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看见一个眼熟的人影从侧面推门出来,眼看着那运动轨迹就是要扑到教授身上去了。
“庭霜?!”
画面无比惊悚。
那是极其漫长的一秒。
庭霜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种方案,上至假装自己是柏昌意的私生子,下至将宋歆灭口。
就在他的身体由于惯性的作用就要接触到柏昌意的一刹那,他把本来要搂柏昌意脖子的动作改成了揪柏昌意的领子。
从人身后揪领子实在是太奇怪了……
而且柏昌意岿然不动。
庭霜只能安慰自己,这个动作至少比搂脖子好。
不过,这个场景应该配什么台词……
说柏昌意喝了咖啡没付钱?
不行,咖啡馆的工作服都脱了。
但是不说这个,还能说什么……
算了,来不及了,工作服脱了就脱了吧,让柏老板背了这口黑锅!
正在庭霜要开口之际,宋歆把手上提的东西往地上一扔,一个箭步飞奔过来,大力把庭霜给拉开了。
“庭霜你喝假酒了?这是咖啡馆不是酒吧啊?”宋歆抬头看了一眼Freesia的招牌,小声训斥庭霜,“就算他让你重修,你也不能找他打架啊!你还想不想毕业了?”
找他打架?
庭霜心说:要不是你,老子现在连他嘴都已经亲上了。
“你听到我说话没?”宋歆怕庭霜真把教授给得罪了,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庭霜,小声提醒,“跟教授道歉啊。”
“……对不起。”庭霜低下头,用德语对柏昌意说。
他必须低下头,否则会被人看见在忍笑。
柏昌意的定力好得多,八风不动。
他波澜不惊地整了整被庭霜弄皱的衣领,说:“没事。”
说完话,柏昌意没有动,庭霜也没有动。
宋歆急了:这俩人怎么都不肯走呢?
不行,他得把庭霜拉走,否则万一再闹出什么事来就收不了场了。
“再见,Professor。”宋歆说完,一只手提起地上的东西,另一只手拉庭霜,“走了走了,回家了。”
庭霜:?
被宋歆拖着走了两米以后才反应过来的庭霜扭过头去看还站在咖啡馆门口的柏昌意,反被宋歆又拉了一把:“庭霜你还想找事儿?快快快,趁他没找你麻烦赶快走。”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转了个弯,庭霜说:“你赶紧把我放开。”
宋歆放了手,说:“你以为我乐意这么拉着你?沉死了,我另外一只手上还有两袋东西呢。还不是怕你闹事?你刚怎么回事啊?真喝酒了?”
“没有。”庭霜说,“就是……看他有点不顺眼。”我看他可太顺眼喽。
“你之前不是还在群里讲他的好话吗?我知道这周五可以开始注册考试资格了,他真不让你考啊?”宋歆说,“其实吧,我觉得他就是德国人那套,定了规则在那里就是死的,碰一下都不行……变态是变态,不过也没恶意,你看他上课还经常点你回答问题……”
“……我知道他没恶意。我刚才……就一下没控制住。”庭霜急于离开,“我先走了啊,还有事。”
“你去哪儿啊?”宋歆说,“一起走呗。”
“我跟你不顺路。”庭霜敷衍。
宋歆:“你都没问我去哪儿,怎么就不顺路了?”
庭霜把目光投向宋歆手上的两袋东西:“你刚从超市买了东西准备回家吧?”
宋歆:“是啊。”
庭霜:“我要买的东西还没买。”
宋歆:“噢,那行吧。你可千万别再去找麻烦了啊。”
庭霜心说:我那哪是麻烦啊,我那是爱情。
这不,原路返回,爱情还在原地等着。
而且这位爱情长得还特别好看。
“咳——”庭霜隔着两步远,用咳嗽提醒柏昌意:你被俘的男朋友被放回来了。
“先上车。”柏昌意说。
庭霜点点头,手脚规规矩矩。
做人确实不能太得意忘形,一个城市遇见熟人的几率还是挺大的。
等两人上了车,庭霜迫不及待地伸手环上柏昌意的脖子,如果不是车里不太方便,他恨不得连屁股也坐到柏昌意大腿上去。
亲了一会儿,他才问:“欸,柏老板,你说,要是我刚才真搂了你脖子,被宋歆看见,那怎么办啊?”
柏昌意笑了一下,说:“那我只能转身告诉你:‘先生您认错人了。’”庭霜跟着笑了一会儿,又问:“那如果他看见我们接吻呢?”
柏昌意假装考虑了一下,说:“那就只好把唯一的一个1.0给他了。”
“好啊,你居然用满分贿赂目击证人?”庭霜知道柏昌意在开玩笑,“不过说真的,是该注意点,我怕给你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今晚我们可以讨论一下。”柏昌意说。
庭霜:“嗯?”
“同居的事。”柏昌意说完,见庭霜没说话,马上就察觉到了小朋友的情绪,“不是讨论同居这个决定。我的意思是,讨论一下同居以后要考虑的一些事。”
同居以后要考虑的一些事?
庭霜想了一阵,没想出来同居以后有什么要考虑的,如果实在要考虑的话……
要不他跟柏老板一起养条狗吧?
想想之前的狗被前妻带走了,柏老板连抚养权都没有也挺可怜的……
柏昌意开车空隙看了一眼庭霜,见他沉思不语,就说:“你看,我们需要考虑,如果你的同学或者亲人想拜访你,这种情况怎么处理;如果我的同事要来拜访我,这种情况又该怎么处理。还有一些琐事,门牌和信箱上需要加上你的名字;你要去市政厅修改地址,所有涉及地址的信息都应该变更;你还要取消广播电视费的账户,跟我共用一个账户;还有保险方面……”
车内陷入了死寂。
“Ting?”“那个……”庭霜犹犹豫豫,愁眉苦脸,“要不……要不我们还是……”
柏昌意瞥了一眼庭霜:“还是什么。”
“要不我们还是今天一回家就开始认真处理这些事吧,不必等到晚上了!”庭霜用十分振奋的口气说。
柏昌意勾唇:“嗯。”
听起来很麻烦的事,两个人一起做竟然觉得很快乐。
晚上他们讨论完了,就去院子里聊天。
庭霜去冰箱里拿了冰镇好的西瓜出来,切作两半,分别插两个勺子,一手一半抱出来。
柏昌意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
庭霜走过去,把一半西瓜放在柏昌意面前的桌子上。其实还有空椅子,但庭霜没有坐。他抱着西瓜,坐在了草地上,背靠着柏昌意坐的那把椅子的侧边,这样抬头往后一仰就可以把后脑枕在柏昌意的大腿上。
“夏天晚上这样是不是很好?”庭霜挖了一勺西瓜送进嘴里,“我小时候就会这样,坐在地上吃西瓜,靠着我爸妈的腿。抬起头,天上好多星星。”他说完,安静了一会儿,又挖了一勺西瓜,却迟迟没有送进嘴里,而是仰起头来看着柏昌意,“柏老板……你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讲你以前的事啊?”
柏昌意顺了顺庭霜的头发,低沉声音里带了一点笑意:“想听什么。”
“什么都行?”庭霜说。
“什么都行。”柏昌意说。
“那我要听——”庭霜说,“情史。”
柏昌意笑了出来:“情史。嗯。”
“有什么好笑的啊?”庭霜挥舞着勺子作势要戳柏昌意,“说不说?不说算了,小爷还不稀罕听呢。”
柏昌意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眼睛里全是纵容:“说,当然可以说。但是先——”“不准但是,没有但是。”庭霜打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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