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部分大家都知道。”
“但是不为人知的,是我母亲对于基础稳定剂的药效,其实并不满意。”
“在当地区域,使用原始药物的居民,比之后使用提取后的基础稳定剂的孕妇,生育率是远高的,甚至于,我母亲发现,当地居民的信息素紊乱症状,都似乎是远轻于后续使用基础稳定剂的孕妇。”
“提取基础稳定剂之前,我母亲觉得是药物影响了当地的居民,如果长期接触这类药物,在孕期开始的时候,就时不时使用药物,那么孕期信息素紊乱就会降低或者减轻,等真正到了两三个月的危险期,因为药物的调理作用,信息素紊乱会变得和当地居民一样轻,可能只表现为腺体的不舒服,持续使用基础稳定剂就会度过。”
“但是,现实如何,大家都知道。”
在场有人极快的给出回复:“知道,基础稳定剂只能轻微的缓解孕期信息素紊乱。”
又补充,“但是在基础稳定剂出现之前,我们是没有药物可以纾解紊乱的,所以基础稳定剂也帮助不少轻症的孕妇,基础稳定剂的普及,以及提取方式的推广,在当年极大的提高了出生率。”
宋真点头,“对,这是国际药研协会对基础稳定剂作用的定性总结。”
“是在基础稳定剂推广之后的两三年内,给出的定义。”
“但当时,我母亲并不这样认为,她觉得是自己的提取方式可能存在问题,于是回了第三科研院之后,她开始改良自己的提取方式,便有了Ⅱ型基础稳定剂。”
“Ⅱ型基础稳定剂的问世,彻底推翻了我母亲之前的设想。”
“也即是——‘基础稳定剂的原始药物,是影响当地生育率的主要原因’这一假设。”
“我母亲和我父亲是没有领过结婚证的,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是非婚生子。”
“生我的时候,我母亲其实有一点一直想不通,但是她当时重心都在提取基础稳定剂,想当然的便觉得,是和基础稳定剂长期接触的后果。”
“我母亲是世家的后辈,还是正在凋零世家的后辈,庄家在我母亲这一辈,只出了两个omega,但是级别都很高,正在凋零的世家家族会有一些统一特征,有谁想帮我说一下这个科研界大家心照不宣的共识吗?”
前排史密斯教授身边,他的学生站了起来,也是目前史密斯教授实验室的主理人。
他冲宋真点了点头,宋真回礼后,他开口道。
“人口正在凋零的AO世家,研发稳定剂的学术界统一的认为,其家族里信息素紊乱呈现一种高发的状态,且Omega罹患棘手信息素紊乱的概率,比其他世家高。”
“还有一个特征就是,后代分化成高级AO的概率越来越低,开始出现Beta。”
请人坐下,宋真肯定:“很详尽。”
宋真:“我前段时间治疗的男性omega,蒋少校,想必经过这段时间的报道,蒋家可以说是目前全国群众最不陌生的世家,我想问蒋少校一个问题。”
“蒋家在你这一辈,女性omega孕期存在没有任何紊乱症状的吗?”
工作人员给蒋晓递了话筒,蒋晓坐着回答的,“我这一辈有两位女性omega,一个是我堂姐,一个是我姐姐,她们都已经生育,但是孕期都使用过治疗紊乱的药物。”
宋真点头,蒋晓放下话筒。
静默一霎,宋真回到自己的话题上,“我母亲想不通的一点就是,身为凋零世家的晚辈omega,在怀我的时候,她的腺体没有不舒服过,甚至于,前四个月每一次的孕检,腺体和信息素的检查报告,都尤其良好。”
“怀孕期间,基础稳定剂还没有提取成功,我母亲简单的将这种状态,归功于了提取基础稳定剂的原始植物,觉得自己是因为长期接触药物,才出现这种情况。”
“但是Ⅱ型基础稳定剂的问世,让我母亲推翻了当时的预设,也间接的说明了,她怀孕时的设想,并不成立。”
“带着这种疑惑,我父母又回到了发现基础稳定剂的地方,她之前在地级市医院里当产科医生,但是基础稳定剂问世后,成为副院长的庄卿显然不可能再回曾经任职的医院。”
“于是我父母住到了我父亲的老家。”
“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两个月在乡下的休假期,我母亲发现了自己忽略的东西,并且得到了一个自己都感觉荒诞的假设。”
宋真提到两个月的时限,佟柔眼色不由一沉。
这么长的休假期,她知道,全院都知道,她还不仅知道宋真改良提取方式后休假两个月,更清楚的是,两个月后回到院里,庄卿便提出了阿尔法的研发项目。
这是一个重要节点。
和宋真现在的叙述,严丝合缝的扣起来了。
宋真:
“刚开始,是不可置信。”
“但作为科学家,要用科学的方式印证,于是她回三院后,开设了阿尔法试剂项目。”
“众所周知,阿尔法试剂除去最后的临床实验,前期几乎是没走过弯路的。”
“而阿尔法三四年的研发周期,现在放到国际上,毫不夸张的说,二十年后,很多国际上的大实验室,迄今为止,都没有走完我母亲在生时研发道路的一半。”
“大家把这一切都归功于我母亲是天才这一点上。”
“她确实是百年难得的科学家,有极高的天分。”
“但是,无人知晓,阿尔法的研发,是基于我母亲荒诞的假设。”
“阿尔法,并不是凭空产生,基于阿尔法试剂,我母亲前期公开的种种超前理论,也不是自己天纵奇才拍脑袋就想出来的,很多都是她依据这一假设,倒推的。”
“阿尔法项目的成功推进,一点点印证着我母亲当初不可思议的假设。”
“而这一假设,也因为阿尔法的一点点推进,被不断的完善补全,再不断地震撼着我母亲。”
“想必大家都知道,我母亲并不是个守旧的科学家,在场也不乏我母亲年轻时的学界好友,”宋真视线看向史密斯教授,“所有接触过我母亲的人,都知道,她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
“但就是这么个不走寻常的科学家,到死,都没有公开发布过自己的假设,大家知道为什么吗?”
“没有足够的数据支撑!”
“太过骇人听闻?”
“她自己还不能完全的确定。”
礼堂内此起彼伏的传来回答,宋真一一听过。
垂目一霎,宋真再度站了起来,走到了礼堂中心,扫过前排的竹岁,宋父,左甜,还有二组成员和蒋晓任毅。
视线再滑过一脸激动的史密斯教授,和面无表情,甚至有些阴沉的佟柔。
宋真侧目往礼堂旁的落地窗望去。
今天出了太阳,金色的光束均匀的透过玻璃,撒落在教堂里。
宋真开口道:“大家的猜测我听到了,全国群众也听到了,都有一定道理。”
“但是让我母亲最终也没有说出口的,基于科学家身份的一点原因,亦是我在庭审上就提出过的,阿尔法的失败,让她当时并没有十足的数据支撑自己的假设理论。”
“但是更深层次的,让我母亲违背性格保持缄默的另一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是恐惧。”
话落,全场静默。
宋真眼中失焦须臾,再度凝视,口齿清晰道。
“我在庭审上说过,我的发言,将改变世界,但是对于‘改变’两个字,我想大家的认知并不清晰。”
“在场有多少人是觉得,我只要公布成果,就是改变世界的?”
几乎全部听众都举了手。
宋真笑着示意让大家放下,往前走了两步,想好措辞,深呼吸,拿着话筒郑重道。
“不是的,我所谓的改变世界,并不是单纯的告诉大家,紊乱的起因,成因,以及治疗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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