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还是原来那条,不过耗时比去的时候长,摩托车开了快二十分钟才到苗寨,速度奇慢。
到吊脚楼时正好赶上午饭,邵云峰他们刚从外面忙完回来,见她俩到了就下来搭把手。
年轻向导也在,被请过来吃饭。
先前在酒水超市的冲突不大不小,饭桌上,叶昔言还是跟大家说了,如实还原。
她和江绪倒不觉得后怕,邵云峰却吓了一跳,年轻向导亦吃惊不已,其他人没经历过这阵势,听得一愣一愣的。
年轻向导告诉众人,大吂山地界宽广,苗寨和镇子只是其中的一隅,另外还有许多类似的地方,有些问题远比大家认知中的要复杂。
早在几年前,诸如此类的事件就已经屡见不鲜。那会儿旅游开发寸步难行,上头卯足了劲儿都没法改变现状,后来只能拿出强硬手段,实行了一系列措施,混乱的局面才得以平息。近两年大吂山的情况已经比以前好了太多,大多数居民也顺应发展而过活,大家的思想更开放了,那样的事很少再发生。
现在这种迹象死灰复燃,向导有点愧疚,到底是在镇上遇到的事,代表的可是当地苗寨的形象。向导说,他晚点就向村长提这个,村长会向上面报告,上边会着手处理。
下套诈骗和勒索向来是发展旅游大忌,带来的恶性影响太严重。
当着向导的面,邵云峰没说什么,等吃完饭了,他将队里的人都叫到自己房间开了个临时短会,再三告诫所有人一定要以安全为重,往后谁要是再撞上这样的事,千万不能冲动,要么打电话给队里找支援,要么找向导他们去交涉处理。
出门在外人身安全为先,最怕遇到扯不清的意外,真出了事很难解决的。
下午三点多,村长过来了一次,还带着一个当事的干部来问具体的情况。
叶昔言再讲了一遍前因后果,再把男人的身高长相等都告知他们。
这事最后是不了了之,干部还领着派出所的同志去酒水超市调了监控,可惜跑遍了整个镇子都没找到那个男人。
这些个骗子跑得快,犹如打地的老鼠,一天一个洞,骗完一个地方就会转移阵地。
叶昔言不是很在乎这个,反之还没当回事儿,她在国外比赛时经历过更棘手的麻烦,比这恼火多了,对此已是见怪不怪。
太阳落山时分,她出去帮旅行博主她们做直播,不出镜,过去打打下手。
烤肉聚会到天黑才开始,大家分工合作,何英正和小陈他们负责摆盘,几个男生串肉,江绪与邵云峰则在一边生火,叶昔言呢,她一个人在桌上倒酒调酒,打算给队里的人弄点新口味尝尝。
这人会的技能不少,整得像模像样的,调出来的酒好看又好喝,味道真不错。
叶昔言在酒水超市买了一瓶七八千的威士忌,自己掏的荷包,单独结的账,没找邵云峰报销。她把这瓶酒开了,提都没提一嘴威士忌多少钱,全当普通价格的酒给调了,大方低调得很。
江绪在罗如琦的撺掇下喝了几杯,度数都不低。
待忙活得差不多了,一行人围在烧烤架旁边聊天,边吹夜风边喝酒。
到后面,一个男人说干坐着太无聊,让做游戏放消遣。
由于村长和向导他们还在,大家也不能像前天晚上那样放开了瞎闹,还是得有点分寸和规矩。
有人提议这么玩,轮流说一句有关自己做过什么,或是与不是的话,其他人要是没做过/经历相反,那就喝一杯酒/吃一串肉。
这个游戏方式不错,既能吃吃喝喝,还能促进队内成员的沟通交流与了解。邵云峰当即支持,笑道:“挺好挺好,可太合适了!”
