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你什么时候发芽(68)
如意恢复人形,是在许长安他们即将出万重山的前一夜。
由于薛云深他们离开时带走了四匹马,三辆双马马车仅剩下一辆还能继续使用,许长安三人只好都挤在这辆马车里过夜。
这夜,与外头守夜的食人花姐弟送了御寒棉被,许长安返回马车,看过了被临时种在简易花盆里的如意,才挪开挨着枕头就睡沉的许道宣躺了下来。
夜深林静,火光携着倦意袭来,许长安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
到了半夜时分,睡得正酣熟的许长安忽然感觉有水啪嗒滴了下来。起先他没在意,只抹了把脸翻了个身,就准备继续睡去。哪想到没过多久,一股尿骚味铺天盖地地朝他袭了过来。
“谁他娘的尿床了?!”
许长安忍不可忍地咆哮一声,腾地坐了起来。
下一刻,他掀被子的愤怒举动卡住了。
坐在许长安与许道宣被子之间,光溜溜露着白胖胖身子的如意,正手脚并用地从尿湿的地方爬开。察觉到许长安的视线,他仰起头,对许长安流下了一串晶莹剔透的口水做为回应。
眼睁睁看着口水滴到许道宣脸上的许长安:“……”
看眼空了的花盆,再瞅眼露腚的小胖娃,明白过来的许长安猛地伸手摇醒了许道宣。
“你书童回来了!”
“什、什么?!”被晃醒的许道宣,来不及睁开眼睛,便先瞠目结舌了。
没等费力赶跑瞌睡虫的许道宣,将小胖娃同记忆里圆润可爱的如意结合起来,撒完尿就感到饥饿的小胖娃,张开嘴巴就来了一通魔音穿耳。
于是乎,这夜没人能再睡着。
大半夜的,又是找衣服把小胖娃包起来,又是熬面团糊糊,又是撤尿湿的被子,又是连夜找生产完的母鹿……许长安几人连同食人花姐弟,被指挥地团团转,忙得不亦乐乎。
好在执盏当初想到了如意会化人形的情况,特地派遣了一位养过孩子的食人花姑娘过来。
食人花姑娘抱着小胖娃,食人花兄弟连夜突袭了好几个鹿群,总算抓到头刚下完崽的母鹿。
挤出奶水在火上煮过,由有经验的食人花姑娘,亲手喂给了小胖娃以后,引人不忍的嚎啕大哭终于停了下来。
“太不容易了。”望着汲汲啜着奶水的小胖娃,许长安感慨道。
许道宣心有戚戚焉地点了点头,以示同意。
此时天际已露出鱼肚白,毫无睡意的几人商量后,决定直接启程。
又行了半日,阴翳的万重山终于露出了尽头。
层峦叠嶂的树林被抛在身后,一条不甚宽阔的官道蜿蜒着通向了前方巍然而立的城池。
说是城,名字却叫银霜镇。银霜镇位于大周朝西部,是除了塞雁门之外的第二个边陲要塞。整座城池在现任守将的带领下,犹如铜墙铁壁般,极为易守难攻。
银霜镇仅开了道小门,进出查得颇严。许长安几人都出示了路引,又被检查了马车,才总算被放进了城。
到底是远在边陲,繁华程度不可与皇城相提并论,街上零散立着几家酒楼客栈,两旁商铺卖的东西,与皇城的也略有所不同。
许长安匆匆扫了两眼,一心扑在进客栈泡热水澡的事情上。无暇他顾的后果,便是进城就让人盯上了。
“雇了两株食人花做打手,定然不会是普通富贵人家的公子。”容貌掩在面纱后,穿一袭胭脂色望仙长裙的女子,倚着临街酒楼的二楼窗台,对着远去许长安两堂兄弟下了定论。
她身旁,一位同意穿着艳丽绯红长袍的男子,闻言低头晃了晃手中的热茶。
氤氲升起的白雾袅袅系入眉间,男子略微提了提唇线,低沉嗓音掠出了唇峰:“老规矩,你我一人一个,如何?”
女人回过头,挑衅道:“我先挑。”
“输了的领兵去剿匪。”
女人眉峰一挑,一锤定音道:“一言为定!”
