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经良男不嫁豪门(21)
裴继州不装病真病,架在身上,易多言还真有点撑不住。一个咬紧牙关,一个摇摇晃晃,好不容易都上了车,先各自出一身细汗。
汗能治发烧,易多言坐在驾驶座上,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跑上楼抱了床被,盖在裴继州身上,仔细掖严实了:“焐一焐,出身汗,说不定到医院就好了,咱们也能直接打道回府。”
楼上楼下一番折腾,裴继州胃里也有点翻江倒海,难受得厉害,觉得自己不久于世,他往驾驶座的人肩头帖。
易多言驾驶技术不好,这下可算是肯承认技不如人,更是万分小心:“你注意点,我怕撞车啊!咱们命没丢医院丢马路上了怎么办!”
裴继州裹紧被,被他训得心里有东西冒芽,一连两个不分你我的“咱们”,哄得他欢喜。实在是没力气应了,努力朝另一个方向倒,想留存体力。
急诊大厅夜里也热闹,今夜似乎人人都倒霉透顶,出车祸的痛哭哀嚎,喝醉的酒气熏天,医院像火葬场。
易多言是熟练工,挂号找诊室。
医生听完病情描述,头也不抬:“量体温了吗?”
“刚才护士给量的,哔一下三十八度三。”易多言说,“医生,他在家时烧得更高,得有四十!”
四十有点过分了,得烧成傻子。裴继州呼噜他后脑勺,跟偷袭似的,把人呼噜懵了。
医生说:“验个血吧,我开单子,先去交钱。”
排个俩三人的小队,裴继州满意地看着易多言低眉顺眼地帮他卷袖口,思量到时候要不要喊疼?
他馋,兴许想吃豆腐。
结果轮到他时,戴口罩的男护士冷冰冰地:“手指。”
扎手指就算了吧,裴继州求救似的看了易多言一眼,见对方并没有出手的意思,只得自己动手,悻悻地撸袖子。
玻璃上贴着半小时之内出结果,两个人坐在塑料椅上干等。
当着急诊大厅那么多人的面,任谁有一千万个不舒服和委屈吧啦也得藏着掖着。但裴继州不,他掀开被子,猝不及防地把易多言也裹进来。
易多言吓一跳:“你干什么!”
一个人宽松,两个人正好,量身定做。
急诊里的人来去匆匆,大晚上的谁有空管这一对狗男男啊。
裴继州外裹严实内搂紧,不要脸起来像树不要皮,天下无敌:“我冷,怎么只带了一床,下回四床全都抱过来。”
“你还指望下回!下回你直接病死在家里。”易多言抱怨归抱怨,但不敢妄动
裴继州闭眼,似乎安分了,那双大手在被下一点也不安分,觑机把易多言的T恤一掀,肉贴肉地感受了把。
光摸是不够的,裴继州蹬鼻子上脸:“真烫,一点也不冷了,你比多少床被都管用。”
“……”易多言好半晌才逼出来一个,“滚!”
报告十分钟就下来了,所有指标正常。易多言放下心,他也夜半三更地发烧来看急诊,也同样是指标正常。
果然,医生见多不怪地安慰一句:“指标挺好的,没什么事,挂点水吧。”
裴继州插嘴:“就挂个水?挂几天?”
医生怕不是遇到个傻子:“今晚,一天,三瓶水。”
裴继州傻眼,那他表现得重病垂危是不是有点过分:“不开点药?三瓶分三天挂?一天挂完会不会太快了点。”
这个要求不亚于“医生你先别开等我百度一下”,易多言赶紧捂住裴继州的嘴,赔笑:“哈哈,您别见怪,孩子长那么大没来过医院,第一回 来。”
医生差点摔笔:“那也不能把我们这儿当动物园!”
