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药(24)

　　秋醒热情地宣布了名字，对方上台领奖，秋醒不吝词藻一顿吹捧，说他才是名副其实的影帝，玩笑称只要老戏骨出手，就没小孩们什么事儿了。年轻人就应该戒骄戒躁，好好磨砺，说着把目光投向台下坐得很靠前的秦思。暗指秦思去年那影帝的桂冠是因为竞争对手实力缺缺，才勉强落到他头上。
　　果真秦思脸色不太好，他今年年初上映的电影票房口碑都一流，吴志波把他吹上了天，一副恨不得给他**丫子的模样，还断言今年的金宝奖最佳男主一定是秦思的，好像评审委员会是他吴家开的似的。
　　这脸打得实在很过瘾，秋醒心满意足对着台下的秦思莞尔一笑。一侧目，秋醒的笑僵在脸上，旁边竟然坐着宁锦钺。
　　宁锦钺跟秋醒目光相撞，嘴角扯起一点弧度，微一点头，算是招呼。
　　秋醒立马把目光撤回来，宁锦钺竟然跟秦思认识？他怎么一点也不知道。而且，宁锦钺怎么会来这里，他也不是圈里人，难道他也打算进军影视圈了？
　　秋醒还没回过味来，最佳男主这一环节已经进行完毕，接下来是最佳导演。秋醒到了后台，刘巍拉着他低声说道：“宁锦铭在外面等你。”
　　一听到这三个字，刚刚因为秦思吃瘪得来的那点小幸灾乐祸一下子烟消云散，秋醒嘴角和目光一起沉下来，坐回了化妆间。这里人挺多，不是个说话拉扯的好地方，宁锦铭不会追到这地方来。
　　刘巍跟进去，说：“要不然我送你回去吧，总不能一直在化妆间，一会儿颁奖典礼结束还有晚会，躲是躲不过的。”
　　颁奖典礼的重头戏就是在结束后的酒会上，编剧找导演，编剧导演一起找投资人，剧组找主演，新人混脸熟……这既是个名利场，更是建立人脉，搞好交情的好机会。秋醒自己倒是没什么要紧，但这次主要是带陈博燃来混脸熟的，刘巍那张脸也远远比不上秋醒的面子，不能因为他这点破事，让人小孩错过这种机会。
　　“没事，我就是有点累，想休息一会儿。”
　　宴会厅富丽堂皇、香氛绕绕，秋醒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一脸恰到好处的社交式笑容，像一尾美丽的鱼，在这豪华的鱼塘里游刃有余。他三言两语打发掉了几个不靠谱的投资人和导演，给陈博燃介绍了几个圈里的大佬，互相交换了名片，显然对方对于陈博燃这种小角色没啥兴趣。秋醒倒也不甚在意，退出他们的圈子，恰好碰到刚合作过的王导。
　　王导正在跟另一个年轻导演聊天，看到秋醒，主动把两人的交谈豁开一个口子，把秋醒加了进来。王导轻揽了秋醒一把，把他拉近一点，跟另一位导演介绍：“肖勇肖导，秋醒。”
　　秋醒主动伸手，两人握了握手，秋醒眼波在面前这年轻导演身上微微一点，笑得更深了点：“幸会幸会，看过肖导的《龙虾团》，很好看，很有想法。”
　　王导在旁边附和：“就是，现在的年轻导演真是不得了，一鸣惊人。”
　　看得出来这年轻导演被两人这么一架，有点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飘飘然。秋醒的确看过他导的电影，很先锋，借鉴了不少国内外大师的创作手笔，加了自己挺多创新。许是因为手生，很多东西没处理得好，电影反向一般，但看得出来是个有潜力的人物。
　　事实上《龙虾团》票房很一般，肖勇觉得自己有些名不副实，准备谦虚两句。
　　秋醒摔先说道：“不用谦虚，一部戏就大红大紫除了实力，还得看运气。肖导这么年轻，以后大有可为。”
　　王导又附和点头。
　　听秋醒这一说，肖勇心里那点出师不捷的郁闷顿时烟消云散，对秋醒笑了笑，主动问道：“这位是谁？”
　　秋醒给陈博燃让了让位：“我们公司的小孩，叫陈博燃，跟我出来玩玩。”
　　王导抬眼打量了一番这一米九的大高个，露了一个大大的笑：“小伙子真精神。”
　　“王导好，肖导好。”
　　“小孩才刚二十岁，以后还得前辈们多多照顾。”
　　肖勇打量了一会儿陈博燃，突然说：“他最近有时间么？我新戏有个角色挺合适他的，有没有兴趣？”
　　眼看陈博燃就喜形于色，马上要满口答应，秋醒拉了他一把：“这得回去看看他的安排，晚点我让经纪人联系您吧。”
　　等秋醒话说完了，陈博燃才明白怎么回事。从两个导演身边走开，他凑近秋醒耳边，低低说了声：“谢谢秋醒哥。”
　　“别着急谢，你先把试镜通过了再说。”
　　陈博燃有点尴尬地摸了摸脑袋：“我会努力的。”
　　“你……”秋醒一抬头，刚好看到前面不远处的林逸明正朝他走来，秋醒只转头跟陈博燃说，“你去找老刘吧。”
