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界(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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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知不觉到了晚上一点,别墅里的人都回来了,房子逐渐安静下来。
郁辞给自己弄了个地铺,虽然是很不错的酒店别墅,但是海边毕竟潮湿,空气里都一股潮意,郁辞摸了摸被子,又摸了摸地板,非常怀疑他睡上一晚,明天会浑身关节痛。
但他没想到,他不过是去了一下洗手间,回来的时候,乔鹤行已经在他的小床铺里躺好了。
看见他出来,不等他说话,乔鹤行就说道,“你去床上睡吧。”
郁辞不肯,动手去抢乔鹤行的被子,“不行,都说好了我睡地上的。”
然而他的力气怎么能抢过乔鹤行,乔鹤行被他搞得没法安稳,手勒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抄起他的腿弯处,一个公主抱把郁辞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郁辞简直呆了,而乔鹤行压着他的手,把他摁在床上,淡淡地威胁道,“你再不睡,今天我们谁都别想睡了。”
郁辞想了想,他和乔鹤行的武力真的有极大的差距,而且眼下乔鹤行把他摁在床上的姿势也有点威胁。
他沉默了几秒,憋屈地说了句,“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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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辞躺在对于他一个人来说过于宽大的床上,屋子里的灯都关了。
他能听见外面偶尔还能传来一点声响,庭院里的虫鸣离得不算近,但是隐约能听见,很适合夏天的夜晚。
可是郁辞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他知道乔鹤行也没有睡着。
地板上简单铺起来的床铺显然是不舒服的,乔鹤行从出生起就是金贵的乔家少爷,显然是没糟过这罪。
郁辞看见他轻轻地翻了好几次声,没发出动静,眼睛虽然闭着,可眉头却隐忍地皱在一起。
郁辞悄悄地睁开一点眼睛看着,从一点到现在,都一个多小时了,乔鹤行还没睡着。
“学长,”郁辞忍不住叫了他一声,“要不还是我睡地上吧。”
乔鹤行没睁开眼睛。
郁辞只能又喊了一句,声音稍大,“乔鹤行。”
他很少会叫乔鹤行的名字。
乔鹤行这次睁开了眼睛,却淡淡地说,“不行,你体格还不如我,睡地上肯定受不了,别明天起来感冒发烧了,最后还是我来照顾。”
他这倒也是实话。
但是他这句话提醒了郁辞,万一乔鹤行这几天都睡在地上,生病了怎么办?
郁辞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知道乔鹤行是不会同意和自己换床的,他看着窗帘后透出的淡淡的光,脑海里一时想起乔鹤行平日里对他的好,一时想起郁沉言。
隔了许久,郁辞轻声说道,“学长,你要不还是上来吧,我们……将就着一起睡一晚。”
他看着乔鹤行,眼睛里有点无奈的妥协,心里则仿佛被火烧着。
他这么喜欢乔鹤行,舍不得他受一点委屈。
可他不能再这样了。
“我明天自己重新开个单间,早上跟你们汇合,”郁辞略显强硬地说道,“你上来吧。”
乔鹤行看了他一会儿,大概是真的受不了又硬又潮湿的地板,站了起来,睡在了郁辞身边。
他一睡上来,那边的床铺就被下压了,郁辞默默地往旁边移开,两个人中间的距离足以再睡下一个人。
是非常克制守规矩的距离。
郁辞转过身去,背对着乔鹤行,说道,“睡吧,有什么明天再说。”
他没有听见乔鹤行的回答。
屋子里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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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辞背对着乔鹤行,他自己说睡了,却始终没有睡意,他悄悄地伸出手去,接住从窗帘底下漏进来的一小块月光,温柔的银白色的月光,正落在他的掌心。
然后他就听见了乔鹤行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来,吓得他手掌一抖,那片月光险些滑落。
“我和你爸没睡过。”
郁辞僵住了,他一时甚至没能理解乔鹤行什么意思。
可他能感觉到乔鹤行慢慢地靠近他,靠得很近很近,近的他后颈的一小块皮肤甚至能感觉到乔鹤行呼吸的温度。
郁辞这下子再不能装睡了。
他转过身来,乔鹤行和他靠得很近,两个人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他甚至能看清乔鹤行历历可数的睫毛。
乔鹤行说道,“那天乔浚不是指着我骂,被郁沉言睡过几次?”
