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落下,郁枝怎么哄都不消气的爱犬果断闭嘴,老老实实低头继续啃骨头。
“……”
魏四小姐甫一亮相,围在庭院的女人们各个支棱起来。
“见过主子!”
魏平奚觉没睡够,出门见着这莺莺燕燕,甚是烦心:“你们是何人?”
“奴家是夫人赐给主子的姬妾。”
姬妾?
郁枝心一跳,急急看向四小姐。
魏平奚打了个哈欠,哈欠打到一半留意到郁枝紧张的神色,她彻底醒了神,容色淡淡:“哪来的回哪去罢,贪多嚼不烂。”
贪多嚼不烂是用在这的吗?
那女人傻了眼:“是夫人要奴家——”
“那也是母亲要你忤逆本小姐的?!”
她冷声一喝,说翻脸就翻脸,脾气大得很。
送上门的姬妾们纷纷跪地。
这一跪半边白花花的胸脯露出来,薄纱下隐约映着樱红。
人活两世魏平奚什么漂亮女人没见过,光漂亮也不管用,还得有能勾住她的好性。
她漫不经心迈出门,一步步走到那女人身边,低头瞧了眼,面带笑意:“走不走?不走留下来当花肥?”
十名美姬霎时骇得花容失色,连滚带爬地出了惊蛰院。
郁枝提起的心落回去,再去看四小姐时,满心洋溢温暖:“你吓她们做甚?”
“不吓她们,难道还有一个个睡一遍?”
那可不行。
郁枝脚步轻盈地回到她身边,勾着她的手。
魏平奚可没忘记她方才摸了好一阵狗头,语气嫌弃:“擦了手没有就来摸我?”
阿曜委屈嗷呜一声,若它能吐露人语,一定要在这凶巴巴的主人面前说上一万遍“它干净着呢!”
可惜,好狗不会说话。
“你给我擦?”
听她撒娇,金石银锭脸皮发烫——她们姨娘真是进益千里,了不得了,也太有出息了!
吴嬷嬷闻讯来晚一步。
还以为四小姐的心要被一群莺莺燕燕勾走。
没成想走到庭院见到这位主子为姨娘擦手的画面,当即心下安定,老怀安慰。
不愧是她教出来的学生,郁姨娘没白跟她在小院苦学几月。
“翡翠。”
“在。”
魏平奚捏着郁枝的指节,笑道:“去流岚院回个话……”
“孩儿感谢母亲记挂,只是枝枝性子柔,后院女人多了难免有不长眼的欺负她,我有她一个就够用了,多了身累,心累。”
李乐一字不差地将四小姐的话说给夫人听。
得知惊蛰院先前发生之事,颜晴放下茶盏,捏着帕子擦拭唇角:“不要就不要罢,阿四嘴挑难伺候,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得她眼缘。”
跟在夫人身边久了,提到四小姐夫人有好几种说法,喊“奚奚”时,那是这心情还不错,喊“我的女儿”时,是满腔的宠溺和迁就,喊“阿四”嘛……
却是有两个可能。
一是极爱。
二是极醋。
当娘的吃女儿的醋,这也是有的。
看得多了李乐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结合情景来看,四小姐拒绝夫人送上门的女人,夫人应当是醋的。
醋区区姨娘占据心肝宝贝的所有关注,为了一个妾室,竟拒了她的好意。
当娘的给女儿塞女人好似匪夷所思,但若换成当娘的给儿子塞女人,也就不难理解。
夫人待四小姐,很多时候无法以常理来论之。
“罢了,她总会腻的。”
颜晴放下此事,杀郁枝的心更浓。
……
惊蛰院,郁枝趴在四小姐身上,手指勾着她胸前一缕秀发:“奚奚,是她们美还是我美?”
魏平奚根本没仔细瞧那些人,张口就答:“你美。”
“我哪里美?”郁枝亲她脸蛋儿。
“哪也美。”
纵使知道她在床上的话算不得数,娇娇软软的女人仍然被这寥寥几句哄得找不着北。
郁枝凑到她耳边,气息扑在四小姐白软的耳垂:“那你腻了没?”
