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解甲归田(24)

　　杨芷兰给何温盛夹鸡腿的动作一顿，恍惚想着，她家女人单身二十五年，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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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夕阳洒落余晖，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在城外的小路上跌跌撞撞地走着。
　　这男子看起来已经步入中年，鼻下留着两撇胡须，看上去是个儒雅之士，只是目前的处境实在狼狈。
　　他的手中拎着一个包裹，走一会儿便要停下来歇上一歇。终于，在太阳完全落山之前，古朴的城门，出现在他的视线当中。
　　儒士面色一喜，略微加快脚步往城门走去，就在离城门还有不远的距离时，脖子突然一凉，还没等他感觉到疼痛，便已经命丧黄泉。
　　凶手翻了翻包裹里的东西，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一边往尸体上撒着不明液体，一边说道：“要怪就怪你命不好，竟在此处被我撞见，真是天不亡我啊！”
　　说到最后，他竟忍不住内心的喜悦，狂笑起来。
　　尸体在液体的腐蚀之下，衣物连同皮肉，渐渐化成一滩血水，最后只留下一具森森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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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温盛蹲在县衙门口，跟叶才三下棋，其实在这个时间，他们这种捕头县丞的都应该下班了，只是因为新知县还没到，都还在县衙等着。
　　“何捕头，你这棋下得不行啊。”叶才三在第五次五个叉叉连在一起后，把地上的铜板捡起来揣进怀里，揶揄道，“今天你输给我这个老头子的，都够去吃一顿酒了。”
　　“再来！我就不信了……”何温盛又拿出两枚铜板放在地上。
　　尼玛一个小小的五子棋，她怎么就赢不了？输就输吧，还是输给个整天混吃等死的老头子，这要是让熟人知道，还不得笑话死她？
　　叶才三笑了笑，把土用脚蹭平了，正想再画一张棋盘，一个身穿灰蓝色布衫的青年男子走过来，停在两人面前。
　　“两位，叨扰一下，这就是湘城县衙吧。”那青年问道。
　　何温盛一抬眼，只见那男子约摸二十七八的年纪，拎着一个布包，生得倒是眉清目秀，说话的时候柔声细语，笑容满面，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只是他身上有些血迹，衣衫凌乱，脸上和腰间均有利器造成的伤痕，看上去颇为狼狈。以何温盛的经验自然能够判断出，伤口还是新鲜的。
　　“来报案的？进去就是公堂，左拐有个小院，正前面那间是书房，县丞就在里面，你跟他报备就行了。我们知县犯事儿被抓走了，新知县原本说今日会到，结果到现在还没来。”何温盛地方都没动，给他讲解了一番报案流程便不再理会，拽了拽叶才三的衣角，“来来来，我们继续。”
　　青年脸上的笑容一僵，略微有些尴尬，但很快缓过神来：“这位女捕头，我叫简文柏，被任命为湘城知县，是前来上任的，劳烦带我进去熟悉一下县衙吧。”
　　“你是简大人？”何温盛站起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上一个知县是老头子，所以她倒是没有想到，这次前来上任的知县大人，会这么年轻。
　　简文柏翻了翻包裹，拿出朝廷任命的公文，递给何温盛翻看。
　　“跟我进去吧。”何温盛随便看了两眼就把公文还了回去，也没问许多，便走在前面带路。
　　张英和县丞都在书房坐着，谢田出去搜捕强盗还没回来，何温盛推门而入，道：“简大人来了。”
　　“什么？简大人来了？”
　　“简大人终于来了！”
　　张英与县丞两人同时站起，往门口迎了过去，哪还看得出因为白等了半天而产生的一丝一毫的不满。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只是县丞的笑容看上去，略微有些心不在焉。
　　看到简文柏的时候，两人同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有想到简大人会如此狼狈。
　　“大人，您这是……”
　　简文柏坐在椅子上，摸了摸茶壶，还温着，便倒了一杯一饮而尽，还未回答，谢田连门都没敲，匆匆进来。
　　“这帮贼人，真是胆大包天！”谢田气得直喘粗气，“刚才前往宿县的捕快回来，说在宿县郊外发现了一辆马车，旁边躺了几具尸体！”
　　“那些人，怕不是陪我一同前来的护卫与家仆！”简文柏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左手握拳，指甲几乎掐进肉中，面上满是悲痛，“今日刚出了宿县，我们便遭遇一伙贼人袭击，那些贼人人多势众，护卫与家仆死命拖住他们，我才能趁乱逃离，慌不择路逃了大半日，才来到湘城。没想到他们为了救我……”
　　简文柏眼眶微红，哽咽着没办法继续再说下去。
　　“这位是……”谢田这才发现书房里多了个人，憨厚的面孔上露出疑惑之色。
　　“这是咱们新来的知县，简大人。”县丞道。
　　“哦，原来是简大人！失敬失敬！”谢田抱了抱拳，急不可耐地想让简文柏立刻着手解决案件，“大人，昨日夜晚在城东的珠宝店，发生了一起抢劫案，强盗狡猾，到现在也没有搜寻到踪迹，今日在宿县附近又发生抢劫杀人案件，卑职以为，这两起案子发生的时间实在太过巧合，未必不是同一伙贼人所为。”
