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绪不八卦,得知消息就够了。
吃饭不费时间,即便凑一堆闲聊,前后不过二十分钟。
都还有工作,吃完赶紧回去。
下午张贤明才出现,身上无大碍,一点事都没有。
停车场事故到此为止,没多的后续。
下了班,江绪还是打车离开,不会在医院逗留太久。这天挺累,回到公寓里,她躺沙发上歇了小半个小时,没帮叶昔言干活。
叶昔言心情挺美,一个人在厨房里瞎转悠,正准备蒸鲈鱼。这人恢复得不错,身体素质强,这才三天时间,伤口就已经在结痂了,不怎么痛,就是有点痒。她今天又去训练了,在陈江潮那里待了半天多,只比江绪早回来十几分钟,菜什么的都是让人买了送来的。
江绪躺着,默不作声观察她,歇够了,迂回问:“早上去了哪儿?”
叶昔言不正面回答,反问:“怎么了?”
“没,”江绪说,“只是问问。”
叶昔言实诚,事无巨细地告知自个儿的去向,做了哪些事,连自己午饭吃的什么都说了。
江绪心里门儿清,“一整天都和Herbert他们待在一起?”
“嗯啊,一整天都是,昨天也是。”叶昔言着实淡定,“延哥他俩早前不是参加了比赛嘛,认识了几个玩车的朋友,昨儿还一起吃了饭。”
江绪问:“哪里吃的?”
叶昔言指指地上,着重强调,“这里,哪都没去,就咱这儿。”
江绪起身,进厨房。
叶昔言顺手就取了条围裙,等她走近再给她系上。
江绪抬抬手,等穿上了,忽地摸了下叶昔言的脸,在嘴角那里摩挲,轻声叮嘱:“别胡来。”
“没有,”叶昔言不承认,“最近都老实呢。”
江绪用指尖碰碰这人的唇,接着帮忙拂开有点乱的头发,弄到耳后别着,柔柔说:“为了那种人犯事不值当,以后不准了。”
叶昔言顺势将脸落她手心里,低声宽慰:“放心,不会犯事……”
江医生不在乎那些人会如何,真出事了都不关心,可在意面前这一个,不愿这傻子乱来。她挨上去亲了叶昔言一口,安抚地搂抱。
叶昔言拍了两下她的背,“没事的。”
“我担心你。”江绪说。
叶昔言嗯声,亲亲她的耳朵。
灶台上还烧着一锅汤,买的半成品,已经烧开了,咕噜咕噜响,热气腾腾。
两人抱了很久,江绪没放开,还是叶昔言先松的手,怕汤水沸出来,连连顾着锅里。
有的事她俩都心知肚明,无须挑明了讲,江绪只说到这儿,还是相信对方。
周二的医院病患稍微少些,但一天下来还是很忙,总有各种各样的事和问题。
江绪是心内的柱子之一,名声响,冲她来二院的人不少。
其实到医院问诊的患者们很多都不信任年轻医生,认为年轻资历浅,等同于能力肯定不行,多少带点个人偏见,甭管大病小病都不太愿意接受年轻医生。
江绪算是心内的例外,许多外地的患者宁肯坐高铁坐飞机也要找她,一方面是她太出色,确实有效地帮助了那么多病人,另一方面也是她的履历和经验加成,光是国外进修这一条就让病人心里有了底。
当然,这也是偏见之一。
现如今国内医学水平还是很可以的,有些方面不比国外差,国内培养出来的医学生们也非常优秀,同样出色。
江绪不会因此自傲,反而有点无奈。
极少数病人觉得去国外学医就是万能的,以为她一出手就能把所有疑难杂症都给治好。譬如今天就有一位从外地专门赶过来的老人,年龄大了,各方面都有小毛病,属于原发性高血压,非得吵着让马上给治好。
江绪耐着性子解释,不会一味反驳对方,也不会讲太专业的术语,柔声细语地宽慰。
人年纪大了就跟小孩儿一样,算不上是胡搅蛮缠,就是不太理解,好好说一说就可以了。
老人家不大满意,还怪难过的,但最终还是不闹了,乖乖听医嘱。
江绪平常心应对,不会计较。
叶昔言在训练时发来微信,是一张穿背心的自拍,旁边还摆着一束花,臭美得很。