输液区没几个人,急诊的纷纷嘈嘈也隔了一堵墙。
裴继州安静输液,俩人靠着。他趁易多言眼皮子沉沉,把输液速度调低。这么来来回回,他能感觉到高烧减退,患难见真情,他只想无限延长。
药水进入身体,裴继州嘴角犯苦。护士在打瞌睡,其他病人自顾不暇。他悄么地低头,在易多言嘴角啄了一口,像只小鸟,偷谷子吃。
易多言一个寒颤,迷迷糊糊梦见见回血,吓醒了。抬头一看,虚惊一场,他靠人身上,挺尴尬的,想随便说些什么:“怎么一瓶还没吊完。”
裴继州给点阳光就灿烂,作势伸手:“那我调快点。”
易多言按他的手,按不住,半边身子的力都用上,整个胸膛压上去,严厉警告:“吊快了不舒服,别乱动,听护士的,人家经验丰富。”
裴继州果然一动不动,任由他以防万一地压着,又觉得是借口亲密。
都睡不着了,瞪圆几只炯炯有神的眼,成了猫头鹰。
“像小夫妻。”裴继州嘀咕。
易多言听见,随他去了,生病皇帝大,生病是大爷,脑袋得抽多大的风才会跟病中说胡话的人瞎掰扯。
“不对。”裴继州继续灿烂,“本来就是嘛。”
易多言:“……”
这脸大如盆,脑补能力国际一等一,纯粹地以自我为出发点,比纯一还金枪不倒。易多言真不觉得他们像,从里到外地不像,估计裴继州有一种非同凡响的角度。
想想糟心老爸的生意,想想奇葩的路非凡一家人,易多言又估摸自己忐忑的前途,岂止是七寸掐人家手里。
千金难买少爷开心,他摸着自己被狗啃的遭良心,替裴继州拨了拨乱七八糟的头发,小拇指蹭着他依旧滚烫的额头,会心一笑:“你开心就好。”
第24章 寒暄
易多言挑了个离发布会近车又少的地铁口,上了佛爷的车。
佛爷平时就觉得易多言这小子聪明之余有点莽撞,这一回又有所改观,他盯着易多言的领口:“衬衫不错。”
易多言低头,想这算不算借花献佛,他文科实在是差,语文老考不及格,搜肠刮肚也只剩下:“谢谢。”
他选这件衣服,是因为领口有标志性的绣花,是瑞士时尚界教母的独立品牌。莆田高仿号称一比一复刻,但在懂行的人眼里,赝品就是赝品。
秀场上,易多言坐在佛爷身边装没孵出壳的鹌鹑,宣传部负责人坐在佛爷另一边,端端正正地挨骂。大老板专门挑刺,连累易多言都觉得自己脚尖的方向都没摆对。
路非凡只有挤坐在人群后的份,从易多言的角度能看到一条粉色的香奈儿头巾,觉得不妙。他刚才看到一网红穿透视装,路非凡该不会要曝光度又穿裙子吧,被全网封杀他可不管。
整场发布会,走秀只是前菜,后续才是正儿八经的主餐。
裴继州的这件衬衫偏大,为了美感,易多言又额外顺了一条皮带,系得过紧,估摸已经勒出六块腹肌了。他想去洗手间松松皮带放放水。佛爷不叫他走,他不敢走。
各大媒体采访一个劲儿地捧高踩低,同行之间皮笑肉不笑地寒暄。
佛爷见易多言有点急,笑着说:“这才多久就受不了了,看看那边。”他举着香槟杯虚虚地指了个方向,露出不屑,“咱们还是幸运的,只用应付媒体。”
那边是美妆部的部长,他上了年纪,拉皮换肤都拯救不了胶原蛋白的叛逃,不过围着他的几个都盘靓条顺,一伙人堆笑地应付投资商。
他们公司的男孩都漂亮,各种款齐全,不少人慕名而来。有个人满脸横肉,好像脑袋和身子之间少长了脖子,手都他妈的公然摸屁股了。
说好听点招蜂引蝶,说难听点是拉皮条。
佛爷晃了晃酒杯,满意地看着浅金色的液体,轻声道:“我爷爷手中传下来的,好端端的老字号。你说我是感慨一句世风日下,还是局势所迫。”
不亚于我和你妈同时掉水里的送命题,易多言想了想:“局势所迫。”
那双眸子非常淘气,佛爷拍了拍他的肩,像爱惜一团大将:“走,带你认些同行。虽然都说同行是冤家,但记住,没什么冤家,只有同事,咱们的敌人只有媒体和大众挑剔的眼光。”
易多言不置可否地笑笑,趁路非凡擦肩而过,抓紧分秒机会,传递“我完蛋了”的信息。
他觉得自己像多才多艺的小孩,过年时被父母拉出去串门,顺便客串话题,各家各户地拜一拜,不跳个舞唱个歌走不了。
“原来你就是易多言,很有天赋嘛,迟早又是一位佛爷。”
“帅哥一瞧就很有灵气!佛爷,咱们后继有人,可以退休啦。”
易多言成了棵尽职尽责点头草,正想问他能不能上个洗手间,佛爷忽的笑逐颜开:“欧总。”
易多言一扭头,就看见刚才那个公共场合摸人屁股的没脖子大老板走过来。
没脖子对佛爷伸手,邪性的眼神却直瞄旁边:“佛爷,好久不见了,佛爷越来越有气质了。”
佛爷谄媚地笑,与他握手:“欧总,是有段日子没见了,您老日理万机想见一面都难。”
没脖子又对易多言伸出手:“这位是——”
“公司新来的小家伙,叫易多言。多言,这位就是欧总。”
易多言不得不伸手相握:“欧总,您好。”
大老板的思维就是不走寻常路,欧总竟然觉得他一只肥胖的大手握不住,又伸手一只手,两只手紧紧相扣。
易多言觉得他是把自己当擦手巾,回忆刚才听到的客道话,活学活用:“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欧总!久仰大名!”
欧总眉飞色舞,几本就是一喘气的洒唾沫星子车:“小家伙很会说话,佛爷,眼光不错,这样的小帅哥都能收入麾下,我怎么没那么好的运气!”
佛爷客道:“哪里的话,欧总您麾下才是人才辈出。”
易多言想抽手抽不出来,碰上个一力擒十会,于是安慰自己他是把自己当撒手没。这一扯一拽的,他和欧总之间的距离就剩下岌岌可危的十几厘米,正好没脖子也是个眯眯眼,他说:“您眼神是不是不好,不如配副眼镜,又漂亮又实用,再说现在医疗条件那么高,做个激光手术出来就能明察秋毫,蚂蚁几条腿都能瞧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