　　林逸明，秋醒看到这个难缠的家伙一个头两个大，他还以为半年前那件事彻底得罪了林逸明呢，不知道现在又来找他做什么。秋醒很快换上一脸熟稔的笑，朝他走了过去。
　　秋醒在距离林逸明一米外站定，顺手从服务生的托盘里拿了个酒杯，对林逸明举了举：“林总，好久不见。”
　　林逸明并不在意秋醒故意跟他保持的距离，厚脸皮凑上来：“刚刚你身边那小年轻就是那晚那个？啧啧，才二十出头吧。”说完意味深长看着秋醒。
　　秋醒蹙眉，等他反应过来林逸明在说什么时，心里猛起一阵反感，几乎让他保持不住脸上的和颜悦色。
　　林逸明看着陈博燃的背影，酸溜溜道：“还是年轻好哇，是吧？”没等秋醒说话，他自问自答道，“年轻样样都好，就是没啥实力，玩玩还行，正事上靠不住，还得你给他找资源……”
　　秋醒有些听不下去，打断林逸明，笑道：“林总，您真能想，那就是我们公司一新签的小孩，老板让我带他出来认识认识人，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逸明却两步跟上去，拦住秋醒去路，低声诚恳道：“小秋，别叫林总了，叫声林哥吧。上次那事我后悔了，我不该撤了《相见欢》剧组的资。”
　　“那是投资人跟剧组的事，我就一演员，能拍我就演，不能拍我演其他的，总不会没有饭吃。”秋醒这话说得客气，但距离感十足，潜台词林逸明总不能控制整个影视市场，他没那断秋醒粮的能耐，自然别想用一两部电影拿住他。
　　林逸明非但没觉得难堪，反而一脸笑：“我们小秋说得对，是我错了。我新投了个电影，还想让你当主角，就当给你道个歉，别跟哥哥计较了吧。”
　　秋醒有些不耐烦，这林逸明是脸皮随着年纪长，整就跟滩浓鼻涕似的，黏上就甩不掉，秋醒还不能得罪他。
　　秋醒脑子里飞快地想着怎么摆脱林逸明时，对方以为他的沉默是在犹豫，不由分说拉起秋醒的手捏了捏：“这地方说话不方便，哥带你去个安静的地方，我们好好谈谈。”
　　秋醒刚要拒绝，突然一个人窜进两人中间，仇放不由分说跟林逸明手上的酒杯碰了碰：“林叔，真是巧诶。”
　　林逸明眉头跳了跳，被这搅局的小崽子搞得很不愉快：“哟，是仇小放啊，你爸还没回来？”
　　要是仇仁义知道他儿子在国内这么乱搞，肯定得好好修理他。
　　仇放一张二皮脸，嘻嘻笑笑：“还得几个月，我爸回来肯定要来感谢林叔，要不是林叔给个机会，哪能第一部 戏就投出成绩来。”说完仇放回头对秋醒眨了眨眼，秋醒顿时明了，趁仇放缠着林逸明，找机会开溜。
　　听到仇放这话，林逸明眉头跳得更厉害。他当然知道自己辛辛苦苦找好的一整套人马被仇放捡了个大便宜，其实林逸明并没想完全放弃，只不过是给秋醒一个下马威，秋醒那事儿办得实在相当不地道。
　　圈里也都有不成文的规矩，他林逸明弄起来的剧组，他不投了，肯定是跟剧组有矛盾，在矛盾解决前，别人也不会截胡来得罪他，可偏偏遇上仇放这么个不讲究的，他现在有点不清楚这二傻子似的小辈是真不懂规矩，还是故意的。
　　眼看秋醒转身走了，林逸明想撇开仇放，仇放从他背后拖出一个十八线小女明星，要给林逸明介绍。小明星恐怕是第一次被介绍林逸明这样的圈里大佬，上前一阵不由分说地讨好，林逸明被缠得脱不开身，又不好太甩脸子，他不顾及仇放，也得给他爹和大哥面子，眼看着秋醒从他眼前消失了。
　　宁锦钺在角落里一边慢慢喝酒，时不时抬起眼从这华丽的会场里寻找那游鱼一般的身影。
　　秦思问他：“是不是觉得挺无聊的？”
　　“你参加这样的活动会无聊吗？”
　　“只要带着目的就不会无聊。”秦思提议道，“要是真想试试水，我给你介绍几个人认识认识？”
　　宁锦钺对秦思点了点头。
　　秦思给宁锦钺引荐了几个正在找投资的制片人和导演，正当他们跟几个制片和导演在讨论一部准备年后开拍的商业大片时，一个小个子中年男人挤进了他们圈子里。
　　这小个子带着眼镜，头发偏分梳得整齐，衣服普通过时，跟这里一群人格格不入。他微微抬着下巴，脸上些许傲慢之色，活像个地方小官。
　　他一进人圈就找到秦思：“小秦，旁边那年轻人是谁，给介绍介绍。”
　　秦思对他挺客气，把宁锦钺介绍给了他。小个子抬头打量了宁锦钺两眼，开门见山说道：“你想投电影，我这有一部，讲胡海歌这个人物的传记电影。”
　　一听他要拉投资，刚刚围着的一圈人渐渐散了。谁都知道他，宫勤宫导。这宫导也算是圈子的人物，拍的电影不多，但每部都经典，回回国外拿大奖，但回回国内不让上映，可以说是叫好不叫座的极端例子。坑惨了投资人，现在所有资本见到宫勤绕弯走，宁锦钺这种才进圈子不明所以的，是他头号坑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