郁辞看着乔鹤行漆黑明亮的眼睛,心如擂鼓。
“还没睡过呢,”乔鹤行的声音很轻,吐出的气息却是温热的,吹在了郁辞的耳朵上,“从来没有。”
乔鹤行长而浓密的睫毛眨了眨,轻轻扫过了郁辞的睫毛尖。
第24章 急雨
这点热意从郁辞心尖上扩散到了全身,他只觉得半边身子都变得酥软了。
郁辞心跳得很快。
他和乔鹤行靠得太近了,早就超过了安全距离。
他不明白乔鹤行为什么会和他说这个。
乔浚那件事已经过去几个月了。
而乔鹤行和郁沉言是名正言顺的未婚伴侣,就算睡了千八百次也不用和他郁辞交代。
可乔鹤行却偏偏要告诉他。
没睡过。
什么也没有。
郁辞不由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看着乔鹤行仿佛藏着千言万语的眼睛,这么温柔又沉静地看着他,让他快要溺毙在乔鹤行的眼睛里。
而仿佛是还嫌自己对郁辞的影响不够,乔鹤行又凑过来了一点,他的额头已经贴到了郁辞的额头。
而他的手,也握住了郁辞的手。
外头的树影似乎晃动了一下,连带月光也跟着晃动。
而乔鹤行的眼睛,似乎比月光更为明亮。
两个人缩在了一床被子下,被子很轻,像一片白色的云,他们可以毫无阻隔地触碰到彼此,像被关在了一个隐秘的小世界里,做什么都不会被外界发现。
“郁辞,”乔鹤行轻轻地叫了他一声,很小,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像在讲什么悄悄话,“我和郁沉言只是……”
可是郁辞没能听见乔鹤行说了什么。
外头突然炸开一声响雷,把乔鹤行没说完的半句话吞没了。
这是夏天的海边,闷热,潮湿,适合一切隐秘的爱意。
夏日的急雨紧跟着落了下来,嘈杂的雨声,铺天盖地覆盖下来。
郁辞只看见乔鹤行的嘴唇一张一合,却没能听见他在说什么。
“你刚刚说什么?”郁辞有点急迫地问道。
可乔鹤行却停住了,他像是在思索什么,眼中露出一点狡黠的神情,却又还留有温柔,“你没听到就算了。以后再说吧。”
乔鹤行说完这句话,就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郁辞呆住了。
他甚至忘记了要和乔鹤行保持距离,往乔鹤行那里贴过去,他看着乔鹤行的脸,心里痒得五爪挠心,一心想去追问,乔鹤行到底要说他和郁沉言怎么了?
他直觉这是很重要的一句话,也许是对他和乔鹤行关系至关重要的一点。
可偏偏乔鹤行不说了。
郁辞的心像是被人悬到了高处,却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极度的失望与懊恼一起涌上心头。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乔鹤行,总有种冲动把乔鹤行摇醒,逼他把话说清。
可他看着看着,眼神却又柔软下来。
乔鹤行的眉心有一颗小痣,棕色的,只有针尖大小。
郁辞居然觉得乔鹤行连这颗痣都是可爱的。
乔鹤行……
郁辞在心里轻轻地念了一遍乔鹤行的名字,他翻过身,放弃去追问乔鹤行了。
外头的雨还是很大,噼里啪啦地敲打着外头的窗户。
夏日的这场急雨,打乱了他听见乔鹤行到底说了什么,可他心里似乎也没有这么焦躁。
刚刚盘旋在这个房间里的,缠绕住他四肢百骸的愁丝,似乎都在这急促的夏雨里消融了。
乔鹤行说他和郁沉言没睡过,从来没有。
郁辞叹了口气,却又不由地,连自己都没发现的,露出了一点笑意。
他也不是傻子。
其实他也能感觉到郁沉言和乔鹤行之间的关系是不对的。乔鹤行来平山路的这几个月,郁沉言就没有留宿过,平日里和乔鹤行也不通电话。
只是他始终不敢抱有什么期待。
在没有希望的时候,他还能强压住心头的渴望,得过且过这每一天。
可是一旦有了期待,却又最终被摔得粉碎,他可能就无法承受了。
但是今夜里——
他心里隐约地,似乎触及到了一件东西的轮廓。
那个东西是他曾经遥不可及的一个梦,如今却好像对他打开了一个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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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床,郁辞把铺在床上的被子收了起来。
昨天的那场雨已经不见踪影,灿烂的阳光又露了出来,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郁辞把被子收进柜子里,而乔鹤行在靠近窗台的位置扣上衬衫的扣子,阳光底下,他的皮肤白皙得像在发光,扣子一路扣到了倒数第二个。
郁辞注意到,乔鹤行手腕处的黑色手绳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皮质挂件,是仙鹤的造型,背后有一个小小的老虎图案。
那是郁辞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乔鹤行把这个小东西一并带出来了。
“怎么了?”乔鹤行注意到了郁辞的视线。
“没什么。”
郁辞最后检查了一下东西,就跟乔鹤行一起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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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别墅里的所有人都一起去了海边。
虽然还没有到这个小镇最热闹的时候,但是海边的游客已经很多了,金色的沙滩上到处都是穿着比基尼身材高挑的美人,还有穿着泳裤冲浪的帅哥,腹肌在阳光底下简直是闪闪发光。
郁辞清晰地听见团里那个单身的妹子“哇哦”了一声。
不过他们毕竟是网球社,即使出来玩也没有忘记本团特色,一群人浩浩荡荡杀过去玩起了沙滩网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