　　还没等简文柏说话呢，张英腆着脸露出讨好的笑容：“谢捕头，你这就不对了，简大人一路舟车劳顿，又遇上贼人险遭不测，应该去医馆包扎一下伤口，好好歇息几日，休养生息才是。今日天色已经不早了，大人好好休息，接风宴就定在明日如何？”
　　谢田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是自己太过心急，没考虑到知县大人的感受，也就默认了张英的说法。
　　简文柏点点头，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依旧沉浸在家仆与护卫身死的悲伤之中，或许那些人里面还有他的老婆。
　　“时辰不早了，你们也都回去休息吧，待明日将卷宗呈上，本官再细细查看。”
　　何温盛早就等着这句话呢，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到了门口，叶才三呵呵一笑：“何捕头慢走啊。”
　　另外那准备下班的三人陆续经过，叶才三眼皮都不带抬，靠在墙边小憩。
　　对于这种差别待遇，在何温盛身后远远跟着的县丞，感觉尤其明显。
　　这混吃等死的老头，莫不是想让何捕头当他儿媳妇？怎的偏生对她如此热情？
　　县丞心中冷笑，人家何捕头身份何等尊贵，也是你个乡野老头的儿子能够配得上的？
　　县丞的想法，何温盛自然不知，回到酒楼时间已经不早了，芷兰还在厨房忙活，干脆不去打扰她，直接上了楼先把衣服换掉。
　　二楼的走廊，被她揍过一顿的铁无情迎面走来。
　　铁无情面无表情，朝何温盛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看样子准备出去。
　　“老哥，伤好得怎么样了？”何温盛关心道，毕竟人家伤口崩开，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问上一句也是应该的。
　　“已无大碍，多谢姑娘关怀。”铁无情嘴唇动了动，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肌肉竟然奇迹般地没有丝毫振动，简直与面瘫无异。
　　何温盛猜测，如此冷峻一男子，身份必定不会简单，说不定是个杀手什么的，随口问道：“今晚又有活动？”
　　铁无情本来正往前走呢，身形顿了顿，没有回头，本来打算把冷酷贯彻到底，但想到这姑娘恐怖的武力值，还是回了一声。
　　“……下楼吃饭。”
　　“对，豆包！”
　　听到吃饭二字，何温盛突然想起芷兰要给她做的豆包，嗷了一嗓子，也顾不上换衣服了，转了个方向就往楼下冲去。走廊狭窄，经过铁无情身边时，何温盛伸手一扒拉，差点把他推到墙上。
　　铁无情的面瘫脸终于抽动了几下。
　　这位姑娘好像不是故意的。
　　不生气不生气，生气了也打不过。
　　何温盛直奔厨房，这次里面不再只有杨芷兰一人，还有三个学徒也在里面忙碌，清一色全是少女。
　　“诶？她们是……”
　　何温盛愣了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那三个妹子早就知道何温盛住在酒楼，但不知道她已经把酒楼盘下来了，只道是芷兰姑娘魅力大，能与何捕头这等传奇般的女子做朋友。
　　其中一个看上去比较活泼一些，身穿翠衣的少女嘴角一扬，笑道：“何捕头，我们是和芷兰姑娘学习厨艺的，芷兰姑娘觉得我们学得差不多了，便让我们来厨房动手给客人们做菜。”
　　另外两个少女也跟着点头，看着何温盛的眼睛闪闪发亮，就差往外冒红心了。
　　何捕头昨晚把在大堂捣乱，败坏芷兰姑娘名声的那个男的拎出去的时候，她们可都在场，顿时少女心炸裂。
　　要不是同为女子，她们恐怕会芳心暗许也说不定。
　　“哦，原来是这样。”何温盛朝她笑了下。
　　何捕头朝我笑了！那个说话的姑娘轻轻拍了拍胸口，简直高兴坏了。
　　“你要吃的豆包在蒸笼里，早就蒸好了，一直给你热着呢。”杨芷兰盯着那三个学徒做菜，时不时指点一下，“以后啊，厨房的活计就交给她们了，我只给你做饭。”
　　“好。”何温盛欣喜若狂，但是碍于有人在这里，按捺住心情，没有过于明显地表露出来。
　　“何捕头，你和芷兰姑娘的感情可真好。”翠衣少女羡慕地说道。
　　“那是自然。”何温盛嘴里叼着个豆包，挑挑眉，颇为得瑟。
　　杨芷兰有些害羞，白皙的脸上布上一层红云，偷偷嗔了何温盛一眼，嘴角却微微向上扬起。
　　夜深，酒楼打烊，在酒楼打工的小二与那三位姑娘，也都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熄了灯躺在床上，眯了一会儿，何温盛翻了个身，睁开眼睛，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突然，她一拍脑门儿，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
　　她都跟芷兰有了夫妻之实，为何还要分房睡？
　　说干就干，来到走廊上，何温盛才想起，她忘了去找木匠做个大床了啊！
　　但是都出来了，就这么打道回府，也太不甘心了点儿。芷兰的房间就在她隔壁，看着门缝透出的橘黄灯光，何温盛咽了咽唾沫，心一横，敲了敲门。
　　杨芷兰刚与何温盛分开，正在桶里沐浴呢，便听得一阵敲门声，心里一惊：“谁？”
　　“我，何温盛。”
　　过了一会儿，房门开了条缝，何温盛一进去，便看到了令人血脉喷张的一幕。
　　少女完美如壁玉般的身躯不着寸缕……
　　何温盛赶紧把门关上，然后转身面对着墙壁。
　　和谐，一定要和谐！
　　“傻子。”杨芷兰气闷，到底是自己身材太差，还是某人太不解风情？怎么宁可面壁都不肯看她？
　　何温盛：你们都不懂，其实我有一颗怕被和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