想让这人离了她活不了,睡不着,吃不下,可能需要许许多多的日夜。
道阻且长,起码现在在她身边,近水楼台,有别人抢都抢不去的优势。
魏平奚尤爱她此刻的柔媚风情,妙手探花:“你说呢?”
柳叶眼微弯,落在四小姐眼里好似活生生的妖媚,她慢悠悠地想:这可怎么腻啊,她喜欢她给的新鲜。
郁枝起起停停地在她耳畔嗯哼,一道门,锁住了万物春。
天气多变,寒风乍起。
内室的春雨淋漓告一段落,美人软着腿从隔间的浴房走出来,魏平奚捧着剑谱沉心钻研。
“怎么打雷了?”
外面电闪雷鸣风起云涌,郁枝关好窗扭头看向某人。
想着之前商量好的,她神情失落:“这天气,看来没法去看阿娘了。”
“也不是不能去。”魏平奚泻了火,这会子正寡欲清心,眼睛不离剑谱:“想去吗?”
“想。”
“想就去。”
话音刚落,窗外大雨瓢泼。
她轻振衣袖:“好久没出门了,窝在家里烦闷,正好出去逛逛。”
郁枝也觉得在家烦闷——她实在不想看到魏夫人往惊蛰院送人了。
既然奚奚愿意出门,她更不在乎外面的狂风骤雨,不多时换好衣衫,金石银锭备好出门用的雨具和挡风的斗篷。
银纹玄底斗篷在身,郁枝戴好连体的兜帽,魏平奚一身秀色停在门槛朝她伸出手。
两人不顾风雨出了侯府大门。
长街空荡。
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砸下来,好在郁母所住地方不远,就在玄武街南。
一南一北,乘坐马车很快就能到。
马车停在郁家门口,魏平奚抱着她身教体软的宠妾下来。
郁枝午后才与她行欢,近距离闻到她衣袖散发的沉水香,俏脸微红。
她这副羞涩情态有着说不出的迷人,四小姐刚要打趣她几句,杀机穿过密集的雨幕。
和杀机一同袭来的,是一道如同鬼魅的白影。
白衣人身法之快,四婢同时拔剑,交手的瞬间被掌风轻描淡写掀飞。
空气湿润,飘荡血腥。
魏平奚挡在郁枝身前,剑锋直指,恍惚一声低笑传来,白衣人屈指一弹,剑碎!
电光火石,郁枝被一股柔和的力道推开:“快进府!”
从四婢半死到魏平奚剑碎,前后发生不过几息,“府”字还没落下,魏平奚赤手空拳迎上白衣。
“走不了。”
“不准伤她!”
“凭你?”
孤辰子一掌震开她的攻势,袖风一荡,断剑以破竹之势穿透郁枝单薄的躯体!
鲜血晕开,无比刺眼。
眼睁睁看着她缓缓倒下去,刹那之间魏平奚的心像是死了一样,如重锤砸在心口,一口血吐出来:“枝枝……”
要杀的人还没死透,孤辰子没工夫看她情深意切,欲补上一掌,岂料拳风如火疯了似地朝她扑来。
她侧身避开,对方竟不依不饶。
“魏平奚,你活腻了?”
横行江湖数年,孤辰子想杀的人没有杀不成的。
像她这等心狠手辣的人,难得留情,看在颜晴的份上她不想为难这位魏四小姐。
可若这人一味找死……
杀意在心尖绕了半圈。
忽而被按下。
罢了,何必为她惹二小姐不快?
那女子中她一剑,焉有命在?
此行任务完成,当退!
恰是此时,郁家大门敞开,云章长公主携十剑客齐出,看清倒地不起气息奄奄的郁枝,又见魏平奚衣襟染血与人打生打死,面色煞白。
“救人!”她一声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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