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椿迟疑道:“可是柏奚那个小姑娘也是块石头,比她还冷。一颗石头怎么捂热另一颗石头?”
乔牧瑶扬唇道:“那就要看卿卿像我的部分了,我教她那么多年,也不是白教的。”
裴椿:“你快得了,你除了——唔。”
旧账刚翻开一角,乔牧瑶已经堵住了爱人的嘴。
别墅外月影轻摇,婆娑过白纱帘。
月上中天又隐进厚厚的云层。
裴宴卿睡不着,走进柏奚的房间里,月色晦暗,她按亮墙壁的灯。
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东西收得干干净净,像没有人住过。
裴宴卿在桌前坐下,目光不经意扫到桌上的台历,日期翻到了最新——今天。
所以柏奚是今天才离开的。
为什么决定划清界限,却依旧在她们的家里多住了三天?
她离开之前,在想什么?
她对自己也有一点点的不舍吗?
裴宴卿把台历放回原位,若有所思地起身走进盥洗室,目色跃起,不,这里和主卧不一样。
柏奚没有把一切都带走,留下了她的洗漱用品。
她回到衣柜前,拉开柜门,平常换洗的衣物和睡衣也在。
如果她早就决定离婚,是不会留下这些东西的。
她还打算回来!
至少潜意识里不想和她就此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裴宴卿几乎想立刻给柏奚打电话,但她们俩刚进行完那样的对话,未免有点上赶着。而且电话没办法看到对方的表情,还是找个机会见面为上。
裴宴卿按下念头,把手机开了睡眠模式,柏奚的号码一直在她的白名单里,随时接听。
她躺在柏奚的床上睡了,一夜无梦。
柏奚在床上睡不着,刚刚搬回来,明明住了一两年的地方,哪里都不适应,她的身体早就习惯了裴宴卿的体温,至少是她的气息。
裴宴卿在香港治丧的那三天,她都是在裴宴卿房间睡的,今早才收拾。
但是带裴宴卿的睡衣回来太明显了,而且念想这种东西,一旦留下,就会生根发芽。
所以她什么都不要。
次卧的东西她也没带走,因为每一样都有她和裴宴卿的回忆。
可她不知道,物件是死的,没有感情它什么都不是,人一旦有了感情,自己就是最大的变数。
她只要闭上眼,记忆如潮水,铺天盖地,无处可逃。
柏奚只好爬起来,算着自己的酒量,喝了一口半的红酒,阖眼平躺在床上,两手搭在小腹,等酒意上来,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来头痛,柏奚伸手摸索着拿过床头柜的手机,点开置顶裴宴卿的微信,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指自作主张发了条消息:
【姐姐,我的头好晕】
第四十七章
柏奚发完消息就把手机扔到了枕边,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相处这几个月以来,尤其是香港之行后的一个月,两人关系突飞猛进。
裴宴卿非常喜欢柏奚依赖她,柏奚有意也好,潜移默化也罢,一改疏冷常态,事无巨细地向她报备。早上睁眼第一件事是她,晚上睡前最后一件事也是给她发消息道晚安。
裴宴卿句句有回应。
两人几乎到了如胶似漆的地步,一时间很难改掉。
理智但凡被酒精钻到一点缝隙,本能便死灰复燃。
等柏奚脑子清醒,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以后,猛地睁开眼睛。
明晃晃的白光刺进她的眼睛。
纱帘外天光大亮。
柏奚拿过手机,离她上次发消息过去了十几分钟,裴宴卿还没有回复她,大约是没睡醒。
柏奚松了一口气,不死心地长按消息框,跳出来的选项已经没有撤回了。
她靠在床头许久,在聊天框里删删改改写了一行字,发送出去。
锁屏。
起床洗漱。
裴宴卿醒后第一时间查看手机,意料之外有两条来自柏奚的信息。
【姐姐,我的头好晕】
裴宴卿唇角下意识上扬,很快笑不出来,因为第二条是——
【不好意思,发错人了】
妒火摧烧了裴宴卿的理智,她先是一个电话打给了孟山月,把孟山月从经纪人好不容易拥有的周末中吵醒。
孟山月小心翼翼:“裴总。”
上次柏奚从香港回来就不对劲,脚指头都猜得到两个人又闹矛盾了。
“小柏最近接触新的人了吗?比她年纪大的,漂亮的。”
“……”
这话说得,柏奚身在演艺圈,年纪又轻,那满眼看过去,圈内的女明星都是比她年纪大的漂亮的。她在工作中,不可能和别人没有交集。这行漂亮的女制作人、女总监、女摄影师也不少。
孟山月斟酌片刻,求生欲强烈道:“比您漂亮的没有。”
裴宴卿又问:“施若鱼呢?”
孟山月道:“上次拍完杂志就没再见过了,她每天聊天最多的人就是您。”
裴宴卿听不出情绪地道:“你倒是机灵。”
孟山月笑笑。
裴宴卿说:“没事了,挂吧。”
孟山月如释重负,重新将自己扔回松软的被窝里。
她向一边侧睡,脸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睡着之前漫无边际地想道:往常裴总都是笑脸迎人,温和亲切,今天真是吓到她了。
哦,还有上次,半夜让她去问施若鱼发生了什么事,柏奚为什么不理她。
如果不是她当了柏奚的经纪人,很难想象高岭之花裴宴卿还有这样的一面。
孟山月又翻了个身,把裴宴卿打电话给她这事在脑子里记下,醒后告知柏奚。
……
裴宴卿已经冷静下来,柏奚的第二句话纯属欲盖弥彰。
她不相信柏奚会这么快移情别恋,别说恋了,她连情愫的产生都很难。直到现在,裴宴卿对她喜欢自己这件事都是抱着朦胧的猜测。
她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才把柏奚的心门打开一条缝隙,如果真有人能让柏奚一见钟情,坠入爱河,那她彻底认栽。
然而柏奚同意不离婚,已经排除了上述可能。
所以裴宴卿回答了她的第一句话。
【姐姐,我的头好晕】
——我帮你揉揉。
情侣间的小把戏,一旦无人配合,便唱成了独角戏。
戏台上只剩下一个主角,但主角的舞台不止有一个戏台。
裴宴卿把手机揣进包里,雷打不动地去了公司。
裴椿口口声声说裴宴卿恋爱脑,却不太担心的理由就在于此——她们姓裴的,恋爱脑归恋爱脑,事业归事业。
恋爱没了可以再谈,钱没了才是真的没了。
没什么比事业更重要。
裴宴卿开了两个会,看了一整天的文件,处理她在香港期间堆积下来的工作。
一直忙到办公大楼的灯光相继暗下,裴宴卿端起空了的咖啡杯,按下内线电话,无人接听,才发现整层楼只剩下她一个人。
最后一个秘书在一小时前下班了。
裴宴卿走到落地窗前,滑开手机屏幕,点进置顶的聊天窗口。
裴宴卿:【事情好多,我还在加班[图]】
柏奚今天没有通告,白天在书房看书,心不在焉,一上午的时间只翻了十几页,手机刻意被她留在了卧室,但思绪总是忍不住飘到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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