尚且还不知道自己成为赌约对象的许长安与许道宣,进了客栈,要了上房,连果腹都来不及,先心急火燎地让小二送来热水。
不过临关门的时候出了点意外。
如意不愿意跟许道宣分开。
许道宣刚要关上门,要不到抱抱还要被关在门外的如意,立马扯嗓子开嚎。
食人花姑娘约莫跟如意他爹执灯也有些血缘关系,见如意哭得脸涨红,登时心都快碎了。
“许公子,您要不带着如意一起洗吧?他小小一团,不占地方,您只要当心别让他呛水就行。”
面对着一大一小,两双巴巴的眼神,许道宣妥协了。
哪知这成了他噩梦的开端。
望着变黄且泛着骚味的热汤,和咯咯笑着的如意,许道宣欲哭无泪,只好光溜溜地抱着同样不着寸缕的如意爬出来,喊小二换水。
次日,休息一晚上的许长安,在许道宣软磨兼施下,终于答应出门逛逛。
刚巧赶上了银霜镇的大集,一眼望过去,捏糖人的小贩,耍把戏的艺人,各色各样的商贩不一而足,热闹非凡。
许长安看到一个卖小动物面具的摊子,上头挂着的一只小奶狗面具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艰难地挤开众人,正要伸手去够那张面具时,旁边忽然横伸出来一只手,先他一步拿到了面具。
紧接着,一道低沉的嗓音在许长安耳边响了起来:“多少钱?”
与此同时,抱着如意逛集市的许道宣,被个穿胭脂色长裙的女人,撞了个满怀生香。
作者有话要说: 拿着小奶狗面具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薛云深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许长安微微一笑:“这是你。”
第55章 我的心上人比你好看很多
“回大……”瞅见男人的表情,卖面具的商贩话音不自然地一转, 识相地改口道:“公子, 这小狗面具两文钱。”
说实话,许长安完全没想到买个面具都会有人横插一脚。
难得见到个与薛云深如此贴切的面具,才动了念头想买来送他, 却立马有人捷足先登了。
好在许长安并不是非此面具不要,见男人问了价钱, 准备买下走人了,虽然略有些遗憾, 却也没再管更多,只低头挑选起其他的来。
那料到男人并没有就此离开。
斜里伸出支白皙无暇的手,许长安听见身旁的男人道:“送给你。”
“送给我?”
看着被准确无误地递到面前的小奶狗面具, 许长安讶异地发出声不解的疑问。他顺势侧过头,视线沿着声音往上, 便径直撞入一双深邃如渊的眼睛。
年节已过, 上元未至, 街道两边到处残余着喜庆热闹的鞭炮纸屑, 象征着来年平安喜乐的红灯笼还挂着檐角,尚未取下。冬日光线经过几重折射, 轻巧拂过男人那张雌雄莫辩的脸,登时变得有些迷离不清。
许长安头一回见到这样,妖冶的男人。
纵使薛云深美丽无双,举手投足却总带着属于国色天香的大气端庄,不像面前这个男人,无端站在那里,便天然就有种摄人心魄的艳丽,让人再挪不开眼。
倒像是罂粟花。
许长安心里微微一动,并不接过面具。他客套地扬了扬嘴角,婉拒道:“我与阁下素昧平生,贸然收下恐怕不妥。”
“说来是我冒昧了。”即便遭拒,男人也不见丝毫愠色,他收回手,略略提了提唇线,温声道:“我见公子瞧它许久,以为公子喜欢,忍不住便想买来送与公子。”
男人全然不顾这样暧昧的话会引来怎样的后果,他脸上闪过懊恼神色:“却不曾细想此举委实过于唐突了,还望公子莫要见怪。”
许长安听着男人很是直白的话,心里有些好笑。
这情景若是让薛云深见到了,指不定那大醋坛子要闹出什么样的事来。
为了避免后院起火,许长安轻巧地往后一撤身,彬彬有礼道:“承蒙厚爱,只是在下已心有所属。这面具,阁下还是拿回去吧。”
这回,反倒是男人有些错愕了。
银霜镇太平稳定,秩序安然,闲着无聊的男人,常与妹妹打些无伤大雅的赌约。路上随便挑位行人,以一盏茶为时限,若是能邀约行人去茶馆喝茶,便算是赢。输了的,惩罚通常是领兵去剿匪。