就是这一刻，万鸿意识到夏风扬可能已经不是跟在自己后面那个亦步亦趋的小男生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的话，目前中国在手游制作上还占有领先优势，但两三年以后这个优势可能不复存在了，业态会慢慢趋于完善。所以现在不速度拉开战线，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你关心你在这一块馅饼中占多大一份，而我关心这个馅饼能做到多大。这家公司不仅是你的心血，也是我的心血。感情会变，市场会变，人民币都会贬值，但是我是不会变的，因为我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夏风扬说完，就起身拉开门走了。等万鸿反应过来以后，办公室早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想追出去和夏风扬再说些什么，但是又觉得没有什么必要。
　　橱窗里的合照，他们的笑容依旧是如此阳光灿烂，但现实中两人的脚步，已经不知不觉中往不同的方向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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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风扬离开了办公室以后就闷闷不乐，而且越想心里越郁结。万鸿保护主权的做法无可厚非，但是他没必要把有威胁的人都当做假想敌啊。
　　夏风扬对着墙面壁许久，面壁了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最终忍不住给凌曦发了一条微信：“非洲大草原的猎豹今天还没起飞就断腿了！”
　　凌曦很快就给他回电话了：“怎么断腿了，股票暴跌，你想不开跳楼啦？”
　　夏风扬没有被这个玩笑话逗笑，反而更郁闷了：“没跳楼，两只猎豹互相打架而已。”
　　“你和万鸿吵架了？”
　　“真聪明。”
　　于是夏风扬把今天在万鸿那里碰壁的事情和凌曦和盘托出。
　　凌曦听完了才缓缓地开口：“还记得第一轮融资的事情吗，如果我当初坚持要你们50%的股份，你很可能会因为股权旁落而丧失创业热情，我即使有50%的股份也会变成一堆废纸；30%刚好可以激励你发愤图强，大家一起赚大钱。避免lose-lose，谋求win-win，生意场上不外乎如此。’你关心你在这一块馅饼中占多大一份，而我关心这个馅饼能做到多大。‘风扬，其实你的境界已经比你家大老板要高了。”
　　夏风扬被凌曦吹得飘飘然，内心十分高兴：“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吗，看来我们英雄所见略同。”
　　“夏总，是不是觉得比起你家大老板，还是我和你比较心有灵犀？比较心心相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