别的队员不反对,想不出更有趣的。
游戏开始,邵云峰打头阵。他干脆爽快,直接说:“我登顶过珠穆朗玛峰。”
旅行博主她们好笑,一面喝酒一面说他就是在炫耀。
叶昔言也喝酒,她爬过别的山,没爬过珠峰。
江绪没喝。
真深藏不露,完全看不出来。
别的人或多或少都感到意外,觉得她看着就像是足不出户的类型,罗如琦更是惊奇,不知道自家副院长这么厉害。有人话多,连连坏心眼地问什么时候登过珠峰,跟谁去的。
江绪也不隐瞒,直言:“二十岁,跟朋友一起。”
邵云峰翘起大拇指,“厉害。”
下一个发言的是小陈,这姑娘中规中矩,说:“我去过北京。”
只有村长喝酒。
再下一个是何英正,他思忖半晌,有样学样地说:“我去过法国巴黎。”
除了叶昔言和江绪,别的人都喝酒。
旅行博主说:“我结婚了。”
大部分都喝酒。
……
“我去过澳门赌场。”
叶昔言没喝,剩下的人都喝。
“我大学期间去特殊学校做过志愿者,不止一次。”
江绪没喝,其他人全部都要喝。
……
“我有喜欢的人!”
许是喝多了,一个男生突然大声说。
全场静了一刻,再是唏嘘起哄。邵云峰几个醉意上头就没那么老实了,不顾及村长这位年龄大的还在场,学猴儿似的摇身子晃手臂,嘴里“嚯嚯嚯”,挤眉弄眼的揶揄男生。
而到了喝酒的环节,大部分人都拿起了杯子,毕竟队里已婚人士和有对象的人居多。
叶昔言自觉没有喜欢的,于是径直拿酒。
罗如琦半是犹豫半是纠结地拿起一支烤肉,另外有两三个人也在迟疑。
叶昔言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斜对面的江绪,那人跟自己一样,手里端着一杯啤酒。
这一局只有两个人喝酒,三个人吃烤肉。
吃肉的不是罗如琦,是两个男生和一个女孩子。喝酒的则是叶昔言和江绪,她俩酒量不行,但还能再喝点。
可能是男女那点心事总带有天然的吸引力,接下来绕来绕去都在这个话题上打转。
一个男的说:“我目前是单身。”
何英正他们意味深长地揶揄他,拖长声音作怪。
叶昔言不喝酒,江绪也没喝酒。
有人自爆:“我没谈过恋爱。”
叶昔言还是不喝酒。
至于江绪,她面前的杯子是满的。
……
今晚满天繁星,不见月亮。
散场时已是凌晨,喝多了的被搀扶着上楼,还能抗住的就留下来收拾。
叶昔言没上去,也没帮着打扫,而是到不远处的竹子堆后面抽烟,吹风醒醒神。
这一小片竹子生得高大,叶子茂密,成堆成排地围出一道墙,将身后的喧闹隔离。她咬着烟嘴深深吸了一口,再把通体细长的烟夹在指间,中指一点抖抖烟灰,再缓缓吐出白气。
抽到一半时,身后来了人。
“在做什么?”
她侧身看去,见是江绪,当即就要把烟捻掉。
然而江绪先开口,低声说:“不用灭。”
她停住,有些反应不过来,局促在原地,老半天才干巴巴地说:“抽烟。”
江绪瞄向她指间的烧着的红点,问:“哪个牌子的?”
她说:“黑苏。”
可能是脑袋昏沉不清醒,言罢,她拿出烫金边的黑色烟盒,反问:“要抽么?”
江绪嗯声,可是不伸手。
她领会,从烟盒里摸出一支喂过去。
江绪唇齿微张,含着细细的烟嘴,咬住小半截。
叶昔言别开眼,指尖稍曲。
她帮她点烟,却燃不起火,上万块的都彭打火机在这时候失灵,只见星子不见火苗。
江绪含着烟说:“算了。”
她还在摁,“马上。”
江绪没那个耐性,抓住她夹烟的手,执起,就着她抽过的那支渡火。
这人稍低着头,舌尖微卷抵着烟嘴,闭着湿润的唇轻缓吸了一口。烟是薄荷味的,进嘴就能尝到味儿,清清凉凉。
夜里的风骤起,暖热中带着挥之不去的躁动。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春节快乐,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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