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楼下花园里不知名的树木叶子掉了一大半,一夜风吹,又掉了不少。天气变化快,成天烈日当头的时段过去,紧接而来的是一天一个样的中秋时段,在这段快速过去的时间里,元若和沈棠的关系缓和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刻意保持距离,但也没再进一步。
床头柜抽屉里的东西用完了,被子也换成了更厚实的冬被。
元若去了一趟外地,出去学习,一走就是一个星期。
蛋糕店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了三个员工打理,沈棠有空会过去看看,日子平淡如水。
学习结束,回店里的第一天,贺铭远也来了,来找纪希禾,沈棠也跟着一起。
元若没有先回家,而是先来了店里,见到这两个人一块儿进来只抬头看了下,招呼了贺铭远一声,却没喊沈棠。
沈棠主动过来,帮她清理烘焙室。
“这趟出去怎么样了?”
擦擦桌面,元若说:“还行。”
沈棠问:“今天早点回家?”
“看吧。”
元若的态度不冷不热,话不多。她在外地带了吃的回来,一会儿就拿过来分给大家。
这天两人回去得比较早,五点多就走了,剩下的活都甩给赵简做。
不过到家以后她们也没做别的,还是跟往常一样,各做各的事。元若在算账,沈棠在一边看书,今晚倒是没放电视,客厅里的灯开得亮,整个屋子都寂静,谁动一下都能听到声音。
元若不由得瞧了桌子那边几下,不着痕迹地打量。
沈棠真的安静,做事能沉得下心,看书就看书,一丝不苟。她坐在桌子前,一页一页地翻着书,有时动笔写,或者在电脑上敲一会儿。
这个样子与那次俨然不同,压根不像是同一个人。
现在的沈棠,文静温柔,是纯良的。
那天晚上的她不一样,强势,有点疯,野心难抑。
元若就是那颗葡萄。
长夜漫漫,心事反复磨人。
元若想跟沈棠说说话,可不知该说些什么,良久,还是继续算账。
快到十一点时,她进厨房热了两杯牛奶,一杯端到桌子上放着。沈棠头都没抬一下,只在她快要转身的瞬间问:“这几天累不累?”
元若停下,犹豫须臾:“不累。”
沈棠说:“待会儿我帮你按按。”
她没回应,又坐到了沙发上。
这个待会儿有点久,凌晨都没能等到。元若时不时往桌子那里瞧一眼,沈棠还在复习,似乎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久等不到那人过来,元若做完事玩了十几分钟手机,最终还是没那个耐心继续等,一声不吭进房间洗漱,打算睡觉了。
房间门没关,进去以后就先洗澡,吹干头发再出来。
一开门,沈棠正在床边坐着等,还换了身睡衣,也洗过澡了。
元若怔住,兀自憋了会儿,柔声问:“看完书了?”
沈棠嗯声,让开一些地方。
“过来。”
真是变了。
以前哪会这么说话,肯定是先自己过来。
元若倒没计较,把肩上的毛巾取下来,到那边坐下。沈棠给她梳头发,再让她趴在床上,真帮着按一按。
这个时间点已夜深,周围的人家大多都关了灯,对面那栋楼更是全黑,只有楼下的路灯照着。
望着远处的街道,元若跟沈棠聊了几句,问了些有关学习的事。
“考研准备得怎么样了?”
沈棠规规矩矩的:“没什么问题。”
“贺铭远是不是也要考研?”元若问。
“嗯。”
“考哪个学校?”
“S大。”
就在隔壁市,很近。
元若想到了纪希禾,又想到贺铭远与纪希禾的关系,这两人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只是贺铭远单方面暗恋,一直不敢告白。其实他们也是一个地方长大的,跟元若沈棠差不多,只不过纪希禾没元若那么好运,她太普通了,学历不高,家庭条件差,又没有能力,只比小陈好一点,跟贺铭远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思及此,元若不由得瞄了眼沈棠。
在某些方面,沈棠和贺铭远还挺像的,怪不得能成为朋友。
当今年轻人的心思还真让人搞不懂,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元若将脑袋枕在胳膊上,聊着天呢,又记起了那些有的没的。
人在想事时总会不自觉做出一些无意识的行为,她摸了摸胸口,一会儿拿开手,攥紧了面前的枕头。
沈棠半垂下眼,突然上移指尖,在她耳后碰了下。
元若敏感,当即就避开了。
沈棠帮她揉按耳后那里,不多时再缓缓下移,帮着按摩脖子。
力道极轻,一下又一下。
虽然这么按着比较舒服,但元若还是不太适应,她挡开了沈棠的手,也清楚这人的心思,说:“少作弄我。”
沈棠揉揉她的背:“没作弄你。”
元若不与之争辩,只说:“别乱按,老实点。”
沈棠手下的力道加重,在她腰上按按,故意使坏。元若好气又好笑,但没怎么样。
今夜睡得晚,到一点多沈棠才离开,走前还体贴地把灯和门都关上。
元若在床上躺着没动,合上了眼睛,不知过了多久,又睁开了眼。她睡不着,没有困意,整个人还很精神。她滑动了下手,摸到刚刚沈棠坐的地方,那里还有一丝残留的温度。
深夜适合思考,再放空思绪。
元若控制不住自己,总是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刚开始那会儿她是尴尬和不自在的,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可这才多久,已经变得从容自然了,好像那些亲密接触再寻常不过。
她不是那种故作矜持的人,但也不随便,现下这样的情况显然超出了该有的范围,失去了制约。
当局者迷,元若寻不到出路。
她们那样的行为,严格来说没有违反任何伦理,也无可指责,但还是不太应该,过于荒唐了。
元若从未想过会发展成这样,也没料到会这么快速,她都还没缓过来,不知所措。如何接受或处理一段超乎寻常的关系,这是一件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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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机柜上的相框不见了,三人合照没了踪影。
元若未曾发现,每天经过客厅无数次,也在沙发上躺了那么久,甚至做了一次大扫除,竟然对此毫无察觉。
几天过后,她看着空荡干净的柜面,终于反应过来少了东西,许久才想起是相框。
到处找了找,没找着。
元若问沈棠:“电视柜上的相框哪儿去了?”
沈棠淡然地说:“不知道,没看见。”
那奇了怪了,家里就两个人,不是沈棠还能有谁?元若又问了一回,还拉开各个抽屉翻,可都一无所获。
沈棠说:“你之前不是请人做卫生了,是不是放别的地方去了?”
前几天家里请过保洁。
被这么一提醒,元若倒是想起来了,她给保洁公司打了电话,然而那边告知没碰过相框,打扫完以后所有东西都归位了的。元若有些糊涂了,到最后想着可能是自己放哪儿给忘了,这样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那张照片不是很重要,丢了就丢了,家里还有备份的。而且当初之所以放一张三人合照上去,只是考虑到沈棠才来,怕她跟自己太生疏,这才放的合照。
元若翻旧物找出相册,确定还有一张同样的照片后,没再继续找了。
相册里有许多旧照片,都是她从小到大的生活照。
找到合照后,元若往前翻了翻,有好多她和沈梨的照片,都是大学那会儿拍的,沈棠很少出现。
其实高中以后,沈棠就很少出现在相册里了,往前倒是多些,基本上都是在大院子拍的,有的是在院里,有的是在元家。
再往前翻,元若翻到了一张比较特别的照片。
她跟沈棠一起睡在床上,那时的沈棠很小,才三四岁大,两只手紧紧抱着她,整个人都缠在她身上不放,生怕人会不见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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