江绪工作期间没空,中途休息才看到,已经过了三个多小时了。她想了想,还是打字问:「累不累?」
对方秒回:「不累。」
叶昔言:「午休了?」
江绪回复:「对,刚刚吃完饭。」
叶昔言:「江医生辛苦了。」
江绪:「不辛苦,训练更辛苦。」
叶昔言嘚瑟地发小袋鼠绕手的表情包,再是一句:「训练也不辛苦。」
聊天只有几分钟。
快结束了,叶昔言问:「花好看吗?」
江绪返回去看看,不在意谁买的,真心说:「好看。」
叶昔言紧接着回:「在路边的店里买的。」
叶昔言:「看到就想起了你,就买了。」
江绪不自禁扬起嘴角,「嗯。」
某人天生缺心眼,做什么都随便,可在这种事上足够用心,浪漫独一份。
哄人的路数一套又一套,回回都不一样。
秋季变天快,时阴时晴。
四点过后,天上下了一次小雨。雨势太小,只持续了十来分钟,到五点多乌云退散,太阳从云层里出来,金黄的余晖惹眼,照在玻璃窗上闪闪反光。
下雨之前江绪查了一次房,带着有关人员一起。
查房一般在上午进行,这次是因情况而定,病人这边有点问题。
这趟过去得不凑巧,回来路过一间病房时遇到了张贤明。不是迎面撞上,而是碰巧路过,瞧见对方正与一位病人闹架。
闹架是单方面的,不是张贤明找事,是病人不满意。
江绪没站外面看热闹,更没进去掺和,瞧了瞧就离开了。
她不关心这些,但科室里别的人私下里会聊。
张贤明这两天似乎倒霉过了头,差点出事就算了,今天从早到晚都极其不顺利,方才那一波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早上还有一回闹得更凶,病人家属险些直接跟他动手,也不知道为什么。
据传是沟通不顺畅,总之乱七八糟的。
昨天科室里还都是同情关心张贤明,但今天没人帮他说话,怕一个不注意撞上他的火气,无辜遭殃,且也是他自己搞出来的事,人病患和家属一直都和和气气的,在这儿住了几天了,对别的医护人员都挺好,之前还挺尊敬他来着。
与病人好好沟通是每个医护人员的必备技能,亦是基本责任,身为经验老到的医生了,这点事都做不好,且是一天闹两回,多少都不太合理。
生怕被波及,下午半天,科室里的医生们都安静,平时比较活泼的那几个都紧闭嘴巴了,该做事做事,绝对不随意讲话,也不去张贤明那里晃悠。
江绪不管这些,查完房继续手里的工作。
张贤明是阴沉着脸出病房的,不敢当面对病人再怎么样,压抑着火气回到办公室,随后喊来一个手下的医生,抄起一沓纸张就扔桌子上,挑漏眼儿,训人,就着那医生做过的工作加以批评。
小医生不敢反驳,低头站桌前,还得好声好气地自我反省。
动静这么大,不止心内,别的科室都知道了。
刘老到这边走了一遭,不干涉张贤明撒气,明着是因工作过来看看,暗地里还是帮那个小医生解了围。
张贤明不能拿刘老咋样,至此才消了气。
江绪坐桌前看病历本,无意间抬头暼向门外,恰巧瞧见小医生从门前走过。
小医生方才在张贤明面前被训得都不敢吱声,出来了才抹抹眼泪,哭都不敢哭。
江绪低眼,手上执着钢笔,不由自主在空白的纸上划了一道。
类似的情况不止一次了,常有,只是没这么夸张。
某些人藏得深,装得太好了,谁都不会往那方面想。
因着这档子事,心内的氛围变得较为沉重,众人都小心翼翼,生怕一脚踢钢板上。
昨天还有年轻医生说张贤明这好那好的,现在都哑声了,夸不出来。大家都不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张贤明不大对劲,故意朝人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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